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云山域北面只有這一座城池的緣故,城里十分熱鬧,比起平陽城來也不遑多讓。
稍微轉(zhuǎn)了一會,徐暮就找到了目標(biāo),一家名叫“地眼”的牙行。
在這世界里,除了各大宗門以外,牙行就是消息最靈通的地方。
“這位客官,有什么可關(guān)照的?”掌柜總是熱情的,越大的店,往往就越熱情。他看了看徐暮的修為,先端了一碗靈茶上來。
掌柜身著灰色錦袍,錦袍邊繡著一只奇特的紫色眼睛,眼中似在發(fā)光,頗顯奇異。
徐暮微微一滯,面前的這位掌柜,氣度不凡,神采內(nèi)斂,竟然是凝脈境修者。看來這間地眼牙行,和它的名字一樣,很不簡單。
他行了一禮,“在下吳天,想打探一些消息。”
掌柜很老道的還禮,“呵呵,老朽姓魯,客官,想打探些什么?”
“一位長眉老者,修為應(yīng)該是金丹境。”
魯掌柜皺起眉頭,看向徐暮的眼神也變得有些奇怪,“吳客官所說的,莫非是一年多前,一人封住平陽城的那位?”
徐暮點點頭,“正是。”
和他想的一樣,那日長眉老者鬧出那么大的動靜,消息不可能不擴(kuò)散出去。云山域里,估計人盡皆知。
“這個……涉及到金丹境修者,小店實在是不好說啊?!濒斦乒衩榱搜坌炷海酃忾W動。
徐暮自知其意,掏出一把中品靈石,約莫有二十幾顆,放在桌前。
魯掌柜微微頜首,顯是十分滿意,“嘿,客官問我就對了。那老者,現(xiàn)在有一個名號,叫做‘李長眉’……”
“他姓李?”徐暮疑道。
“這個是不會錯的,”魯掌柜肯定的點頭,“封城大約二十天后,玉鼎門門主柳山奇得知了消息,帶著十幾名凝脈境后期的長老,布下彌天大陣,和那長眉老者激戰(zhàn)了近一個時辰。那打的,真叫是天昏地暗,日月無光。但最后還是讓長眉老者占了上風(fēng),沒有受傷不說,還把包括柳山奇在內(nèi)的玉鼎門修者,全部關(guān)進(jìn)了平陽城。平陽城仍是被封了整整一個月,一天都不帶少的。三十天后,他離開平陽城的時候,自稱‘李某’,所以別人就都叫他‘李長眉’了?!?p> 聽著魯掌柜的話,徐暮不禁有些神往,孤身一人,擊敗整個玉鼎門,說封城一個月,就是一個月,這是何等的氣魄!
“掌柜的,然后呢?”
“此事被玉鼎門視為百年不遇的奇恥大辱。幾天后,柳山奇就離開了云山域,從青云域找來幾個金丹境后期的慈云派修者,到處搜捕李長眉,但始終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只能罷手。李長眉好像從云山域里消失了,別人也都說李長眉已經(jīng)離開云山域,去了別的域。”魯掌柜突然停住了嘴,看向徐暮。
“他真走了?”徐暮有些失望。
魯掌柜點點頭,又搖搖頭,瞇著眼瞧向徐暮,也不說話。
徐暮搖了搖頭,生出幾分無奈,即使是凝脈境修者,本質(zhì)仍是個生意人,總是在最關(guān)鍵的時候賣關(guān)子,讓人討厭,但又沒有辦法。
徐暮又掏出一把靈石,大約有五十顆,丟在桌上。
魯掌柜搖了搖頭,“不夠?!?p> 又是一大把,加起來足有兩百顆。
“遠(yuǎn)遠(yuǎn)不夠,李長眉的消息可不是那么簡單得到的?!濒斦乒褫p輕笑著,只是搖頭。
“好吧,如果你說的消息是對的?!?p> 徐暮冷聲道,說完,他將足足五千顆中品靈石放在桌上。
看到靈石,魯掌柜滿意的笑起來,“你付得起代價,自然就會有消息。別人都說是走了,但小店卻有渠道,李長眉極大可能沒走,還留在云山域,留在平陽城周圍?!?p> “魯掌柜為什么這樣說?有什么理由?”
“理由?你想要什么理由!”
魯掌柜猛然站起,眼中閃過一道精光,凝然望著徐暮,低聲斥道,“這位客官,你之前是沒聽過地眼牙行的名字嗎?”
一股威壓,隨著目光一起逼近,如寒冬將至。
徐暮不知他為何突然變臉,與之對視,同時也將收斂的神識放出。兩股神識,在短短的時間里,互相交錯探測了好幾十次,但顯然,魯掌柜無法繞過或穿透徐暮的神識,也就看不出徐暮的虛實。
神識方面,徐暮還是要高過一般的凝脈境前期修者。
魯掌柜顯得十分訝異,收回神識,面目錚然,“客官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啊?!?p> 徐暮端起茶杯,“彼此彼此?!?p> “客官修為也不低了,應(yīng)該知道,每個地方都有規(guī)矩。我們的規(guī)矩就是,打探消息,只會告訴結(jié)果,過程如何,是從來不說的?!濒斦乒裰噶酥覆贿h(yuǎn)處的玉牌。
徐暮凝神看去,玉牌上寫著——“有求必應(yīng),童叟無欺。但求結(jié)果,莫問出處。”
修真界里很多忌諱和規(guī)矩,的確不能輕易觸碰,尤其是這種幾乎遍布修真界的勢力,規(guī)矩更多也更麻煩。心中明了,徐暮微微點頭,表示理解。
魯掌柜徐徐說道,“本店在修真界各域里總共有幾百家,云山域這里,是最小的一家。我們的消息,也絕對不會出錯?!?p> “希望如此?!?p> 徐暮微笑拱了拱手,“在下第一次來,確實是唐突了,抱歉?!?p> 魯掌柜緩身坐下,臉上又恢復(fù)了笑意,仿佛之前的交鋒從沒發(fā)生過,“好說好說,不知者無罪。吳客官,還有什么要求,盡管說來?!?p> 徐暮思忖了一會,“魯掌柜,有關(guān)于無想經(jīng)的消息嗎?”
“???”
魯掌柜臉上顯出許多錯愕,再度站起身來,聲音陡然拔高了幾度,“無想經(jīng)?你是想問,無可奉告,整個修真界恐怕都找不到。如果你有消息的話,本店可以開出最高的價格!要多少都可以!”
魯掌柜的臉漲得通紅,顯然是十分激動,這種情況在一個五十多歲的凝脈境修者身上發(fā)生,委實有些奇怪。
徐暮連忙搖頭,“魯掌柜說笑了,我怎么可能會有無想經(jīng)的消息,只是隨口問一問?!?p> 魯掌柜望向徐暮,凝視了好一會,見徐暮不似作偽,搖了搖頭又坐下來,嘆口氣道,“適才無禮,請客官勿怪。本店的東主一直在尋求這部心法,但許多年都沒有消息,甚至根本沒人提起過。剛才你一提起,我心中急切,就有些激動了?!?p> “不過話說回來,客官,你是怎么知道無想經(jīng)的?知道這部心經(jīng)的人,很少很少?!濒斦乒衩嫔杂行┠?。
徐暮笑了笑,“在下從典籍中無意翻到,對這個名字十分好奇,所以才有此一問。”
“呵呵,客官看的那部典籍,應(yīng)該也很久了吧。當(dāng)年縱橫數(shù)十域的無想觀湮滅以后,就極少有人提到它了,幾乎從修真界中絕跡。而無想劍訣還有無想經(jīng),也都已經(jīng)失傳幾千年。再現(xiàn)的時候,必定會掀起一大波風(fēng)浪啊?!?p> 魯掌柜凝神思慮,似乎想起了許多舊事。
什么無想觀,無想劍訣,徐暮當(dāng)然是不知道的,也沒有那憑空出來的典籍。此時他的心中很有些后悔,不該隨隨便便就把無想經(jīng)的事情說出去,這些事應(yīng)該自己慢慢調(diào)查。但他也想不到,無想經(jīng)竟然有這么大的名頭,只是隨口一說,就會讓別人如此驚愕。
“經(jīng)驗還是不夠老道,以后要萬分謹(jǐn)慎。希望今天這樣的隨口而出,不會釀出更多的麻煩?!毙炷鹤允〉?。
“叨擾了,在下告辭?!?p> 徐暮緩步走出地眼牙行,魯掌柜目送著他離去,嘴里默默念叨著,“吳天,無想經(j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