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肯棲
“我是李知許,我是李知許,我是李知許。”
何容與在心里一遍遍默念,希望那獨步武林的輕功,可以降臨在自己身上。
滴滴滴。
計時器響起,何容與100米用了19秒。
何容與看著計時器,他現在更多的是無語。
就算我不是李知許,成績也不至于這么差吧。
他已經陸陸續(xù)續(xù)練習一整天了,最快一次用了16秒。
李知許好像從他的世界里消失了,消失的無影無蹤,無論他怎么努力,那天在胡同里的感覺,卻也找回不來了。
在他拋棄幻想的那一刻,李知許就已經死了。
何容與覺得他還能搶救一下。
離運動會還有三天,無論是為了他自己還是丁咚,他必須要贏。
何容與來到一所高層的樓梯間。
他那個講課墨跡的數學老師,前些日子心血來潮,想在樓梯間里鍛煉身體,爬了16樓,犯了低血糖,把自己折騰到醫(yī)院去了。
“你不出來是吧?好!我今天就跑死我自己?!?p> 何容與不知道自己在威脅誰,李知許又聽不到他說的話,他更像是在威脅自己。
何容與開始爬樓梯,樓道里沒有窗戶,只有幾盞光線昏暗的吊燈。
那樓梯直似無窮無盡,何容與只是機械的,麻木的向上爬。
第十六層。
何容與再也爬不動了,他一頭栽倒在樓梯間里。
昏黃的燈光,潮濕的空氣。
何容與感覺天旋地轉,這個世界在一點點離開自己。
對了!就是這種感覺。
何容與感到異常興奮,又不斷告誡自己穩(wěn)住心神,生怕這種感覺突然而來,突然而去。
但這一次,李知許沒有降臨到他身上。
何容與感覺自己像一片羽毛,從半空中緩緩飄落。
地面上緩緩浮現出一片村莊,那村莊一點點變大,一點點向自己靠近。
他的視線飄進了村莊,飄進了一間青瓦房。
然后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出現在何容與眼前。
李知許!莫憂兒!連那個粗布衣衫的汗子也在!
何容與看見那個受傷的小道士躺在床上,這里是李知許等人給那小道士找郎中的村莊!
何容與從來都是以李知許的身份在這幻想的世界中闖蕩。
現在,他卻以全新的視角,旁觀者的視角來到了這個世界。
小道士躺在床上,莫憂兒坐在床邊,把熬好的湯藥,一勺一勺的,喂那小道士喝下去。
那小道士很聽話的喝著,一雙眼睛,只是不住地瞧著莫憂兒。
“你這小老道喜歡莫憂兒,卻不知,莫憂兒一門心思只喜歡他的知許哥哥?!焙稳菖c注視著一切,心中好笑。
李知許走到床邊,盯著那小道士許久,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道士不回頭,仍是看著莫憂兒,嘴里答道:“叫我……”
只說了“叫我”兩個字,那小道士便如癡傻了一般,張著嘴一動不動。
何容與好奇的看著,正此時,他發(fā)現,不光那小道士,莫憂兒,李知許等人,也像被定身一般,一動不動。
“哦,名字要由我來取?!焙稳菖c意識到。
“既然你這般貪戀憂兒,便叫你歡喜道士吧?”何容與心想。
“叫我歡喜道士便好?!焙稳菖c心念動處,那小道士也隨即活了起來。
“歡喜道士,嘖嘖,我見閣下劍法精妙,不知閣下師從何人?!?p> “白梅娘?!?p> “白梅娘?”何容與和李知許同時感到疑惑,只不過李知許問出了聲。
李知許眉頭一皺,“梅娘?前些日子,龍虎山樞密印被盜,不知那盜印者……”
“是我?guī)煾浮!?p> 歡喜道士供認不諱。
此言一出,李知許,莫憂兒還有何容與三人俱是一驚。
何容與自己腦子里的人物,總能在想不到的地方給他開個大眼。
李知許接連發(fā)問,“卻不知尊師,如今攜寶印到了何處?”
歡喜道士不再答話了,反而問道:“卻不知這位姑娘怎么稱呼?”
莫憂兒道:“救你性命這位姓李,名知許,我叫莫憂兒?!?p> 歡喜道士喃喃道:“莫憂兒,不知我這歡喜能否解開姑娘的憂?”
這話說的莫憂兒和李知許不明所以,李知許瞧著這小道士便跟呆傻了一般,
“他到底怎么回事?黑白無常那藥給他腦子傷了不成?不行的話,把那郎中叫回來再給他看看?!?p> 何容與知道歡喜道士心事,只是苦于不能告訴李知許。
何容與覺得這種感覺奇妙極了,用上帝視角觀察這一切。
他就好像在電影院里看電影一般,還是那種沉浸式的電影院。
何容與很少看電影,他也不打游戲,他有暈3D的毛病。
現如今,這一切比3D電影更立體,環(huán)繞著,展現在他周圍。
他又有了一種暈3d的感覺。
腦袋里好像被什么粘稠的東西堵住,頭疼的厲害,眼前發(fā)黑,腹中翻江倒海,眼看便要吐了出來。
何容與覺得李知許他們離自己越來越遠,一種冰冷潮濕的感覺,在他身上漫延。
何容與從樓道里面猛然起身,然后抓住欄桿,一陣陣干嘔起來,頭疼欲裂。
昏暗陰冷的樓道只會讓何容與更加難受,他走出樓梯,扶著墻顫抖著來到電梯旁邊。
何容與不知道自己怎么從電梯里出來的,他惡心的要死,他只記得走出大樓時,眼前的一片光明。
陽光傾灑在何容與身上,風讓何容與好受了許多。
何容與不知道剛剛是怎么回事,但他明白,這種情況,絕對不能有第二次。
他用旁觀者的視角進入了幻想,他差點把自己弄死。
李知許還是沒有降臨在何容與身上。
但是幻想回來了,李知許活了。
何容與感覺自己也有點低血糖了,他需要找個地方好好休息一下。
他是不愿意回家的,對有些人來說,家里并不是休息最好的地方。
何容與來到學校旁邊的一片小樹林里,沒有精神病會來這種地方。
晚來天欲秋。
何容與看見有落葉,隨著太陽一起落下,落的比太陽快太多了。
何容與茫然地注視著世界,離運動會還有三天,他有點后悔打那個賭了。
何容與不介意彈琴給丁咚聽的,就算他贏了,他還是會彈給她聽。
但他想到,戚傳峰等人的嘲笑會伴隨他整個高中。
他感覺自己好像已經看見了那一張張嘲笑他的臉
他甚至感覺自己好像聽到了丁咚呼喊的聲音。
那聲音似乎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丁咚正一陣陣高喊著救命。
“我特么!”
何容與猛地站起,他好久沒罵過臟話了,顧不上這許多,他向聲音傳來的地方急奔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