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也知道我對怪談什么的很感興趣。”
鶴峰沒有說明緣由,在他心里,瘦猴的遇害和這怪談會脫不開關系。
胖子點了點頭,提了下臉上的眼鏡,
“其實我打算開靈異直播的時候,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你,可是你上個月說過以后除了生老病死不要找你?!?p> 他頓了頓,突然神色一緊,
“你丫不會是預測到要出事,所以才避著我們吧?”
鶴峰被他的腦洞逗笑了,
“滾吧,我要是有這本事,還開什么茶館,直接找一馬路牙子擺攤得了,那個入會怎么入。”
“很簡單,只要登臺講一個自己身邊的鬼故事就行?!?p> “這么容易?那我們什么時候去?”
“明晚,地下一層每個周五晚12點集會?!?p> 鶴峰和胖子約定好時間,又扯了幾句有的沒的,便將他送走。
打掃完茶廳里里外外的衛(wèi)生,天色也暗了下來。
鶴峰雖然沒有感到疲憊,但心事太多沒有心思做飯,便點了份外賣。
他坐到門口的柜臺里,拿出手機想在網(wǎng)上查詢關于地下一層的信息,然而無論怎么搜索都沒有找到一絲痕跡。
外賣送到,在他準備吃飯的時候,手機鈴音響了起來,是一個陌生號碼。
鶴峰接通電話,當聽到對方聲音的瞬間,立馬生出掛斷的沖動。
嬌滴滴的女聲中滿是委屈難過,令人情不自禁地生出保護的欲望,
“你醒了怎么不第一時間找我,知不知道我為你擔心到現(xiàn)在?!?p> 輕輕地咳嗽一聲,他在心中想好了理由,
“手頭上的事情比較多,一時忙忘了?!?p> “鬼才信,算了,你剛剛出院我就不跟你計較了,幾年沒見,想不想我,明天我去找你好不好~”
對方甜甜的語氣音色,宛如多年未見的戀人。
鶴峰只感覺頭皮發(fā)麻,直接了當?shù)木芙^,
“不行?!?p> “為什么?”
“第一,你爸媽不希望我們走的太近,第二,我跟你姐姐畢竟有過一段,傳出去不好聽。”
“嘿嘿,我瞞著我爸媽不就好了。
“再說,我姐姐可是囑咐過我,讓我替她好好照顧你?!?p> 鶴峰聽到這句話,陡然背生寒氣,
“什么時候?”
“夢里啊~”
電話那頭的聲音忽然一變,仿佛帶著陰間的死氣與先前判若兩人。
他驚得站起身子,厲聲大喊:
“舒話?!”
然而電話那頭卻是沉寂了下去,沒有任何回應。
鶴峰舉起手機一看,通話已經(jīng)掛斷,記錄顯示在幾十秒前,
“開始在現(xiàn)實中找我了嗎?”
他喃喃地跌坐在椅子上,雙眼失神。
背后的古鐘并沒有因為他的呆滯而停止,依舊滴滴答答地轉動著。
直到時針整整前進了一格。
鶴峰勉撐著身子,拉下閘門關閉茶廳的燈光走上二樓。
他粗略梳洗一番,絲毫沒有困意地躺倒床上。
夜,總是容易挖出埋葬在心底的回憶。
窗外月色如水,連帶著空氣都變得綿柔,曾經(jīng)甜蜜的回憶,像瘋了一樣涌了出來。
那一年混合考場,第一次見她猶見天人,那一顰一笑都仿佛種進了心里,滋生的歡喜便如春雨后的竹筍,抑制不住。
還記得第一張紙條遞出時的青澀,收回時的忐忑。
那一串代表聯(lián)系方式的數(shù)字,刻進了骨子里。
從陌生到熟絡,從偶遇到形影不離,初相戀的那幾天,也曾以為拯救過世界,也曾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就連記住她的愛好,也變成了心里的榮耀。
猶記那月盛枝茂,溫柔鄉(xiāng)中坦然相見。
貼心融談一夜間,少男少女都成長了許多。
本以為是美好的開始,卻沒想是噩夢的起始。
東與不東的爭論,西與不西的齟齬。
如果只是這樣,又怎么會落到今天如此。
病態(tài)的占有,畸形的偏執(zhí),她所暴露的本性之多,連接受的機會都不給。
‘再看別的女人,我就挖掉你的眼睛?!?p> ‘我想殺死你,將腦袋踹進我的兜里,這樣你就永遠不會離開我’
‘挖開你的心臟,看看里面有沒有我的影子?!?p> 黑夜里咬牙切齒地猙獰面容,讓這些話少了幾分玩笑味。
逃離只是因為恐懼,而非是讓她用剪刀挖開自己的手肘。
那看見她站在寒夜高樓上孤影所誕生的最后疼惜與緊張,也被她頭破血流落地后的遺言擊得粉碎,
“我將會是你的夢魘,在夢里與你相見?!?p> 鶴峰沉浸在回憶之中,精神變得迷糊昏昏欲睡,背過身的他沒有看見,床頭柜的抽屜正在悄然打開,露出一張黑白照片的邊角。
一道淡淡的虛影從照片中鉆了出來,在床邊凝聚成紫色實體。
窗外照進的月光有些殘缺,女人僅被映亮的半張臉亦是美得不可方物,煞白的肌膚,更是為她增添了一份冷艷。
她居高臨下地盯著鶴峰背影,左眼怨毒,右眼情迷,悄無聲息地躺到床上。
陷入熟睡的鶴峰似乎感受到冷意,身子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
女人將頭貼在他的臉上,散落地頭發(fā)遮住臉龐僅露出一只兇殘的眼睛。
她緩緩抬起地皙白爪子,掐向鶴峰的脖頸。
遠方黑夜中,響起烏鴉的叫聲,似在為即將誕生的亡魂啼哭。
然而當那爪子觸碰到鶴峰的肌膚時,尖銳的指甲漸漸消失,纖細的手指也從掐改為溫柔的輕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