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軌生在家里安然地睡著,絲毫沒有要起床的意思。
昨天,軌生回來后跟媚娘談起祭品一事,媚娘的反應十分古怪,平靜得讓人意外。
普通人聽到信眾一詞,不多不少會顯露出一絲別樣情緒??绍壣鷽]從媚娘身上發(fā)現(xiàn)到任何異常,要不是她天生對此不感興趣,那么一定之前有所見聞。
軌生試圖從母親身上獲得更多信息,可是媚娘始終閉口不談。軌生只好放棄,躺在床上睡覺。
高銳很早來到軌生家,說曹先生有任務交給第九組。軌生吃完早飯,爽快地跟著高銳到村外集中。并不是軌生對任務有多積極,而是他很好奇冷嫣的后續(xù)情況。
路上,高銳和軌生討論起來,替他感到十分可惜,畢竟軌生有機會成為祭品的擁有者。
之后,高銳不斷向軌生訴苦,說他母親要帶他去找那個馬晟再做一次測試,兩母子一整晚為此事吵得不可開交。最終兩人達成共識,高銳要在書齋好好學習,不能錯失下次機會。
軌生心里不禁暗笑,如果書讀得好就可以與祭品適配,那么孟冽早就成為人上人了。
軌生沒有說出心底話,識多點字畢竟是件好事,而且高銳也需要一個目標奮發(fā)向上。
來到村外的時候,第九組的其他成員已經在那里等著。沒有讓任何人意外,軌生又成為最后才來的人。不過這一次好一點,至少有高銳陪著。
眼光從孟冽、黯湮和湯婉嫻身上略過,軌生直接盯著冷嫣看。冷嫣跟平常沒什么不一樣,一點也沒有得到祭品的喜悅。
“冷嫣,你成為信眾了嗎?”軌生好奇地問道。
其實這個問題已經有人想問,不過,除了黯湮外,其他人跟冷嫣都不熟,不好意思開口。
軌生與冷嫣的關系也不怎么樣,但他知道冷嫣外冷心熱,一定會回答問題。
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冷嫣,周圍變得異常安靜。
“沒有?!崩滏虛u了搖頭,說話的時候看向黯湮那邊。
“沒有的意思是,祭品不適合你嗎?”孟冽再也忍不住,急著問道。
“不,祭品很適合我。但我沒有答應成為祭品的擁有者。”冷嫣解釋道。
“什么!?你不想成為信眾嗎?”孟冽不可置信地看著冷嫣。
“不做信眾也罷。能夠在村里自由自在地生活最重要?!崩滏陶f出拒絕馬晟的原因。
“祭品就算不用,拿去賣了,換一筆錢回來,生活過得何止是滋潤?!避壣荒樋鄲赖馈?p> “事情沒有你想的簡單。接受祭品,就必須加入馬晟所屬的組織,不僅要聽從他們的安排,還要離開村子跟他回去。還有,如果祭品能賣,馬晟也不會千里迢迢帶祭品來。我不想離開村子,這里有許多重要……總之,我拒絕了馬晟?!闭f到最后的時候,冷嫣又看向黯湮,露出一臉堅定的樣子。
軌生當然知道祭品不能賣,他只是說說而已。畢竟這是一個改變人生的機會,軌生心里不禁為冷嫣感到可惜。
“馬晟看起來很好,他所屬的組織不會差到哪里去,總不會叫你做些違背良心的事。你不多考慮一下?”軌生試圖勸說道。
“我還是想留在村子,幫助牧師醫(yī)治村里病人,說不定哪天會接手牧師的活?!崩滏陶f道。
這時,曹先生從村里出來,說要監(jiān)督大家工作。不過軌生心里清楚,他只是想知道冷嫣能否成為信眾罷了。
曹先生可是在村外見識過世面,對信眾羨慕得很。當知道冷嫣拒絕馬晟的時候,曹先生差點罵出口,不可置信自己有這么一個笨蛋學生。
畢竟這是人家的意愿,自己不好干預,曹先生只好一邊嘆氣,一邊搖頭道:“軌生,聽說你對我交待的任務很不上心,是嗎?”
軌生聽后立馬反應過過,孟冽又向曹先生打小報告了。
“當然沒有。之前的任務不是順利完成了嗎?我也不是故意遲到的?!避壣荒樥\懇地說道。
“哼!是不是故意,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再耍什么花樣的話,準備到村長解釋吧。”曹先生冷眼看著軌生,好像軌生不是他的學生一樣。
軌生知道,向村長解釋不是他一個人的事,母親也會連同遭殃。軌生倒是沒所謂,他可不想讓母親被村民說閑話。
“一切聽從曹先生吩咐?!闭f罷,軌生恭謹?shù)氐拖骂^。
曹先生略為滿意地點點頭,之后讓大家到舞臺整理雜物。因為舞臺剛搭建成,周圍不僅有凌亂的木碎,還堆放著大量雜物,鋒利的鋸子就這么丟在一旁不管。
舞臺高有一米,全用村外的橡樹墊成,村民足足砍了十幾棵樹才夠。
舞臺后掛了一張大大的紅布,上面寫著一句關于圣母節(jié)的祝福話。
舞臺前堆放著許多凳子,那是昨天第九組從倉庫搬來的,現(xiàn)在還沒有整理好。
周圍擺放著許多卦符村郊外盛產的蘭花,令舞臺顯得生氣勃勃。
第九組成員在曹先生的指揮下,開始對舞臺整理。湯婉嫻負責掃地,黯湮、高銳和冷嫣要把工具放回原位。
最可憐的要數(shù)軌生,他得將所有的凳子按順序排列好,這可是件苦差事。
最可恨的是,軌生還要在孟冽的監(jiān)督下工作。看著孟冽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軌生心里那叫苦啊。
“曹先生,不知現(xiàn)在有空嗎?”村里的管事向曹先生走過來問道。
“啥事呢?”曹先生問道。
“村長說,是時候把它拿出來?!惫苁抡f罷,從身上掏出一把鑰匙塞到曹先生手上。
“像往年一樣,放在舞臺中央嗎?”曹先生掂量著鑰匙問道。
管事點了點頭,轉身離開。曹先生把第九組成員叫過來說道:“你們跟我來。”
曹先生把眾人帶到村子禁止接近的區(qū)域。在那里,有幢歷史悠久的石屋。
村里老一輩的人說過,這幢石屋從村子建立前就一直存在。早前它是村長的專屬住宅,可是日子久了,石屋越發(fā)破舊,前任村長決定搬離此屋,將村里不常用的重要物品放在里面。
石屋剛好位于村子角落,村長索性將此地列為禁區(qū),防止有人破壞里面的物品。
石屋只有一個門口和一扇窗,窗口被木板死死封住,螞蟻都爬不進去。
穿過木柵欄,走在石徑上,曹先生帶著眾人踏進村里的禁區(qū),朝著石屋走去。
“你們聽好,進去里面不要亂動!”站在石門前,曹先生提醒大家,拿出鑰匙把門打開。
曹先生點著門內墻壁上的蠟燭,里面的情況一目了然。有新年慶典的巨大龍頭。有喜慶婚嫁時用的銅鑼大鼓。還有幾面大人物提字的錦旗。
最引人注目的是位于中央的木雕,與村口的石像一模一樣,只是體形小了點,它手上握著一塊奇形怪狀的黑色石頭。
軌生走進屋內,發(fā)現(xiàn)四周墻壁都有一面巨大的鏡子。石屋雖然不大,但看起來十分寬敞。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軌生覺得木雕上的怪石發(fā)出淡淡黑氣。
“黯湮,你把鑰匙還給管事?!辈芟壬愿赖?。
黯湮拿了鑰匙就走,也沒應曹先生一聲。曹先生對此很不高興,擺出一副臭臉。
當軌生再看木雕上的怪石時,已經不再散發(fā)黑氣。本來想問問曹先生,可想到自己與他的關系,軌生還是覺得算了。
“奇怪,怎么這個木雕這么眼熟?”高銳自言自語道。
“當然像。那可是專門找人做的,模型就是村外的石像?!辈芟壬α诵Α?p> “難怪。”高銳一臉省悟道。
“這塊怪石呢?村口的石像可沒有這么一塊石頭?!泵腺龁柕?。
“其實,這塊石頭最重要。在我來到這條村之前,村里本來有間寺廟,寺廟日夜供奉的就是這塊石頭。后來有人覺得石頭太過單調,便出主意弄個木雕。十幾年前,寺廟發(fā)生一場大火。木雕和怪石幸保不失,寺廟變成一片廢墟?!辈芟壬托牡亟忉尩馈?p> “怪石有啥作用?”孟冽又問道。
“聽說可以令人身體健康,有沒有真實效果,那就見仁見智了。反正后來也沒有村民提議重建寺廟。在圣母節(jié)拿它出來擺設,只是用作紀念罷了,沒有多大的意義。不過游客很喜歡看它,畢竟這塊石頭材質特別,歷史悠久?!辈芟壬卮鸬馈?p> 站在屋內,眾人都感到很不舒服。四周昏暗不說,里面還灰塵滾滾,空氣又不流通。
“你們把木雕抬到舞臺去吧?!辈芟壬鷮χ娙苏f道。
眾人合力把木雕從石屋抬出,往村外走去。離開禁區(qū)沒幾步,軌生感到十分不自在,往后一看,發(fā)現(xiàn)一道黑影閃過,以為自己眼花,揉了一下雙眼,只看到曹先生把門重新合上,那道黑影再也沒有出現(xiàn)。
當眾人把木雕放置在舞臺正中央的時候,時間已經快到正午。在曹先生的督促下,軌生可不敢偷懶,只好乖乖地搬著凳子。
沒有軌生帶頭,其他人不敢提早去吃飯。高銳他們完成手中的任務,正想幫忙軌生,可是又被曹先生差去其它地方。
第九組成員只剩下湯婉嫻和軌生。湯婉嫻留下來是因為要幫曹先生批改作業(yè),而曹先生在這里只是為了監(jiān)督軌生。
軌生把最后一張凳子擺好,整個舞臺看起來干凈整齊。擦了擦滿頭大汗,軌生感覺還不錯,正想向曹先生請示吃飯的時候,村外忽然響起陣陣驚呼聲。
軌生往外一看,只見一群野豬正瘋狂往這邊跑來。它們來勢洶洶,仿佛要把整條村子踏平。沙塵卷起,軌生無法看清野豬的數(shù)量。
節(jié)日將近,村里的獵人沒節(jié)制地狩獵。野豬該不會來報仇吧,軌生心里暗道。
村子設有防護措施,那些野豬想進村,得通過長滿尖刺的木柵欄,而且木柵欄后面還有一整排獸夾。
還有,村里為數(shù)不多的武裝壯漢長年駐守在村口,會把突破防線的野獸消滅。
可實際與設想完全不同,那些野豬完全不顧受傷,拼命沖擊柵欄,沒幾回功夫,木柵欄就被破開一個缺口。
獸夾根本攔不住瘋狂的野豬,前排的野豬倒下,后面的野豬踏著尸體沖進來。
幸好那幾個守村的大漢不是吃素的,雙手握著大斧,見到野豬就砍,死在他們手上的野豬轉眼已經有幾十只。
野豬數(shù)量太多,守村的大漢根本無暇全顧。幾只野豬沖進村子,其中一只正往舞臺方向奔去。
曹先生見此,哪有心思督促軌生,想也不想,轉身拔腿就跑,一點也沒有為人師表的樣子。
雖然曹先生是個書生,但他少年的時候跟人學過幾下拳腳,自保完全沒有問題。
可眼前的野豬根本不講理,見人就捅,功夫對它們不起任何作用。
即便曹先生身上有武器,他也沒自信打得過野豬,自己的生命最重要,哪還管得著別人。
軌生一點也不慌,根本沒想過逃跑。他看著一排排整齊的凳子,心想,要是野豬將這里沖亂,可得花很長時間弄好。
曹先生如果知道軌生此時的想法,恐怕會當場吐血。
湯婉嫻早被嚇得雙腿發(fā)軟,她想跟著曹先生離開,可是雙腿不聽使喚,無法挪動半分。野豬快要來到,所朝的方向正是湯婉嫻所站的地方。
“快點跑?。 避壣幸娂按?,急著向湯婉嫻喊道。
“我動不了??!”湯婉嫻哪有平時的優(yōu)雅風姿,露出哀求的眼神,嘴唇發(fā)抖。
野豬已經沖到舞臺那里,它把擺放在四周的蘭花弄得亂七八糟,沒多久就會來湯婉嫻身前。
軌生看了一眼四周,腦海不斷思考解決方案。一會兒,軌生彎下腰,右手從褲腳里拔出一直藏著的小刀,左手從身旁拿起一張凳子,矮小的身軀飛快沖向湯婉嫻。
當野豬離湯婉嫻不到十步的時候,軌生把凳子扔到野豬右邊。凳子落地,發(fā)出響聲后散成一塊木板和幾根木條。
野豬被響聲吸引,腳步緩了下來,本能地往右邊看了一下。軌生從它左邊極速靠近,右手握緊小刀往野豬的左耳刺去。
一聲慘叫,小刀刺穿野豬的大腦,軌生把野豬撲倒在地。軌生的臉全是鮮血,衣服被染紅一片。
野豬掙扎沒多久,便一動不動,它那不正常的血紅雙眼還是睜得大大的。
軌生把小刀拔出來,頓時一道血注涌出。湯婉嫻看得目瞪口呆的,這還是她所熟悉的軌生嗎。
湯婉嫻并沒有平靜下來,因為不遠處還有幾只沖破包圍網的野豬正往這趕來。
“后面!”湯婉嫻急道。
軌生往后一看,頓時連死的心也有。剛才那只野豬是靠取巧擊殺的,現(xiàn)在又來幾只,軌生沒有一點把握脫離困境。
跑是不可能的,軌生只好呆在原地,靜靜等待野豬來襲,沒準在死之前,拉一兩頭畜牲墊背。
“孽畜,休想再傷村民!”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從村里傳來。接著,一道人影快速而至,他拔出腰間的埒垨武器,長劍隨他的右手在空中劃出一道半圓,那幾頭氣勢洶洶的野豬不約而同地倒在地上。幾秒后,它們的身體分成兩半,血花向四周濺射,畫面十分血腥。
來人正是在此作客的信眾——馬晟,他并沒有就此駐足,收回長劍往其它失控的野豬奔去。
信眾再加上埒垨武器果然利害,沒多少功夫,村子內外到處都是野豬的尸體。
當然,受傷的村民也不少。有些不懂事的小孩看到一地野豬,不顧大人的臉色,高興地歡呼,晚餐要加菜了。
作為村子里的最高領導,村長被告知村子出事后急著趕來。她雖然手無縛雞之力,但還是要保護村子的安全。
軌生稍微平復一下心情,把染血的小刀往野豬身上的皮毛擦了擦,十分利索地將其藏在褲腳內。
馬晟在眾人的歡呼聲中走到軌生跟前,問道:“小子,沒事吧?!?p> “那可不是我的血?!避壣钢炯t的衣服說道。
“那么說,這頭畜牲是你殺的?”馬晟不可置信地問道。
軌生點點頭,站起來,他的身高只到馬晟腰間。
“不錯,如果你是祭品的適配者就好了?!瘪R晟露出一副婉惜的樣子,說道:“要不,你加入我所屬的組織如何,沒準做幾年候選者能得到上層青睞,到時還會愁沒有祭品么?!?p> “先不說能不能在你的組織脫穎而出,就算有空余的祭品也未必適合我。”軌生對馬晟的話絲毫提不起興趣,要是馬晟把現(xiàn)在的祭品直接給他,那又是另一種說法。
“這是我的提議罷了,你接不接受,又與我何干。不過,你說的話倒是沒錯?!瘪R晟并沒有因軌生當面拒絕而動怒,反而更加欣賞他。
此時,村長笑著走過來,說道:“這次多虧馬晟你,要不然村子的損失就大了?!?p> “不用謝,舉手之勞罷了?!瘪R晟謙虛地擺了擺手。
“不知道,你對野豬襲村有什么看法。自從出生以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野豬集體行動。”村長后怕地問道。
馬晟彎下身子,指著身旁被軌生刺殺的野豬說道:“此獠雙眼血紅,臉布黑氣,不用說,這一定是受到邪惡系氣息的影響?!?p> “你說這是信眾故意做的?”村長猜測道。
“邪惡系的信眾散發(fā)出的氣息會有意無意地影響周圍。普通人只會輕微的不自在,智力低下的畜牲很有可能因此失控發(fā)瘋。”馬晟解釋道。
“原來如此。村子也沒有幾樣值錢的東西,有人來搗亂,估計也撈不到啥好處?!贝彘L說道。
“我猜多半是剛好路過的信眾?!瘪R晟點點頭道。
自野豬騷亂后,村子又恢復正常。村長安排近三十人處置野豬尸體。
野豬身上有毒,所以尸體都搬到村外火化。這段時間,村民都能在村子聞到一股異常的焦味。
其他人繼續(xù)手頭上的工作,但有兩人例外。一個是湯婉嫻,另一個則是軌生。村長說,兩個小孩在事件中受驚,可以回家休息一天。
平常愛刁難軌生的曹先生對此安排沒有任何意見,畢竟他丟下兩個學生逃跑,內心多少會過意不去。
第二天早上,軌生照常到村外集中,到現(xiàn)在,還能看到昨天騷亂的痕跡。
木柵欄肯定不能在一兩天內修復完成,獸夾壞了大半,令木柵欄周邊空了不少。布置在舞臺周圍的蘭花,被野豬沖壞了一半有多。
今天第九組的任務就是清掃舞臺周圍破爛的蘭花。任務是村里的管事直接下達的,第九組成員收到指令后馬上趕赴到現(xiàn)場。
不少大人身居數(shù)職,不僅要準備圣母節(jié),還要搞好村子的防衛(wèi)。在村長的命令下,平時不太愛動的老人家也得出村子幫忙。
軌生正把破碎的花盆撿起來,見村長和管事圍在舞臺外,一臉憂心。
“沒想到這么嚴重,只剩下一半蘭花不到,我怕是來不及了?!贝彘L皺起眉頭說道。
“在你的吩咐下,村里空閑的人都到村外采摘新鮮蘭花。運氣好的話,說不定來得及。”管事安慰道,但他心里也沒底。
“要不,這次圣母節(jié)干脆不要鮮花裝飾好了?!贝彘L心里作出最壞的打算,并不是她對村民沒信心,而是要準備的蘭花實在太多?;ㄅ璨粔虿徽f,單是蘭花就十分不好采摘。
“要不是蘭花生長的環(huán)境過于危險,這事也沒那么麻煩?!惫苁抡f道:“可節(jié)日不能沒有鮮花啊,要不把剩下的蘭花堆一堆,湊合算了?”
“實在不行的話,也只能這樣了?!贝彘L嘆了口氣,妥協(xié)道。
此時,曹先生正往這里走來,問道:“不知村長一早找我何事?”
“先生來得正好,我們正在為此事煩惱,你見識比我們都多,我想你應該會有辦法。”說罷,村長指著一片狼藉的舞臺。
曹先生一看就明白村長的意思,思考一會,說道:“整理倒是好說,關鍵是蘭花。其實事情也沒那么復雜,只要我們用上村里的小孩?!?p> “不行!蘭花生長的位置地勢險峻,周圍還有大量的危險生物。我可不能讓村里的小孩冒險?!贝彘L一臉嚴肅道。
“當然不能讓小孩去冒險?!辈芟壬R上解釋道:“我的意思是,讓他們去搬運?!?p> “把蘭花先集中到安全的地方,再讓他們去搬的話也不是說不可以?!贝彘L領會道。
“剛好我這里有一些優(yōu)秀的學生,他們一定能夠幫到你?!闭f罷,曹先生一臉壞笑地向第九組成員招手,示意他們過來。
軌生早就聽到他們的對話,心里明白曹先生又要為難他了,但也沒有什么好的辦法,只好放下手中的工作,乖乖走過去。
看到第九組中有兩個人是昨天遭到野豬襲擊的小孩,村長關心了兩句:“原來是你們啊,現(xiàn)在沒事了吧。”
“本來就沒有受傷,只是嚇著罷了?!避壣Ь吹卣f道,湯婉嫻在其背后點了點頭。
“小孩要嚇一嚇才能長大,他的膽子可大了,村長不用過分擔心?!辈芟壬粗壣f道。
“叫你們過來是有要事交給你們……”于是村長向第九組成員解釋了一遍。
最后,曹先生下達第九組最新任務。湯婉嫻、冷嫣和孟冽負責整理舞臺。高銳、黯湮和軌生到村外搬花,那可是件苦差事。
軌生心里冷笑,這曹先生真是可惡,負責搬花的都是他平時不喜歡的學生。
看了四周一眼,軌生暗道,無論如何,這檔差事說什么也不能應下。
“村長,單憑我們幾個小孩,絕對無法完成任務?!避壣锨耙徊剑瑢Υ彘L直言道。
村長想了想,也覺得軌生有理,但她實在沒有辦法,露出一副躊躇的樣子,始終沒有回答軌生。
“你可行了。”曹先生這時向軌生走近幾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聽說,前天你想出辦法,一口氣把倉庫的凳子搬出來。現(xiàn)在這點小事,還會難到你嗎?你可是我‘最得意’的學生?!?p> 聽到這里,軌生沒有當面否認,腦中開始不斷思量著可行的方案。
僅靠幾個小男孩干活,或許有絲許成功的幾率,不過代價實在太大。干完這一票,不連續(xù)休息幾天,軌生估計連腰子都挺不直。因此,曹先生的方法絕對不能采用。
村外到采集蘭花之間的道路沒有河流,偷懶是不可能的,只能靠車子推運。
軌生此刻陷入了困境,他不停地來回踱步,低頭看著褲腳暗藏的小刀,想起洵老對他說過的話。直走不行,就曲著迂回。
這次任務的主要目的是讓舞臺擺滿鮮花,只要舞臺看起來到處都是鮮花,就能達到要求。想到這里,軌生心中已有打算。
“曹先生,你也太看得起我,書齋里常排在末尾的我什么時候成為你的得意學生呢?”軌生沒有直接說出他剛想出的辦法,想從中撈些好處,說道:“而且,我是個窮苦學生,只會干一些賺錢的活。”
“軌生,你這樣……”村長本想斥責一下軌生,但被曹先生攔了下來。
“哦,那么說,只要給你好處,你就有辦法?”曹先生一臉壞笑地問道。
“談不上好辦法,采不采用還是兩說?!避壣寡缘?。
“好!說出來聽聽,如果辦法可行,我推薦你到城里進修,那可是書齋唯數(shù)不多的名額?!辈芟壬f道。
“這可不行,名額還是留給其他人吧,我是爛泥,無論怎么扶,還是無法扶上墻壁的?!避壣鷵u了搖頭說道:“我們還是實際些吧。要不,你的三個月工資如何?”
曹先生愣了一下,接著很快冷靜下來,看著村外一片陸地,充滿信心地說道:“三個月工資嗎?沒問題。不過,對我可沒有好處啊?!?p> 軌生遲疑一陣子,沒有馬上回復曹先生,靜靜等待曹先生提出條件,不想讓人感覺他胸有成竹。
“如果不行,你給我一個月工資如何?”曹先生信心滿滿地建議道,露出一副吃定軌生的樣子。
一旁的村長終于按捺不住,冷聲道:“這可不是小孩子斗氣的時候,大家應該全心為村里著想?!?p> “好。就依你的條件。”軌生絲毫沒有理村長,曹先生也一樣,雙方的賭約算是定下來了。
“現(xiàn)在可以說了吧。”曹先生一臉看好戲的樣子。
此時,眾人對軌生充滿好奇,尤其是村長。她一直覺得軌生只是個資質平庸之人,畢竟書齋里的成績擺在那里。
“搬木雕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村里禁區(qū)有間石屋。那間屋子看上去不大,但里面可寬敞了?!避壣f道。
“我們可不是在談屋子的事!”曹先生有點生氣地說道。
軌生對曹先生的插話一點也不在意,繼續(xù)說道:“為什么石屋看起來不大,里面卻十分寬敞呢。答案是鏡子?!?p> 最早領會軌生意思的是黯湮,他露出平時不多見的笑容。
“你知道軌生說的是什么?”站在黯湮旁邊的冷嫣問道。
黯湮沒有解釋,又恢復了平時冷酷的樣子。
沒多久,村長、孟冽和湯婉嫻也知道其中原理。高銳則一臉傻呼呼地問道:“到底是什么?。俊?p> 軌生笑了笑,說道:“我們短時間內不可能再次湊齊蘭花,但我們可以令舞臺看起來有足夠的蘭花。我們只要在舞臺四周豎放幾面大鏡子,再把剩下來的蘭花分散開來,這樣蘭花看起來就會感覺多出一倍。不知道曹先生認不認輸?”
“不行,這根本是取巧,實際上……總之就是不行?!辈芟壬行┗艔?,說話有點語無倫次。
“我看可行?!贝彘L贊賞地點點頭,看向曹先生說道:“都這么大年紀了,先生該不會輸不起吧。還有,你千萬別怪我,之前我可是阻止過你們打賭?!?p> “那可是三個月工資啊。這小鬼存心詐我,總之這不算!”曹先生露出一臉苦容,哪有一絲作為先生的樣子。
“好了!你身為先生,本來就不應跟學生打賭。還有,學生家長反映,早前你不顧學生安危自顧逃跑。我真應該好好思量,為書齋換一個先生了。”村長冷冷說道。
曹先生為了保住工作,只好掏出一袋金幣扔給軌生,讓軌生樂得合不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