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5章 世外桃源？
光芒褪去，白不言重新睜開眼。
穿過洞穴盡頭的光，眼前是一片青蔥草原。
遠(yuǎn)方有奶白色的霧靄籠罩……霧色之后，隱隱能見雪山河流，一條小溪自山頭蜿蜒流下。
儼然是個世外桃源。
“我不是剛剛還在山洞里嗎？”
白不言一陣眩暈。
“這是……哪？”
“我的任務(wù)是什么來著？”
他試著回想起一切，卻總覺得腦子有些漿糊。
有關(guān)于“我是誰”，“我從哪來”，“我來做什么”……所有的一切，都記不清了。
頭一次遇見這種情況。
盡管身懷天賦，但作為入夢新手，他并不知道這些典型的癥狀，都意味著眼下的世界，至少是第三層了。
白不言順著一條小路穿過草原。
眼前視野逐漸開闊，濃霧后的世界正迅速鋪開——
從最簡單的黑白線條，到色彩和風(fēng)景……畫面迅速地自我勾勒，仿佛從兒童簡筆畫，逐漸過渡到構(gòu)圖嚴(yán)謹(jǐn)?shù)牟瀹嫛?p> 夢境，因觀測的目光而改變。
夢境，因觀測的期望而填充。
【警……告……】
【智…能…語…音…提…醒…】
天空傳來一陣輕微的呢喃聲。
那聲音被拉長變形，又小到幾乎聽不清楚……
【您…正…身…處…夢…境…】
【緊…急…關(guān)…閉……】
【即…將…失…去…同…步……】
【倒…計(jì)…時……十…五…分……】
盡管白不言豎起耳朵去辨識，卻依舊沒能弄清楚，它在說什么。
太模糊了。
“總覺得有重要的事被忘記了?！?p> “可我……”
白不言捂著太陽穴，試圖維持理智。
他下意識想尋找某種證據(jù)。
某種能證明當(dāng)下情況，標(biāo)識眼前一切的事物的存在……
圖騰。
可我并沒有圖騰。
“不，也許這些都不重要。”
“放棄思考，就會輕松很多吧……”
白不言沿著草原的小路，一直向前。
綠草如波浪般起伏，低頭食草的牛羊依稀可見。
而且，他也再次聽到了那首無名無詞的歌謠——
啦啦啦……
女聲線柔和，嗓音綿長，好一副歌喉。
那也許是異邦的山歌？
歌聲出自一位牧羊女之口。
她揮打手中小棍，驅(qū)趕著羊群，草帽下的容顏明媚動人。
好美的風(fēng)景，好漂亮的人。
白不言不知不覺就走過去了。
碎花連衣裙的裙角隨風(fēng)搖擺，一雙長腿光滑白潤；凹凸有致的身段之上，是鵝頸香腮，唇紅齒白……
她有明衣的魔鬼身材，葉小茗的沉穩(wěn)氣質(zhì)，莉莉和安的精巧五官……
女孩的美好形象，仿佛跨越了人種和年齡，將白不言生平所識的一切女性的優(yōu)點(diǎn)，都結(jié)合到了一起。
也許是在夢里的緣故吧。
白不言完全沒意識到，少女這樣的容貌和裝束，與她牧民的身份……有多么不搭。
“哎？一個新面孔呢。”
或許是察覺到了注視的目光，牧羊女回過頭，正與白不言的眼神相撞。
女孩只抿唇一笑，便幾乎勾走了他的魂。
“旅行者，你從何而來？”
“我……”
白不言一時怔住。
不知怎的，在與女孩眼眸對視的一瞬，他覺得自己又忘掉了什么東西。
忘掉了什么呢？
不記得了。
見他發(fā)呆答不上來，牧羊女也不追問，只一路蹦啊跳著的走過來。
“怎么？忘記了事情，因此而感到煩惱嗎？”
“我叫紅，很高興認(rèn)識你?！?p> 她毫不見外地湊上來，伸出一只手。
白不言便順勢跟她握了握。
“沒關(guān)系的?！?p> “既然會忘掉，就說明它們不重要……別去想不開心的事了?！?p> “跟我去鎮(zhèn)子里吧。”
說著，女孩便像個老熟人一樣，拉起白不言的手，拽著他看向遠(yuǎn)方。
“今天婆婆燉了蘑菇湯，正愁沒有客人分享呢，跟我去吃點(diǎn)吧。”
“呃……好?！?p> 盡管心頭總有股違和感縈繞不去，可白不言依舊點(diǎn)頭答應(yīng)下來。
他便這樣跟著女孩，走下山坡。
咻——
女孩咬著兩根手指，吹響口哨。
一只牧羊犬撒著歡跑來，在主人面前打滾撒嬌一番。
“去，把羊趕回去。”
收到主人的命令，牧羊犬飛奔而去，開始整理羊群……
不遠(yuǎn)的山丘后，一座小鎮(zhèn)逐漸清晰。
見這和諧太平的一幕，白不言不知不覺便放松下來，挽著女孩的手，一路向下。
【警……告……】
【緊…急…關(guān)…閉…指…令……】
【倒…計(jì)…時…十…四…分…鐘…】
天空傳來奇腔怪調(diào)的呢喃聲。
語音提示的白噪音，讓那本就緩慢不止的合成音更奇怪了。
白不言抬首望去，卻辨認(rèn)不出它來自何方，更聽不懂它的意思。
“你在看什么？”
身邊的女孩隨口問著。
“啊，沒什么?！?p> ……
……
時間仿佛飛快流逝。
一轉(zhuǎn)眼，白不言就坐在了晚宴的餐桌上。
盡管桌上的人他一個也不認(rèn)識，但大家還是一同舉起了酒杯。
“今晚，歡迎你的到來，白。”
名叫“紅”的女孩坐在他身邊，率先祝詞。
“歡迎歡迎……”
座位上的鎮(zhèn)民們也一致歡呼。
小鎮(zhèn)氣候宜人，百姓們熱情好客。
還有比這更棒的地方嗎？
白不言有些不好意思，便也忘了自己的酒量，舉起杯子一飲而盡。
一杯下肚，品不出味道，只覺得更迷茫，卻更安逸了。
稀里糊涂地坐下，看著四周的人群……
不知怎的，白不言總有種錯覺，眼前的觥籌交錯，歌舞升平，好像都只是一臺戲，一幕歌劇。
鎮(zhèn)民的面孔總是模糊不清，又或是無法給他留下任何印象。
男女老幼，喜怒哀樂。
他們的形象被簡化成一種概念，僅在腦海中存留片刻，便又會消失。
不，只有一個例外。
那就是坐在身旁的女孩，紅，她的形象具體而深刻。
“白，我單獨(dú)敬你一杯?！?p> 身旁的紅突然說道。
“慶祝我們的相逢……”
她笑吟吟地舉杯，雙眸閃著光。
不知是不是酒色火燭折射的錯覺……這一刻，白不言總覺得她的眼瞳有些發(fā)紅。
“今天是值得紀(jì)念的一天，許個愿吧，白?！?p> “你想過怎樣的生活？”
“我……”
白不言沒多想，下意識說了實(shí)話。
“想活在一個分配合理的世界吧。”
“好啊。”
紅很乖巧地鼓起掌。
“不要擔(dān)心，我會一直陪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