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鎮(zhèn)在林城算是經(jīng)濟(jì)排名前幾位的小鎮(zhèn)。
旁邊是運往全國的石料原產(chǎn)地,當(dāng)?shù)厝艘埠苡薪?jīng)商頭腦,活力很足。
鎮(zhèn)區(qū)不大,標(biāo)準(zhǔn)的三橫四縱,以中軸線的幾個十字路口最是繁華。
各種特色餐館最多,其次是一些文具店,租書店和日用品店。
最中心的地帶則是游戲廳、桌球廳、錄像廳、ktv這些高消費的娛樂設(shè)施。
基本上完全都是為學(xué)生在服務(wù)了。
過了鎮(zhèn)子中心后的幾條環(huán)路,才能看到菜市場、油米鋪子這些當(dāng)?shù)厝松畹牡昝妗?p> 值夏日正午,街頭見不著幾個人影,整個鎮(zhèn)子呈現(xiàn)出一幅慵懶的模樣。
蘇天林一只手拿起龍頭上掛著的白毛巾擦了擦汗,“兒子想吃點啥?面食還是炒菜?”
梅林鎮(zhèn)的包面(餛燉)和肉糕都是林城本地特色,不過都偏面食。
“炒菜吧,面食還是早上吃爽利?!?p> “行,那老爸就帶你下館子去?!?p> 蘇天林在街面上蕩了兩圈,找了家門臉兒看著還算干凈的家常餐館,這才停車下來。
父子兩走進(jìn)去,瞅了瞅,館子不大,大堂里就擺著五張桌子。
客人一個沒有,一對夫妻正坐在靠邊的桌子邊磕著葵瓜子。
見到兩人進(jìn)來,連忙放下手里的瓜子,端茶倒水。
蘇天林看到里面的情形,有些后悔想退出去。
只是看到老板如此熱情,有點不好意思的坐了下來。
餐館的墻壁上掛著一面沾滿了油膩的簡易掛鐘,現(xiàn)在才十一點多,沒有客人其實也算正常。
這家館子蘇幼安前世還真來過,炒菜味道很是不錯,尤其是辣炒鹵豬心,簡直是一絕。
為了省錢,他都是從菜市場自己買一塊鹵好的豬心,再帶到餐館里來加工,回回能干下三碗米飯。
五塊的豬心加兩塊的制作費,足夠兩個人吃飽飽,那是相當(dāng)?shù)膭澦恪?p> “爸,就這家吧,看著挺不錯的。”
“行,今天你最大,聽你的。”
小餐館也沒有什么菜單,父子兩點了一葷一素,便也開始嗑起了了瓜子。
好在,尋常小炒,料都是廚房事先準(zhǔn)備好的。
瓜子才下去半碟,兩道菜便一起端了上來。
葷菜是蘇幼安強(qiáng)(搶)烈推薦的辣炒鹵豬心,素材則是爆炒小青菜。
兩道菜都放了不少油,看上去亮锃锃的,十分有食欲。
鄉(xiāng)鎮(zhèn)餐館這會還不會用地溝油,炒菜一般用豬油,好吃有回頭客。
還是這個年代吃東西放心。
蘇幼安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也不用開水浸泡這么矯情,夾了一塊帶著點肥邊的鹵豬心,開始就著飯趴了起來。
一口北水省的地道辣口,絕對能讓人淚流滿面。
豬心鹵的非常爽口,沒有半點腥味,肥而不膩,一口咬下去非常緊致。
辣椒爆的也很入味,直入嗓子眼,張開嘴就能噴火了。
重生前他主要活動在杭城一帶,要么是清淡口,要么是甜口。
為了吃一頓辣,都得在網(wǎng)上趴拉半天,大部分還都是被改良過的,味道完全對不上。
最搞笑的還是華夏川菜到了漂亮國,變成了“李鴻章炒雜碎”,臺省的彭園雞被改良成了“左宗棠雞?!?p> 更可怕的是,在漂亮國有幾千家店的“熊貓快餐”。
那里面改良后的宮保雞丁、糖醋牛肉、茄子豆腐完全成了意大利披薩里加水果。
十足邪道了。
“慢點吃,別噎著了?!?p> 蘇天林有些無語,兒子這般餓死鬼投胎的樣子,好像在家里受了虐待一樣。
“嗯嗯,爸你也多吃點?!?p> 這個年代的炒菜可不像未來,盤子越來越大,菜卻越來越少。
菜里面的肉更是要像探寶一樣,半天才能從一堆蔥姜蒜辣椒中趴拉出來一塊。
面前的這份豬心足足炒了一斤,青菜也是整整一大盤子。
兩人干了一個小電飯鍋的飯才沒有浪費。
連菜盤子里那點油膩子和紅辣椒都被蘇幼安刮了半碗米飯,可謂寸草不留。
畢竟現(xiàn)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呢。
不用擔(dān)心吃多,吃完不用牙簽。
舒服。
“爸,校長有沒有說哪天正式上課?”
“8月31號是報名最后一天,9月1日號開學(xué)?!?p> 今天是8月27日,看起來也沒幾天好玩了。
“嗯,報名的學(xué)雜費貴不貴?”
“還好,一個學(xué)期四百多塊。”
父子倆吃完飯,又坐著喝點茶聊了會天,最后一結(jié)賬。
辣炒豬心十塊,小青菜六塊,米飯和茶免費,一共十六塊。
蘇天林臉都快抽筋了,想不到鎮(zhèn)上的餐館也這么貴呢,早曉得還是回去下面條了。
看著父親故作輕松的從口袋里慢慢摸出幾張揉爛的舊版鈔票,一下子把蘇幼安從未來拉回到了現(xiàn)實。
年輕的身體,家鄉(xiāng)的味道,甚至還碰上了未來的初戀女友。
他是這次重生最大的獲利者,就是過得太自私了一些。
蘇家這會收入一個月也就六百多塊,日子過的還是非常緊巴的。
而且隨著國企改革的大規(guī)模啟動,未來只會更加艱難。
稍微年輕的一些還好,可以停薪留職或者辭職去南方。
像蘇家這種年紀(jì)偏大的雙職工家庭最尷尬。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98年蘇幼安還染上了肺結(jié)核。
好在這個病屬于國家免費治療,就是精力牽扯的比較多,扣了不少工資。
同年母親又患上了嚴(yán)重的腰椎間盤突出,基本走不了路。
做了一段保守的中醫(yī)治療后不起作用,花了一堆亂七八糟的錢,把工作也耽誤了。
99年連著做了兩次手術(shù),第一次手術(shù)結(jié)束的時候,把導(dǎo)尿管插錯了,結(jié)果傷口感染。
只能打開重新來一遍。
好在第二次手術(shù)很成功,最后重新回到工作崗位。
想起這些陳年舊事,蘇幼安整個人突然就低落了起來。
腦子里突然就浮現(xiàn)起母親手術(shù)失敗的時候,父親到處找關(guān)系,跟人吵架的畫面。
那個時候還沒有微博,沒有自媒體,被動的醫(yī)患關(guān)系真的是只能在醫(yī)院跪著跟人哀求。
重活一回,怎么都不可能讓這些畫面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