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風聲吹的格外緊湊,所有人都知道瓊?cè)缱叩男牟桓是椴辉?,若她知道陸風根本不值得愛,或許還能不這么痛苦吧,對于痛失親人的陳家人來說,如今外界如何,朝堂如何,他們也根本顧不得了,只顧傷心著,或許只有陳少廷還能稍微冷靜一些,畢竟他經(jīng)歷了如此種種,已經(jīng)知道愛是何種滋味,也知道一個人可以壞到何種境地。
到了深夜,陳少廷扶著父親母親先行安歇去了,只留下自己和佑奇在靈棚,為三姐守靈。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滋味不好受,加之平南侯夫婦在牢獄里已經(jīng)受了很多苦難,再不休息只會垮掉。
長姐像個管家一樣不知疲憊的張羅著各種喪禮事宜,此時終于閑下時間來到靈棚前,緩緩跪下,為妹妹瓊?cè)琰c了幾張冥紙,眼淚撲簌撲簌的流下來,佑奇見狀上前扶起瓊君:“你要節(jié)哀啊!”
瓊君有氣無力點點頭:“沒想到全家人剛聚了幾個時辰,就陰陽兩隔了,妹妹怎就如此命苦呢!”
佑奇輕輕摟住瓊君,讓她盡情發(fā)泄自己的情緒,也許淚水流干了,也就不那么痛苦了。
風聲越來越大,似乎掩蓋了所有的悲慟之情,只覺得轟隆隆的聲響,陳少廷敏銳的伏在地面上聽聲,竟是一小隊的馬蹄聲,從平南侯府門前奔過,直去了城東。
佑奇發(fā)現(xiàn)了異樣,二人相對點頭,陳少廷喚來了郎劍陪著長姐,他和佑奇則飛奔出去,偷偷跟上了那股小隊。
走在胡同的拐彎處時,陳少廷小聲問道:“姐夫,這是什么人,你能看清嗎?”
“我看著像高麗人呢!”佑奇答道。
“是不是去了馮府?前兩天朝堂上他不是說外邦高麗人要前來訪問嗎?”陳少廷分析道。
一頭霧水下直跟到了城東,果然在馮府落轎,他們沒有叫門,卻早已打開了大門,看樣子應該是事前都商量好的。
這是一只十人左右的小隊,隊伍中間一頂素布轎攆,從轎里下來一位年紀約莫十八九歲的男人,服飾華麗貴氣,頭戴高麗王族官帽,走路十分傲氣驕橫,就連門子向里迎接時,他都顯現(xiàn)出不耐煩的表情。
“姐夫?高麗人來,怎會半夜去馮府呢?這可太不合規(guī)程了!”陳少廷小聲嘀咕道。
“我們先觀察再做論斷!”
只見那高麗貴族吩咐四人守在門口,其余人則都跟隨他進了馮府。門子一路引著他們,直到了馮岐川的書房。
陳少廷和佑奇趴在書房側(cè)方的房頂上向下看,佑奇左右查看是否有人發(fā)現(xiàn)他們,陳少廷輕松地說道:“姐夫放心吧,再不會有人跟蹤咱們的,馮岐川少了陸勇侯和陸風就像老虎少了爪子一樣,看著兇,卻沒有了可以兇的資本了。”
佑奇笑了笑推了陳少廷一下,結(jié)果不小心碰到了瓦片上的碎石,嘰里咕嚕的滾了下去。
只聽一聲什么人?那位高麗貴族就甩了下頭,他后面的護衛(wèi)直接飛向陳少廷二人。
陳少廷飛奔而起,將高麗人引出馮府,三人在胡同里初次身手交鋒,竟一時半會糾纏不清,夜半風高,糾纏無意,陳少廷只得賣了個破綻逃走了。
回到侯府后,陳少廷見佑奇還沒回來,便事不宜遲,再次返回尋找,到了胡同時,才隱隱約約聽見腳步聲,他定睛仔細看,才看出是佑奇左手捂著右手胳膊,踉踉蹌蹌前行。
陳少廷趕緊上前攙扶:“你怎么受傷了?”
“別提了,你引開他們之后,我本想躲起來再看看情況,結(jié)果那個皇子不知怎的也發(fā)現(xiàn)我了,又差兩個人追我打過來,這倆人身手實在了得,我一個人著實打不過!”
“什么皇子?”陳少廷被佑奇的話繞的云里霧里的,不知是什么情況。
“哦對,我是聽見馮岐川喊他為皇子的,我估計那就是高麗的皇子了!”
陳少廷馬馬虎虎點頭,趕緊攙扶了佑奇,繞著龍城快速飛了兩圈才返回侯府,佑奇不明所以。
陳少廷道:“以他們的功力,發(fā)現(xiàn)被跟蹤了,至少得弄明白跟蹤的人去了哪里,好回去交差呀!”“我這樣繞上兩圈,對于不明白路況的高麗人來說,是判斷不出來咱們是平南侯府的人的!”
佑奇恍然大悟,點了點陳少廷的頭:“還是那么聰明!”
“放心吧姐夫,明天上了朝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翌日,陳少廷吩咐了下人侍奉好父母親人,又讓白霽等人來到平南侯府,一方面與他們開心解悶,一方面護衛(wèi)侯府,如今城中多事之秋,契骨族蠢蠢欲動,高麗人又大隊來訪,還未知城中是否有明軍和遼軍的奸細探聽,一切都需仔細再仔細。
到了朝堂門口,太子示意陳少廷揭開鐵面具,因為他已經(jīng)完結(jié)了平南侯的案子,皇上已經(jīng)知道陳少廷還活著,并且是皇太孫的少師,可以大大方方的對簿公堂,也可以正面應敵,施展政治才能。
陳少廷點點頭,終于在朝堂前,緩緩摘下面罩,此刻如此通透,就連空氣都足的噎人,人生中第一次感覺到正大光明這四個字多么端重。
朝堂上的人都看了看陳少廷,有的恭維,有的默不作聲,有的擠眉弄眼,還有的露出鄙夷的笑,但他都沒做任何理會,只顧自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悉聽朝堂論調(diào)。
依例,還是馮岐川最先出列奏報,不出所料的奏到高麗人一事,但還有更為驚愕的啟奏:“陛下,高麗族皇子今日游玩龍城,甚是喜歡我大燕的風土人情,并且表示愿意長久留在龍城,與大燕融為一體,效忠吾皇?!?p> 馮岐川說完,皇上并沒有第一時間答復,只是看向了太子,太子也皺了皺眉頭,他并不知道馮岐川算的是什么賬,但陳少廷總覺得不妙,趁著皇上沒有答復,還是先行提出自己的需求此可。
想著,就這樣跨出隊列,拱手奏道:“微臣啟奏:平南侯一案,由太子具結(jié),現(xiàn)已查明,恢復了平南侯一應爵位,故而微臣請求恢復與飛狐嶺莫護郡主的婚約,望陛下恩準。”
納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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