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的手一早就伸出來了,巧姐讓開有些臃腫的身子,喬月才顯現(xiàn)了出來。
“主人家都來了,帶了什么好東西,拿出來也讓我們開開眼。”
旁邊的婦人生怕造不起勢來,忙著又補充了一句。
“王叔…您家里有客人啊…”喬月神情僵硬,有些尷尬的愣在原地。
巧姐忙著打斷喬月的話,勾著一雙耷拉著眼袋的濃眉眼,盯著王三道:“三哥,人家送的禮物貴重,剛才我說代你收了吧,小娘子還說非得親手交到你手里,過了我的手啊,人家還不放心?!?p> 說話間,她好像剛才在喬月這里受了好大的委屈一樣。
“就是,一會兒三哥可要給我們好好看看,我們的禮薄,回頭都沒臉在你這兒吃飯了?!?p> 另外一個婦人也是一臉的委屈又適當?shù)难a充一句。
喬月臉色開始變得難看,這兩人明顯是想看自己的笑話,自己剛才哪里有說不愿意把賀禮給他們了。
王三是個實誠人,那里知道這兩個婦人的把戲,聽二人的語氣到是喬月有些不對,他忙笑著打圓場道:“月兒既然帶了禮物來就拿出來吧,這些都不是外人,沒啥見不得人的?!?p> 喬月不滿的瞪著身邊的兩個婦人,心里開始有些急了,自己落了面子到是小事,不能因為自己讓王嬸兒少了面子,落人笑話。
于是強忍著對這兩個婦人的不滿,慶幸剛才出門沒有把還沒繡完的絲絹放家里,展顏笑道:“也不是什么好東西,知道王嬸兒喜歡梅花,就繡了一條絲絹刺繡罷了,趕得急了,又怕誤了時辰,還沒收線就送過來了?!?p> 看見喬月真的從懷里掏出了禮物,兩個婦人明顯的一臉失望,又十分的不甘。
巧姐給另外一個婦人遞了一個眼色之后,一把就將喬月遞過來的絲絹搶到了手里,看都不看一眼就跺著腳大叫道:“哎呀!這不是我的絲絹嗎?你這臭要飯的,手腳怎么這么不干凈。”
旁邊的婦人急忙會意的把手里的菜碟放到王三手里,猛不跌的轉(zhuǎn)身就是一個大耳光給喬月扇了過去,惡狠狠的道:“剛才巧姐才說東西不見了,原來是你這賤.人偷了去,害得我們一陣好找…”
王三手里拿著菜碟,跺了跺腳,擋在喬月中間:“誤會,誤會,小月不是這樣的人,哪里會偷你們的東西…”
“誤會?三哥,你是說我冤枉她了?阿蓉親眼看見的,難道還有假?”
巧姐臉色難看,盯著王三,大有不給她個公正就決不罷休的樣子。
“就是,我親眼所見,這條絲絹昨天我還看見喬姐帶在身上,不是這小賊偷了去,它還能自己飛了不成,實在不行,咱們就報官,讓衙門給巧姐判一判到底是誰的?!?p> 阿蓉正色,替巧姐打抱不平。
喬月心里委屈,畢竟年齡不大,遇事處事的本事哪里能和這些大戶人家的下人能比。
本來還想爭辯幾句,這一聽阿蓉說報官,一下就觸及了喬月的心里防線,害怕這事又牽連出了大哥的事情,于是心里一下就泄了氣,兩顆眼珠子紅紅的盯著王三,委屈的說道:“王叔,我沒偷,沒偷…”
巧姐嘴角浮起一絲冷笑:“小小年紀就不學(xué)好,哼…看在王嫂的面子上,今天放過你一回,要是再有下次,一定送你去頓打牢。”
阿蓉又過來惡狠狠的扇了喬月一耳光:“滾,還不快滾,要我拿棍子來送你一程不成?”
王三尷尬的站在中間,事情的始末到現(xiàn)在他都還沒弄明白。
喬月閃爍著濕潤的眼睛看著他,不斷的重復(fù)道:“王叔,我沒偷,沒偷,就是沒偷…”
喊了幾句,拂袖擦了擦淚水,喬月轉(zhuǎn)身便出了院子,奪門而去。
阿巧和阿蓉望著院門,兩人對視了一眼,嘴角一裂,哼道:“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場面,也是你一個臭要飯的能進來的?驚擾了小姐,回頭再扇你十個耳光都補不回來?!?p> 阿蓉冷哼道:“小妮子也敢跟老娘斗,還嫩了點?!?p> 王三無奈的搖了搖頭,懶得管到底誰對誰錯,事情平息了他就阿彌陀佛,心道女人碰到女人就是事多,一刻都不消停,一想到自家媳婦也是個不消停的女人,他好像做賊心虛一樣,打了個哆嗦,趕忙就端著菜碟往屋子里去了。
扭一扭籮筐一樣的腰肢,阿巧很瀟灑的將手里的絲絹隨手丟到了雪地里:“走開飯了,可不能餓著了小姐?!?p> 阿蓉好像還滿足在自己剛才神一樣的表現(xiàn)之中:“巧姐,以后再有這么好玩兒的事情,可一定要記得帶上我…”
“沒出息,欺負個小要飯的有啥好高興的,捏死一只螞蟻一樣容易,巧姐我還有好幾百種手段沒有拿出來,回頭姐帶你去治治衛(wèi)家那些下人,那才是大場面,你學(xué)著點?!?p> “是是是…巧姐你可要多多栽培?!?p> ……
一席無話,說是王嬸的四十歲壽辰,可是由于張惠云張大小姐親臨,主角變是換成了張大小姐,氣氛也緊張了不少,多了不少拘謹。
夜幕之前,屋門打開,只見一個烏發(fā)垂散,鼻梁高挺,一身珠光閃爍,卻不浮夸,薄施脂粉,卻不顯得濃艷,眉宇間又有幾分干練的女子首先邁步從門檻邁出。
她微笑著,一臉的溫和,轉(zhuǎn)身說道:“胡媽留步,不送了,今天是你的壽辰,到是盡來照顧我了?!?p> 身后的婦人穿著素雅,圓圓的臉蛋稍顯幾分富態(tài),抬腳緊隨女子的步伐邁出門檻:“小姐這是哪里話,胡媽今天高興,高興…轎子已經(jīng)到了門外,我就送到門口…”
女子始終帶著微笑,當先向著院子邁出幾步,身后的幾個婦人緊隨其后。
忽然,女子彎腰拾起一條絲絹,駐足不前,展開細看起來,越看,心里越是震驚。
“針很細,手很穩(wěn),每一針的力道都是恰如其分,絲上刺繡,絲絹盡然沒有一點點變形,應(yīng)該是稀針塑形,側(cè)針結(jié)合手針填縫才能做到,不對…看這手法又好像了一種針法一氣呵成才是。
不可能,這不符合常理,這是絲刺怎么可能用棉刺的手法能做到呢…”
她細聲嘀咕,震驚的同時,連眉頭都不自覺的皺了起來。
她扭頭道:“胡媽,這是出自你的手吧?沒想到你的刺繡水平都到了這般,恐怕在咱們整個齊州,也沒幾個能比得上了,連丟掉得草料,都是別人花錢都買不到的東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