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著那個戴著褪色帽子的不死人穿過森林。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深夜了,云層在月亮上爬行,把我們?nèi)舆M了深深的陰影中。我們往北走,我絞盡腦汁想我們可能要去哪里。唐寧森林的北部只有大片樹木繁茂的荒野和一些孤獨的山丘。
數(shù)英里內(nèi)沒有定居點,只有少得可憐的樵夫小屋或廢棄的土匪營地。
“我的主人有一個地方,”羅蘭德說,言語中透著一絲悲涼?!耙粋€安全的地方,在被毀的城堡里。他為此計劃了許多年?!?p> “好吧,至少他的準備不會白費。”
我們穿過樹林出發(fā),蜿蜒穿過蕨類植物和夜花百合。我只能想到一個廢墟可以找到的地方:鄧巴拉。命運多端的封禁之地,早已廢棄。一百年來沒有一個明智的人接近鄧巴拉城堡。
現(xiàn)在我想了想,這里是一個亡靈法師躲在不被觀察的地方。如果這真的是我們的位置,那么它就解釋了為什么小唐寧被選作亡靈法師屠殺的地點。盡管距離我們幾英里遠,但我們可能是最近的村莊。
據(jù)傳鄧巴拉有許多眾多不安分的靈魂出沒。周圍的土地應(yīng)該被詛咒了。也許它是被詛咒了。也許它的恐怖比任何人想象的要大。我聽說城堡建在一個巨大的坑上,一條通往耳語者王國的公路。所有曾經(jīng)住在那里的人都以可怕的結(jié)局結(jié)束了。穿過它的河流流淌著骯臟的綠色汁水,毒死了那些喝這些河流的人。附近田地里的莊稼生長得病態(tài)發(fā)育不良,附近吃草的動物也會因此喪命。在它的墻壁附近長大的孩子天生就很虛弱,容易生病。瘟疫席卷了周圍的村莊,不止一次地摧毀了他們。最后,每個人都搬走了。
城堡上一次被占領(lǐng)一定是一個多世紀前的事了。自從鄧巴拉上一次被廢棄以來,它就被留給了大自然,慢慢地淪為廢墟,田野休耕。至少每個人都是這么想的。
我懷疑,這就是羅蘭德帶我去的地方。
我的腳步在期待中加快了。
月亮升起,在陸地上投下蒼白的陰影。在西邊的某個地方,一只狼悲傷地嚎叫著,聲音與風(fēng)的嘶嘶聲混合在一起,穿過昏暗的樹枝。當我們再往北走時,森林的氣味從壤土和鮮花變成了樹脂和灰塵。
幽暗的燈光在黑暗的口袋里閃爍,當我們經(jīng)過時,一縷細語在呼喚著我。我不害怕他們。天黑后,我走了多少次這些森林,當我在夜里匆忙回家時,我的心砰砰地跳著?現(xiàn)在我?guī)еK極的信心大步走,知道沒有什么比我更可怕的了。我的眼睛刺穿了黑暗,我露出了牙齒,看著狼的影子。它輕聲咆哮,然后趴在身軀灰溜溜的跑了。
羅蘭德帶領(lǐng)我向前走,在巖石和苔蘚上攔截了他的去路。我們走的時候我盯著羅蘭德。他的腐肉看起來并不太牢固。我希望他在我們到達目的地之前不會瓦解。那將是最不方便的。我焦急地瞥了一眼自己稀疏的腐肉。一切都在它應(yīng)該在的地方,這給我?guī)砹税参俊D俏揖筒豢赡苁莻€喪尸了。我是個上等的人。我不認為我需要保養(yǎng)。也許我太傲慢了。我側(cè)身瞥了一眼我的同伴。他多大了?
“那你是怎么死的?”當我們一起穿過日益狂野的樹林時,我問羅蘭德?!澳闶窃趺磥頌橥鲮`法師工作的?”
也許如果我能讓這個奇怪的生物說話,我就會學(xué)到一些值得知道的東西。他似乎很想談?wù)?。一開始猶豫不決,但后來羅蘭德更有興趣地告訴我他的生活故事,正如我懷疑的那樣,這與他稱之為阿提克大師的亡靈法師緊密交織在一起。
他的聲音顫抖著,傾訴著,像墓門一樣塵土飛揚,但我終于得到了一些答案。
他說:“我很久以前出生在北方的一個村莊里。”。“一個相當富有的香料商人的次子。十九歲時,我成了鄧巴拉男爵的男仆。”
啊哈!我的懷疑被證實了。
“這一定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評論道。
“是的,”羅蘭德說?!昂芏嗄炅恕N业慕巧芎唵?,我很開心。我照顧男爵,給他穿衣,照顧他的起居,協(xié)助管理家庭和莊園。反過來,我的主人也關(guān)心我?!?p> 羅蘭高興地微笑著,在樹樁上絆倒了。他的腿的一部分松了。幸運的是,我料到了這種可能性,并帶來了我的縫紉工具。我提出把他縫補起來,他接受了。我縫紉時,他坐在原木上繼續(xù)他的故事。
“我的勞動每年掙5英鎊”他驕傲地說。(5英鎊在那個時期可以算的上是現(xiàn)在的小白領(lǐng)。)
“一筆不錯的收入”我同意的說到。咬掉一根線,換上一根新的針線。
“一切都很好,”羅蘭德說,然后他神色黯淡下來?!爸钡揭粓鼍薮蟮谋瘎〗蹬R?!彼nD了一下,眼睛盯著遠處,仿佛在回憶遙遠過去的場景。
“發(fā)生什么事了?”我捅了他一下,用針頭刺了他。他似乎沒有注意到,他的注意力在他的故事上。
“瘟疫,”他說,“瘟疫是它的開始。它帶走了男爵的兩個孩子,還有更多的孩子。主人在他們的死中遭受了巨大的痛苦,但他的夫人遭受了更多的痛苦。我們沒有意識到他是怎么受苦的。也許,如果我們意識到事情會有不同的結(jié)果。”
“噢?”
男爵每年隆冬時節(jié)都會舉辦一次盛大的娛樂活動。每年,他都會打開城堡的大門,邀請每一個貴族、商人和農(nóng)民,每一個男人、女人和孩子進來。不惜一切代價。院子里擺滿了雜耍和不倒翁,空氣中彌漫著烤栗子和音樂的香味。所有人都有食物,歡笑和溫暖。有一天一夜,富人和窮人聚集在一起,慶祝一年的轉(zhuǎn)折。
那是一段快樂的時光?;蛘咧辽?,它應(yīng)該是。男爵和他的夫人裝出一副勇敢的臉,盡管他們失去了所有,但決定節(jié)日應(yīng)該按計劃進行。我們都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我們都不知道。這位女士以燦爛而脆弱的微笑迎接節(jié)日的游客。
她邀請每個人進來,叫他們吃喝。她把嬰兒抱在懷里,和他們的母親交談。如果她抱得太緊或時間太長了,也沒有人在意。畢竟她是城堡的夫人。我知道主人很擔心,但還是...
“發(fā)生什么事了?”我不耐煩地問。
失去了孩子,使這位女士發(fā)瘋了。她想讓所有人都像她所遭受的那樣受苦。她想讓每個人都分享她致命的心碎。我們所有人都不知道她雇的演員和雜耍演員不是藝人,而是殘暴的雇傭兵。當午夜臨近時,她退到護墻前,微笑著看著藝人拔出隱藏的劍,屠殺在場的每一個孩子。石頭被獻血染紅,她笑了又笑,她的痛苦和尖叫聲混合在一起。男爵無力阻止他們的死亡,盡管他確實盡力了。
一群憤怒的暴徒襲擊了城堡,把城堡夷為平地。他們屠殺了夫人,把夫人從最高的塔上扔了下來。但這并沒有殺死她,他們看著她痛苦地扭動著。男爵把他們趕走了,溫柔地把他垂死的妻子抱在懷里,直到她也離開他去了死者的國度。
羅蘭德沉默不語。
“這么多孩子,”羅蘭德說,他的眼睛里閃爍著淚光。
“我的女主人。這么多死亡。真是個可怕的夜晚“
“好了,”我說,打了個結(jié),拍拍他的腿?!岸几愣恕J堑?,這是一個可怕的故事,可以肯定。”
我們繼續(xù)往北走,羅蘭德的腿重新接上了,走起來容易多了。我想我得在太長時間前從備件堆里給他換一個新的。肉不覺得它有太多的磨損在里面。我會看看這是否值得努力。我們繼續(xù)走著,只有他不匹配的雙腿的結(jié)塊和拖曳,標志著我們的通過。
我一邊思考羅蘭德的故事。我注意到他漏掉了幾個細節(jié)。如果所有的仆人都被殺了,羅蘭自己是怎么活下來的?男爵是怎么趕走一心想復(fù)仇的憤怒暴徒的?我想知道孩子們發(fā)生了什么事。人們是把尸體帶回他們的教區(qū)教堂,還是把尸體留在燃燒的廢墟中?也許當我能召喚不死人的時候,我應(yīng)該撫養(yǎng)一支不死兒童大軍。這就會迫使人們遠離我的森林。
過了一會兒,羅蘭德接著敘述了這個故事。
他說:“男爵痛苦和崩潰,陷入了深深的憂郁?!??!拔遗滤莸奶珔柡?,因為他不吃不喝。城堡的大部分都被燒毀了,只有一間書房在火焰中幸存下來。他變得沉默寡言了。他拒絕離開書房?!币活w眼淚從腐爛的眼窩里掉了下來。
“我盡了最大的努力,”羅蘭德繼續(xù)說,“多年來,我們兩個獨自生活在那巨大的石頭廢墟中,過著艱難的生活,擠在一個孤獨的火堆周圍,狼在外面嚎叫。阿提克大師從未離開過房間。我盡了最大的努力讓他吃飽喝足,取暖,但事實上,我懷疑他只是想跟著他的妻子和孩子進入被遺忘的黑暗。他只是在等待;一個苦澀的外殼?!?p> 我們蜿蜒穿過一片高大的松樹林,針葉在腳下嘎吱作響。
“我想發(fā)生了什么事來改變這種情況?”
“是的,”羅蘭說,嘴唇扭動著。“在一個暴風(fēng)雨的夜晚,當我把烈火的余燼中點燃時,我聽到城堡門口有可怕的錘擊聲。我們從來沒有客人。從來沒有。每個有理智的人都知道避開這個地方。我驚慌失措地抓起劍去開門。那是個骯臟的夜晚。一陣大風(fēng)在煙囪頂部呼嘯而過。我知道沒有什么神圣的東西可以在門外,我對打開那扇門有嚴重的內(nèi)疚。我是對的。我不應(yīng)該打開它的。
“是誰?”我問,盡管我自己很好奇。
“一個女人!”羅蘭德痛苦地叫道?!耙粋€女人!美麗但病態(tài),在崩潰的邊緣,至少她是這么說的。雨把她的烏黑頭發(fā)粘在頭上,她乞求庇護。我該怎么辦?當然,我批準了她的入境。我想也許,這可能會讓男爵感興趣。一個陷入困境的美麗少女——正是讓他擺脫昏迷的東西?!彼淖齑脚で??!叭绻夷芑氐侥且豢蹋視敛华q豫地把她推回暴風(fēng)雨中,告訴他那只是門上樹枝掉落的聲音?!?p> “哦?”我說?!八钦l?”
“一個黑心的女人,”羅蘭德宣稱?!耙粋€詭計多端的惡棍,來自陰間最黑暗的坑!”
“是的,是的,”我說?!拔抑滥欠N人。接下來發(fā)生了什么?“
“她的名字叫摩根,她是來搶劫房子的,雖然當時我不知道。她的同伙在外面等著。一旦她意識到這種情況,她很快就改變了策略,用她的女性詭計來誘捕男爵。”
“我猜她成功了?”
“她做到了?!?p> 羅蘭德的表情是一種享受。
“有一段時間我很高興,”他繼續(xù)說?!拔业闹魅吮恍碌纳∷x開了爐邊的座位,他開始吃喝玩樂,換上了多年來第一次新衣服。他邀請她和她的朋友留下來,我對地窖里的銀子和酒桶的消失視而不見。只要主人高興,我也是。至少他還活著“
“我感覺到這段關(guān)系不會有一個幸福的結(jié)局?”我喃喃自語。我們走上一個斜坡,在山頂停下來欣賞森林的景色,然后繼續(xù)沿著遠處走下去。
“確實沒有,”羅蘭德說,捏著嘴唇的殘余。當我的主人發(fā)現(xiàn)了她,她穿著暴露,被新雇的廚師抱在懷里時,事情就結(jié)束了。他用切肉刀把他們倆都殺了“
“喔”
“我擔心我的主人會回到他以前的萎靡不振,但他新發(fā)現(xiàn)的能量仍然伴隨著他?!本驮谶@個時候,他開始想讓他的家人起死回生?!?p> “他把所有的精力和不小的財富都花在了這項任務(wù)上?!?p> “他沒有成功?”
羅蘭德看起來很不舒服。
“我是一個早期的實驗,”他說?!拔业闹魅四苷駣^精神和力量,但沒有什么比這更重要的了,而且從來沒有很長時間?!睘榱藫狃B(yǎng)他的家庭,完整的和活著的,為了讓他們的精神永遠留在這里,他需要更多的力量。他需要把自己變成巫妖“
“巫妖?”我興奮得發(fā)抖?!拔籽课揖褪沁@樣的人嗎?“
羅蘭驚訝地看著我。
“是的,女主人?!?p> “做巫妖意味著什么?”
“你是最強大的不死生物,”羅蘭德說,讓我很滿意?!澳闶遣恍嗟模灰愕撵`魂得到保護?!?p> “我的靈魂?”
“是的,夫人,你的靈魂。除非你的靈魂被摧毀,否則你永遠不會死,你的靈魂只能通過它的容器的破壞而滅亡。如果你不介意我問你,你的血統(tǒng)在哪里?”
“我的什么?”
“你的性格?你的靈魂容器?我的舊主人用的是一塊非常清晰的巨大寶石。他為此感到非常自豪?!?p> 我記得亡靈法師放在祭壇上的寶石。在勇敢的騎士用他的戰(zhàn)斧擊碎它之前,那個吸收了這么多靈魂的人,也是現(xiàn)在掛在我身邊的斧頭。
“我的靈魂在別處嗎?”
“什么,女主人?”
“寶石被毀了,”我喃喃地說。“我親眼看到了。所以我的靈魂在哪里?“
“我不知道,夫人?!?p> 嗯。有意思的謎題。至少我對知道我是什么感到滿意,希望亡靈法師的研究能提供更多的信息。我們登上一座小山,俯視一片雜草叢生的廢墟。
我們已經(jīng)到達鄧巴拉要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