時機(jī)成熟，又是時機(jī)成熟。
她前腳剛被肖廣暮用這句話搪塞過去，張氏這邊又是這么說，他們到底知道些什么？姚青鸞心亂如麻，給張氏掖好了被子轉(zhuǎn)身出了溢香園。
回桃影園一路上，她都沉默不語。
最初，她靈魂交換之后，想著為母親報仇，這便是她接下來一生要做的事情，無奈張氏身份特殊，背后又有太多勢力，若太輕易的直接將張氏滅掉，她死了無所謂，怕就怕落兒會受到牽連。
所以即便是要張氏的性命，姚青鸞也要斟酌斟酌再斟酌，小心小心再小心，不敢走錯一步。
但隨著復(fù)仇的進(jìn)程一步步前進(jìn)，姚青鸞發(fā)現(xiàn)自己仿佛站在一個深不可測的泥潭當(dāng)中，周圍有肖廣暮，有張氏，他們同樣陷在里頭。
不同的是，張氏和肖廣暮都知道些她所不知道的事情。
越發(fā)好奇真相到底是什么，姚青鸞卻越發(fā)因不知道而懊惱，究竟哪個成熟的時機(jī)要什么時候才能到？
這一切的一切跟娘親的死又有什么關(guān)系？難道張氏殺死娘親不過是表面？實際上還有更深層的含義？或許，跟那本秘籍有關(guān)？
回想一下，母親臨死前交給自己秘籍時候那慎重的表情，得知姚兒那個身份死了之后，外祖父跟落兒囑咐秘籍的表情，大家似乎都很看重那東西。
但姚青鸞是知道那本東西的，不知翻過多少遍，甚至從尾到開頭倒背如流。她卻始終沒有發(fā)現(xiàn)書中有什么奧秘啊。
“小姐！”
腦中正急速運轉(zhuǎn)著，姚青鸞突然聽到身后碧桐的叫喊，但已經(jīng)來不及了，停頓的瞬間，腳下的步子仍在半空中。
已經(jīng)跟迎面走來的人撞到了一起。
“父親？”姚青鸞捂著額頭，抬額才發(fā)現(xiàn)對方竟然是姚書侖。
“心事重重的走路也不看路，在想什么呢？”
“女兒……沒想什么?！?p> “一看便是有心事了，看你似乎從溢香園出來，是你母親怎么了嘛？”
看父親的方向，似乎剛從六姨娘的院子出來，才享受了跟兒子之間的天倫之樂，怪不得父親面色看起來榮光滿面。許是心情不錯，若這個時候跟他說些張氏的事情，想來他會到溢香園看看。那樣張氏必定會歡喜。
知道是這樣，姚青鸞卻偏不這么做，“是啊，女兒剛從母親屋子里出來，聊了幾句天兒，母親的咳嗽就嚴(yán)重了起來，女兒很是擔(dān)心?！?p> “前些日子不是說外頭的大夫看著已經(jīng)見好了嗎？怎么又成了這樣？”
“母親說這幾天多夢無眠，睡得不很好，每每夢中都能看到三姨娘和姚兒妹妹，想來是有些思念了。所以才沒睡好。”
姚書侖本來擔(dān)憂的神情，被姚青鸞幾句話仿佛冷水澆沸水一樣的澆滅了，“夢到三姨娘，她自然會睡不好，下回你去看她的時候，讓她少些憂思，按時服藥！”冷著臉說完，跟姚青鸞擦身而過。
姚青鸞站在原地乖巧答應(yīng)著，目送姚書侖遠(yuǎn)去，看著他路過溢香園而不入，微微一笑。
都說在病中的人會格外思念至親，現(xiàn)在的張氏大抵如此，兩人從成婚開始，便是伉儷情深，多年來不曾有什么隔閡，這段時間矛盾卻被姚青鸞日益激化。
可憐的是，身在其中的張氏渾然無所覺，一心盼望著姚書侖能到溢香園看她一眼，從早上盼到晚上，簡直望眼欲穿。終究等不到一次。
“小姐，一點兒余地也不給她留嗎？”碧桐在一旁小心問道。
“碧桐，我有時候夢里還能夢到那樣的場景，娘親一個人呆在房中，獨自抹淚。多少個孤獨的夜晚，她都是那樣度過的，有時候父親明明答應(yīng)好了，晚上要過去陪著娘親用晚膳，可偏偏被張氏用各種理由拉過去。一大桌子的豐盛佳肴怎么端上來的，又被怎么端下去，你能想到那種滋味嗎？”
“小姐，奴婢明白了?！?p> 嘆息了一聲，姚青鸞自言自語道，“張氏她是咎由自取，我現(xiàn)在倒慶幸當(dāng)初沒有一刀了結(jié)了她?；蛟S母親的死另有他因?！?p> 可是，肖廣暮是怎么知道這一切的呢？
回想當(dāng)初他勸說自己不要急著對張氏下手的情形，似乎他早就通曉一切了。
從京兆府出來，肖廣暮打開紙條，從前到后看了許多遍，終于將方子記牢了。
茶樓里，五皇子焦急等待著，看門被推開，立馬站了起來，“你說有好消息了，是什么？”
肖廣暮輕笑出聲，“殿下，我還從來沒見你這么著急過。”
“是不是神醫(yī)有著落了？”
搖了搖頭，肖廣暮露出失望的表情，“不是神醫(yī)……”
滿心的期許在這一瞬間破滅了，五殿下表情落寞，“哦……”
“嗯，神醫(yī)怎么勸說都是不肯出山的，既不給條件，也不說旁的，總之就是不答應(yīng)?！?p> “那這算是什么好消息呢？”
“說起來，真不算是什么好消息。但就是不知道這個管不管用?！?p> 肖廣暮說著，雙手交叉與身后，傲然站在五皇子身前，背起了藥方子。
五皇子的神情由失落變成了驚訝，“這是？藥方嗎？”
“沒錯，神醫(yī)雖然不肯出山，但卻給了我藥方，所以，時疫的問題再不會難倒咱么了。”
“太好了太好了，終于不用看著百姓們煎熬了?！?p> 肖廣暮跟著高興點頭，順便將姚青鸞吩咐的不讓方子外露的方法以及幾個要求跟五皇子說了一遍。
邊聽邊激動著搓著手，不大會兒功夫，五皇子卻并不那么激動了，“只是，當(dāng)下咱們還要想想，該用什么方法將藥方子拿出來?！?p> “是了，若輕易拿出來，這方子的可信度自然會被懷疑，到時候太子一讓太醫(yī)院的人試驗方子，咱們就不得不白紙黑字的給人寫下來了。那神醫(yī)囑咐的不讓方子外露，咱們就言而無信了?！?p> “所以，要想方設(shè)法。”
解決了一個難題，又被另一個難題困住，肖廣暮真心覺得生活在這個時代太累了。
“我剛從集中地回來，那邊的情況更加糟糕，太子表面上每天跟父皇回稟他在集中地如何如何努力，實際上他半個月也不到那里一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