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司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
皇帝從殿外徐徐走入說道,“朕去看過母后了,母后對你贊賞有加,說你開的藥效果顯著。
“我去、這是懷疑我謀害他媽,火急火燎看人去了,果然疑心重吶!林曉天心里吐槽道。
“別跪著了,你起來吧,將治疫的方子列出來,皇帝道。
“皇上、太醫(yī)院、何掌院到了,太監(jiān)稟報。
林曉天摸著大腿緩緩跌起,腿麻膝疼,搖晃豎立,剛站直腳。
“誰讓你起來了?皇帝怒道。
林曉天惶恐,欲重跪。
“你私放死囚,徇私枉法,還敢起身,皇帝呵斥道。
“不是說我,林曉天寬下心來。
天牢掌事渾身哆嗦,癱坐于地,不能言語。
“念你舉薦有功,不予其重罰,就罰俸半年吧,皇帝冷冷道。
白發(fā)老者走入殿中行禮,站到皇帝身側(cè),太監(jiān)急忙奉上筆墨。
林曉天怔住,心中疑慮道,“掌事大人何錯之有?這皇帝、好殘暴呦
我若交出藥方,是否立即人頭落地?
皇帝宛若看出端倪,侃侃而道,“獻上藥方,朕赦免你的欺君之罪,過往之責,一概不究。
“當真?林曉天露齒一笑道,自覺失態(tài),即刻恢復嚴肅神情。
“好大的膽子,你竟敢要挾陛下,若不是時日緊迫,太醫(yī)院亦能研制出疫藥,白發(fā)御醫(yī)道。
林曉天在心里狂笑不止,“這病毒!古代可猛啦,肆虐整個歐洲的“黑死病“,就是鼠疫的一個變種,而高致命的鼠疫卻在16世紀中期神秘消失
我也只是個搬運工,你院何德何能呀,竟能破解這千年難題。
“君無戲言,皇帝道。
林曉天心中盤算,“不如見好就收吧,趁小皇帝沒改變主意之前答應吧,反正他媽已經(jīng)沒事了,此等暴君未必真會管百姓死活。
林曉天走向桌案,提筆如飛,快速寫下藥方。
少頃、何太醫(yī)手持方子念叨著,“麝香、夏枯草、穿心蓮、茯苓、龍葵、馬錢子、雷公藤……
何太醫(yī)頓然止住,滿臉驚懼道,“這馬錢子、雷公藤含劇毒,你竟給太后服用如此毒物。
“馬錢子可以抵抗多種真菌,能治肺炎,雷公榺可以活血通絡,抑制免疫
你不知道毒藥也能治病嗎?
“一派胡言,什么菌什么炎什么免疫,聞所未聞,何太醫(yī)呵斥道。
林曉天暗叫糟糕,心底呢喃道,“現(xiàn)代記憶大爆發(fā)呀,討論醫(yī)學知識太入神,竟忘了這茬。
“能治好就成,林曉天吞吐道。
“怎能如此草率,何太醫(yī)道。
兩人互持觀點,激烈的爭論。
皇帝大喝道,“好了,何掌院,暫且按這方子施藥,先救濟城中百姓
“你、每隔三日來給母后復診一次,母后有何閃失,朕斬了你。
走出皇宮,林曉天咕嚕道,“伴君如伴虎,此地非一般人可駕馭,離皇帝愈近愈危險
心中打定一個主意:退出司諫。
林曉天喃喃道,“這司諫外強中干,屬實廢品一枚
在京城別人懼你三分,因為它能向皇上告密,若是換作其它州郡,分分鐘給咔嚓嘍,從古至今、人們最痛恨的就是:打小報告。
“哦對了、得回去道個平安,老板娘一定想死我了,林曉天喃喃道。
行至酒樓較近的街角,忽聽一個聲音,“小姐、小姐。
“這聲音,好熟悉啊,林曉天咕嚕道,抬頭左右盼望。
只見一蓬頭垢面乞丐模樣者低頭蹲坐于地,林曉天從懷中掏出兩個銅板扔下即走
嘆口氣嘀咕道,“要飯也得選個好地段吧,這兒很偏的
他是生錯年代啦,在我們天朝,要飯可有錢途啦,年入百萬不是夢,行頭一換,名牌豪車加巨款,真是羨煞旁人吶。
春嬌酒樓
“你你、是人是鬼,老板娘瞳孔放大,嘴唇顫動嘟囔道。
“嘿嘿、我就說他有在思念我嘛,都驚喜成這樣啦,林曉天甚感欣慰,心中一陣遐想,一步步奔著老板娘而去。
老板娘顫顫巍巍的用手擋住頭,嘴中哆嗦道,“別過來啊,你死了,還回來干嘛。
“呃、誰死啦?我好好的呢,林曉天道。
老板娘閉目深呼吸,漸漸平復了心情冷厲道,“沒死呢?沒死就去干活,去把茅廁刷了,客人說臟、都好幾回啦。
林曉天走后,老板娘喃喃道,“嘖嘖嘖……開罪皇上,還能活著,真是個妖孽呀。
半響過后
“曉天、曉天,沈捕頭呼喊道。
林曉天一見沈捕頭就氣憤不已,撇嘴冷哼道,“來找我干嘛,害得我還不夠慘嗎?別叫的這么親熱
哦對了,那破司諫,小爺我不干了。
沈捕頭宛若先知,沒一點驚訝之感,神情淡然道,“我正意欲讓你退司,你確實不是干司諫的料
你既已提到,我理當成全,交出司諫令牌吧。
林曉天沒有絲毫猶豫甩出令牌,脫口而出道,“工牌給你,結(jié)工資吧,不、付酬勞吧。
“你入司未滿一月,按律無俸響,沈捕頭面露難色道。
“我去、這不白打工啦,林曉天心中郁悶道。
林曉天瞧著沈捕頭若有所思,擔心他會反悔,急忙催促道,“沒事了吧?你公務繁忙,就回你的衙門去吧。
沈捕頭皺皺眉道,“有樁命案還請你出手相助,曉天你聰慧過人,城外客棧的劫殺案也乃為你所告獲。
“命案?我乃一介書生,總讓我做這么危險的事好嗎,不干、不干、說破天也不干,林曉天不悅道。
沈捕頭沉思良久,無奈的搖搖頭,轉(zhuǎn)身徐徐邁步,語氣沉重道,“這些女娃可憐嘍,花季年華就這么命喪淫賊之手。
“什么?奷殺案、還少女,林曉天震驚道。
沈捕頭回首,“是啊、五條人命啦,盡挑未出閣的女子下手。
“說來聽聽?林曉天道。
沈捕頭嘆氣說道,“瘟癥嚴重、朝廷封鎖疫區(qū),調(diào)動京畿將士駐防
奈何封鎖區(qū)域甚廣、防控壓力極大,不時有百姓強行闖關,于是朝廷指派衙門協(xié)防。
“這與命案何干?林曉天道。
“衙門的人晝夜值守,身體難以消受,個個體乏身困,面黃饑瘦,唯有我們干捕快的稍好一些
家中女眷念及勞累,準備上好的膳食,不辭夜黑路遠送早飯,沒曾想半途遇到淫賊奸殺,沈捕頭道。
“可惡、比發(fā)國難財?shù)倪€可惡,林曉天站起身一拍桌子道。
頓時整個酒樓凝固,齊刷刷盯著林曉天看。
見此情形,林曉天佝僂著腰,沖著老板娘眨眼擠眉,挑頭笑道,“呵呵、沒事、沒事啊。
“為何不等到天亮送飯?林曉天問。
“我們衙門負責南城一小塊防區(qū),家近者、可天亮送食,居所甚遠者、務必四更啟程送飯
北城至南城的行程少則需一個半時辰,天亮出發(fā)決計趕不上早飯,而遇害者悉數(shù)乃這北城女子,沈捕頭道。
“此等惡賊、多派人手去抓呀,林曉天道。
“前兩天有個遇害女子,他兄長正是我們衙門的捕快,這小子不吃不喝不睡,喊著要為妹妹報仇,眼睛浮腫,精神萎靡,整日提刀走在街頭尋兇手
我看這小子可憐,方才請你相助,沈捕頭道。
“好、這案我?guī)?,不保證能成啊,稍侯我會去衙門,林曉天道。
沈捕頭走后,林曉天松了一口氣嘀喃道,“我這小命保住了
林曉天從此脫離了司諫隊伍,殊不知、這段經(jīng)歷卻把林曉天拖入無盡深淵。
昱京府衙門
林曉天如約而至,看了奸殺案相關的卷宗,未瞧出任何端倪
兩個時辰過去,沒有任何線索,林曉天打起退堂鼓來,心中禱告道,“遇難者們、不是我不為你們申冤,我已盡力了。
合上卷宗、正欲離開,驟然腦海中閃現(xiàn)某句名言,“眼見不一定為實,耳聽不一定為虛。
林曉天決定實地走訪,詢問周邊住戶,尋找目擊者
一番打聽均是無果,失魂落魄的回到衙門,向沈捕頭告辭,“這案我無能為力、沒有任何線索、你另請高明。
“線索?你們可是在查小薛妹子被殺一案,衙門師爺外出歸來,好奇問道。
“正是,沈捕頭道。
師爺邁步走向后堂,猝然止步回頭,“對了、兩三日前,老李頭來報,在楊柳巷聽到有動靜,查看過后,卻并無異常,次日小薛妹子就死了,不知、這算不算線索啊。
古代打更人受衙門轄制,巡更途中發(fā)生任何情況需上報,如若隱瞞,輕則免職、重則入獄。
“拿地圖來,找楊柳巷,林曉天急忙道。
沈捕頭取出圖紙,指著楊柳巷位置說道,“此地染疫甚多,幾乎已是無人居住。
“對了對了,萬花巷人口眾多,還有巡防營巡邏,不可能在此處犯案,可是還有一個節(jié)點,怎么也想不通,林曉天心中郁悶。
天色已近黃昏,若再找不出線索,必將還有少女被殺,林曉天心急如焚。
忽然衙門走入一老婦,沈捕頭趕緊道,“孟大媽,來看兒子呀。
“是啊是啊,最近他都忙得不回家,老身來給他送點吃的,孟大媽道。
林曉天猛然一激靈,沖著沈捕頭道,“衙門、可曾有女差。
沈捕頭詫異道,“這滿朝上下,哪有女子為官為吏。
林曉天走向沈捕頭,在其耳邊小聲嘀咕著一些話。
時間慢慢過去,眼看四更天快到了,林曉天給自己畫了個女妝,穿上羅裙,提著食盒來到南城封控區(qū)。
林曉天見到沈捕頭,娘娘腔喊道,“爹、我來給你送飯了。
沈捕頭憋笑道,“這么心疼爹,真是爹的好閨女。
兩人說了一大串肉麻話。
“爹、我要回去了,林曉天道。
“媒婆給你說的那門親事,考慮得如何啦?沈捕頭大聲道。
“爹,女兒還想多侍奉你幾年呢,林曉天道。
“女大不中留,早點嫁了,爹就放心啦,沈捕頭道。
“爹、不理你了,我回去了,林曉天嬌嗔道。
“老沈啊、你有一個好女兒呀。
“不知哪家小子這么好的福氣呦。
“你家閨女如此美貌,我都動心吶。
一眾公差相互演戲。
走至楊柳巷,林曉天心里砰砰直跳,手腳哆嗦不止,不時回頭看看。
“快出楊柳巷了,自己雖然安全啦、但兇手沒出現(xiàn)吶,林曉天心里悲喜交加。
一步一步朝著巷外走去。
“嘿嘿嘿、小妮子、去哪呀,一句輕浮之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