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奶茶話會

　　殿內(nèi)安靜了，誰也沒有料到韓青釉會說出這種話來。

　　片刻，王姬笑了，雖然當(dāng)日具體情形如何她并不記得，但她了解自己的脾性，縱然她不偏喜稚嫩少年，但召幸卻未發(fā)生夫妻之實這種話，大可省省，何況……他暼了一眼身側(cè)的王君，眸色暗了暗。

　　皇室的規(guī)矩一向嚴(yán)苛，特別是綿延子嗣這方面，凡皇室女生子，連自己都是不可提前得知生父的，何況當(dāng)日常有召幸，毫無頭緒，直至今日早間腹部隱隱作痛，驚動全府，其余儀侍按規(guī)矩應(yīng)該閉門，可盧卿行作為正君卻不見前來侍奉，她這才知道盧卿行已接了司嗣房的令梳洗沐浴去了，本來還以為這不噴煙的鯽魚不落粉的謊花調(diào)理好了，如今再看這韓氏，只怕是……呵，也罷，難得省事：“奇了，別人要是有這機(jī)會，即便真未侍寢也要說有了，你倒'誠實'，只是膽子也忒大了?！?p>　　“王姬謬誤，侍身最是膽小，不敢欺騙王姬，更不敢冒欺君之罪，天下儀侍受詔不侍寢是常有的事，若、若皇上因此疑心王姬和王女，侍身愿當(dāng)著宮里仕官的面觸柱以證！絕不使王女血統(tǒng)蒙塵，不叫王姬為難?！?p>　　“韓少使你！”盧卿行直接站起來了，驚得說不出話來，他此時此刻只覺得寒毛倒豎，方才在偏殿，盧卿行的確幾番勸過韓清辭放棄這個虛名，但言辭間也不曾否認(rèn)過韓清辭事實上的身份，更不指望他一個十幾歲的半大少年能坦然接受，跟他說那些，不過是幾句軟話，讓他之后有心理準(zhǔn)備不至于撒潑賣瘋，也做個順?biāo)饲椴霍[的自己面上難看，誰曾想他竟能下此決心，不惜請死也要極力撇清與孩子的關(guān)系，徹底省了自己和王姬此后一番迂回麻煩，可于情，眼前的半大少年讓他產(chǎn)生了前所未有的恐懼感，即使是莫渚墟還活著的時候，他都沒有如此忌憚過。

　　榮王聽完這一番話，也來了精神，她真沒想到對方會這么說，只是，她確實不太能相信這種話是韓青釉一個十幾歲的少年能說出來的：“韓氏，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韓青釉抬眼望向塌上的王姬，目光柔情似水，面上泛起溫柔的笑：“王姬宮君眾多，不記得也是常事，可侍身只有王姬一位妻主，侍身自然記得，王姬垂愛，可惜青釉命里福薄，王女尊貴，青釉卑賤之人與王女……終究沒有父女之緣?！?p>　　說完，一滴淚從他烏玉般的眼中滴落。

　　榮王和王君都愣住了，片刻，榮王才偏過頭去：“孤知道了，你回去吧。”

　　“謝王姬。”韓青釉強(qiáng)撐著站起來，人像是脫了力，只看著就覺得虛浮的很，等出了殿門，他恍惚地癱坐在地上，日光熹微，天地間一片昏沉，王府的家仆正在點燈籠，今天是大喜日子，平日里掛的黃皮燈籠都換了紅的，兩個被安排換燈籠的小仆抱著五六個燈籠沿路來，如今王姬誕下王女，府里人人都說，王姬必是要當(dāng)太女了，他們心里也歡喜，正說著，眼見韓青釉在前靠著殿門坐著，二人也不認(rèn)識，便草草行了個禮，繼續(xù)往后殿去了。

　　韓青釉撐著門框站起來，八月的風(fēng)都是暖的，兩只燕子趁夜色歸巢，在檐邊翻飛，他知道，從今天起，他將面臨的便是另一副光景了。書接上文，這邊何玉被鷹潭抱著出了殿，又往東偏殿去了，另一個新面孔鷺洲跟在鷹潭旁邊，兩人一路無話。

　　眼下天色比剛剛又昏了些，何玉知道一會兒到殿里就有吃的，也不哭了，老實躺在鷹潭懷里打量她的臉。鷹潭是何玉來到這個世界第一眼看見的人，何玉對她倍感親切，細(xì)看下不難發(fā)現(xiàn)她眼角已有了細(xì)紋，年齡約摸三十上下，不過長了張娃娃臉不顯老，雖然兩頰膠原蛋白流失了不少，但圓圓的眼睛靈動可愛，相比她年輕的時候一定是一個萌妹吧……至于鷺洲，她是容長臉，眉目很是清秀，看上去大概二十五六，鷺洲雖然一路跟在鷹潭身邊，但裝扮卻比鷹潭華麗，何玉一時不知道這兩個人誰的地位更高。

　　長廊里沒什么人，鷹潭鷺洲兩個人又不說話，何玉肚子餓，心里就跟著急躁，她把這一切都?xì)w咎于那個胡公公，如果不是他要看自己，還非帶到正殿去看，自己早吃上飯了，用得著在這餓肚子么？所以……女尊世界究竟為什么會有公公??？

　　進(jìn)了偏殿，鷺洲把殿門一關(guān)，兩個人就瞬間像卸了面具一樣，方才在外面的嚴(yán)肅和沉默都一掃而空，鷺洲率先湊了上來：“快快快，鷹潭姐，給我看看小王女。”說著就用手摸孩子的小臉，“王姬的女兒就是像她，這么小眼睛就炯炯有神了?！?p>　　“唉……”鷹潭嘆了口氣，“這孩子生下來就不愛哭，還喜歡呆呆地盯著人看，只怕難養(yǎng)大，也難像王姬一樣聰敏……”

　　“鷹潭姐！”鷺洲緊張地瞪了鷹潭一眼，“你說什么呢，就算……你也不能這么說啊，你這不是咒王女么，今天人多耳雜的——”說著趕緊把殿門開了一條縫往外看了看，見沒什么人才放心關(guān)上，“你怎么敢說這種話，可不能在別人面前說了。”

　　何玉聽她們這么聊，當(dāng)下心里就不舒服了，合著自己不哭不鬧乖乖巧巧的，到你們眼里成活不長還傻愣愣了是吧，你喜歡哭的小孩是吧，老娘非哭的你腦殼痛，看你還喜不喜歡。這么想著，再加上本來就餓了半天，心里一包委屈，何玉一癟嘴就開始撕心裂肺地哭了起來，小孩子的身體好像特別容易產(chǎn)生眼淚，哭聲出來的一瞬間，溫?zé)岬乃榫晚樦槤L了下來。

　　何玉感受著這種奇妙的感覺，好像自己真的第一天擁有生命一樣。

　　鷺洲很歡喜，襁褓里的嬰兒一哭她就笑了，一邊笑一邊解自己的衣帶，伸手去鷹潭懷里接孩子：“你看，這不就哭了，還哭的有勁兒呢，來，不哭嘍，到阿媽這里?！?p>　　何玉正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呢，突然感覺有什么軟軟的東西送到了自己嘴里，一種淡淡的奶香撲面而來，她隨即不由自主地開始吮吸。一邊上氣不接下氣地吸著，一邊睜開模糊的淚眼，原來鷺洲是她的奶媽。

　　看孩子哭的挺有勁，吃奶也挺能吃，鷹潭心里的擔(dān)子也輕了些，辯解道：“這話我也只能說給你了，我是真的替王姬擔(dān)心，王姬現(xiàn)在什么情況你又不是不清楚，全副身家都在小王女身上了，方才王女生出來才睜開眼就不哭了，我這半個時辰過得呦，我是真揪心啊……王姬命苦，但愿王女降生是上天真心垂憐……“她說著說著，居然掉下兩滴淚來，忙拭淚道，“唉，算了，今日是大喜的日子，不該哭，不說這些了?！?p>　　鷺洲摟著懷里的小嬰兒輕輕拍著：“沒事了鷹潭姐，我知道你心里想著王姬，不過王姬和王女吉人自有天相，咱們做下人的，照顧好主子就行，從前多少難事都了了，如今有了王女，你該高興才是?！?p>　　“朝里的事，放在面上的還不到冰山一角，眼下有了王女，面上是王姬一朝翻身，私下里，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蠢蠢欲動了，王女是咱們榮王府的命脈，鷺洲，你千萬要保護(hù)好她，別讓人害了她去?！柄椞栋疡唏傧陆且戳艘?，喃喃道，“我的小祖宗，上天保佑，你可要一生平安?！?p>　　“鷹潭姐，你說到這，我想起來一事。”鷺洲說。

　　“怎么？”

　　“前日里，皇后閣閣不是從渡善觀請了幾位師傅祈福么，賞下來三個吉符，王君想著府里孩子多難分，怕自己分不好被非議，便遞到前院庫房，說讓王姬定奪?！?p>　　“嗯，我記得，明長使不是打發(fā)他房里的玄兒到前院要了一個，說五郎體弱，給他戴一個來著，鴻洛還來請示王姬了。”

　　鷺洲點點頭：“是啊，王姬不是答應(yīng)了么，要說明長使，好歹也是幾位小舅爺?shù)纳咐镂ㄒ辉谑赖牧?，今年過了年后又病了，王姬心疼也是有的，別人也攀不上他的。結(jié)果你猜怎么著，好巧不巧，鴻洛去送的時候，被刁夫人身邊的顏敏看著了，轉(zhuǎn)眼這事兒就到刁夫人耳朵里了?！?p>　　一聽刁夫人，何玉也來了興趣，剛剛在殿內(nèi)王君和刁夫人之間的暗潮洶涌她可全看在眼里，作為一個閱盡千帆的女大學(xué)生，何玉心里明白得很，這就是正妻和寵妾的標(biāo)準(zhǔn)戲碼，只是王君她已經(jīng)相處了一陣，刁夫人卻只有那么驚鴻一瞥，留下深刻印象的只有那雙漂亮還帶著傲氣的狐貍眼。

　　鷹潭聽著刁夫人，冷哼了一聲：“刁夫人雖是爭強(qiáng)好勝，但又無一女半男，難不成連這也要攀，皇后閣閣賞下來的時候可說了，這是給府內(nèi)孩兒的?！?p>　　“是了，你可知他是給誰，竟要給大郎！那日鴻洛剛給五郎遞去，轉(zhuǎn)眼刁夫人就也差顏敬來要，可明長使是王姬應(yīng)了的，刁夫人問都沒問就讓顏敬來要，鴻洛有那膽子給她么，再說了，她哪來的資格替大舅爺討，鴻洛于是連請示都不請了，只叫顏敬回去?！柄樦拊秸f越上頭，仿佛拉開架勢要說書一般，何玉也聽得忘了嘬口中的奶，“顏敬那小騷貨跟那院里一個脾氣，如何能依，非讓鴻洛給個說法，竟在庫房撒嬌撒癡，給鴻洛這個悶葫蘆憋了個大紅臉，后來顏敬回去不知道說了什么，刁夫人氣性上來了，非覺得這事兒是鴻洛因著他出身低不把他當(dāng)主子，一來二去在自己房里鬧起來了?！?p>　　“這事兒我竟完全不知，白瞎了我成日跟在王姬身邊了，還得是你這個百事通路子多，八卦靈通。”

　　“可別提了，那幾天王姬快臨盆了，你跟著伺候，上哪知道后院的事兒，后來還是王君來了，刁夫人才消停?！柄樦迵u搖頭。

　　何玉邊喝奶邊聽，前半段還能勉強(qiáng)捋明白，后半段直接云里霧里。不過何玉聽不懂，鷹潭卻懂了，身為榮王從小到大的貼身仕從，家里現(xiàn)在又出了個五品京官，鷹潭一向自視甚高，她實在是看不上這個刁氏，特別是跟從前的莫夫人相比：“王君那般人物，倒也忍得他，當(dāng)年莫夫人如此性情中人超凡脫俗，怎么身邊人卻是這樣膚淺?！?p>　　鷺洲把懷里的孩子掉了個頭，換了另一側(cè)喂奶，“不過也虧得他有這個臉，鴻洛跟我說，王君審這事兒的時候，段少使在邊上直接笑出聲了?！?p>　　鷹潭也聽樂了：“大郎什么身份，他想養(yǎng)，他也配?！?p>　　“什么配不配的，也說給我聽聽?！钡铋T被吱呀一聲推開了，一個女子邁步進(jìn)來，殿外已經(jīng)日光熹微了，來人身形略臃腫，腹部隆起，看得出是身懷有孕，她語氣里帶著笑意，聲音清脆。

　　鷺洲見來人又驚又喜：“哎呀，我的祖宗，你嚇?biāo)牢伊??！?p>　　鷹潭迎上去：“今天怎么有幸能在王府里見著你，你也快了吧鴛澗。”說著摸摸來人的肚子。

　　何玉努力看過去，是一個個子很高的女人，光線昏暗，看不清容貌，不過聽鷹鷺二人話里的意思應(yīng)該不是反派角色。

　　被叫做鴛澗的女人被這么一招呼又笑了起來：“還有半個月吧，這不是聽家里的說王姬生了，趕緊來湊湊喜氣，畢竟咱們也是王姬身前伺候的，我來時看見南廊下煨著一大爐熱水，王女已脫胞衣約摸兩三刻鐘了，竟還沒沐?。康瓜任股夏塘?，鷺洲，來，給我看看咱們的寶貝王女唄?！?p>　　“好好好，你看看得了，還懷著就別抱了。”鷺洲湊近了來人，何玉這才看清對方的臉，年紀(jì)不大，和鷺洲奶媽一樣二十出頭的樣子，臉上時刻洋溢著笑意，很有精氣神，她人高馬大五官明艷，是一看就氣血充足的那種人。

　　趁她看孩子空擋，鷺洲岔開了剛剛八卦的話題，道：“你來的時候，路上可遇見了宮里的車駕？”

　　“我今兒修沐，自然是從后門進(jìn)了，如何見什么宮里人，左不過是些禮節(jié)旨意，大同小異，不談這個了，剛剛我來先去了前庫里，跟鴻洛喝了兩杯茶，隨后一塊來的，她去殿前了，”因著從前一些事的緣故，鴛澗平生最煩宮里人，便把話題結(jié)了，又逮著王女夸了好一頓才停，鷹潭扶著她在旁邊椅子上坐下，叫她有孕在身切勿引用濃茶，鴛澗卻換了個檔口話鋒一轉(zhuǎn)，問道：“誒，我剛來的時候，在院門口遇見一個小舅爺，看著二十歲，生的清秀，是誰家的？”

　　“什么小舅爺，王姬產(chǎn)女，哪個不要臉的敢來前院里，你一定是眼花了?！柄樦抟婙x澗坐了，自己也就坐了，何玉奶吃飽了困勁就上來了，三個人說的話他又聽不明白，迷迷糊糊地就要睡過去，鷺洲就把衣服拉了拉，輕輕搖著懷里的孩子，聲音也壓低了。

　　“不可能吧，就，穿了身藍(lán)衣服的……”

　　鷺洲打斷她：“啊，我知道了，是韓少使吧，就剛出來找咱倆的那個，”鷺洲轉(zhuǎn)頭幫鷹潭回憶道，鷹潭“噢”了一聲，鷺洲繼續(xù)跟鴛澗說道，“你別不是又看上人家了，一天天的正事不干，色鬼投胎似的見著個平頭整臉的就惦記，主子也是你惦記得的？”

　　“我就是問問，你別憑空污蔑我這清白之身哈，我這可還懷著呢。”鴛澗臉唰一下紅了，不服氣地爭辯，“再說了，這韓少使我也沒見過啊，既然不認(rèn)識，自然不知道是主子，便是當(dāng)時惦記了你也說不了什么。”

　　“是了，也怪，我也記不得府里有這么個主子，今兒偏還是他跟王君一塊來的，不知道攏共才伺候了王姬幾天，竟然讓他給碰上了，你說說多好命?！柄椞陡藘删洹?p>　　鷹潭見孩子差不多睡了，接過來抱著，鷺洲站起來把衣服穿好，解釋道：“韓少使是去年宮里送來那批選侍，王姬當(dāng)時留了三個，胡少使就不說了，你倆都知道，半大小子，三天兩頭往前院跑，纏著鴻洛給他遞文稿到字勤書局，段少使那身子骨弱不禁風(fēng)的，你家里的上個月不還去伺候了他一陣兒?！?p>　　鴛澗一拍大腿：“他呀，哎呦那個小舅爺，我聽我們家那位說，長得那叫一個漂亮，可惜不中用啊?！?p>　　“他才多大，養(yǎng)養(yǎng)以后身子會好的，”鷹潭繼續(xù)說道，“然后就是韓少使了，他們家我聽說，曾祖輩還出過三公，現(xiàn)在不行了，不過你也見了，人倒是出落得挺好看，不然也不能送咱們這，當(dāng)時就他算是到了年齡，你知道咱王姬的，新鮮勁兒就那么幾天，韓少使也是個老實的，真不爭不搶了，那他不上趕著去王姬面前晃兩眼，王姬身邊那么多美人，誰能想起他來?！?p>　　正說著，殿門發(fā)出一聲輕響，殿內(nèi)三個女人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鴛澗不耐煩問了聲：“誰啊？”

　　殿外傳來一聲低沉的女聲：“是我。”

　　鷺洲聽到這個聲音松了口氣，連忙把門打開：“我的姑奶奶，你們這一個個的把我魂都快嚇出來了。”

　　“瞧她，剛說著她呢，她自己就來了，這耳朵比狗都靈?！兵x澗扶著肚子笑。

　　鷺洲奇怪道：“你不是去王姬跟前了，王姬詔我們也不用你親自來啊?！?p>　　“沒，王姬歇下了，不讓人伺候，我讓興業(yè)守著了，王女剛生下來，到處都要換新，這府里都快成亂麻了，你們一個個還在這兒躲清閑?！兵櫬宥似鹱雷由系谋K猛灌一口，偏頭看了旁邊抱著孩子的鷹潭，“睡了？”

　　鷹潭有意逗她，把孩子往她那一湊：“看看，招人喜歡不，趕緊生一個?！?p>　　鴻洛條件反射往后退：“你別折騰我了，我天天跑田莊子，我哪有這功夫?！?p>　　一屋子女人都輕笑起來，鴻洛無奈地看著三人，她是真怕孩子，笑夠了，鷹潭站起來，去把睡熟的孩子送到里間臥房安置，鴻洛去旁側(cè)挪了兩個椅子過來，幾個人可算全坐下了。

　　“對了對了，你來的正好，她們剛說上次那吉符的事兒，你講講唄。”鴛澗還對八卦念念不忘呢。

　　“什么吉符？”鴻洛一天到晚腦子里都是事兒，一時半會沒想起來，鷺洲在旁邊提醒了一下她才反應(yīng)過來，“哎哎哎，不提也罷，總之我算是明白了，跟男人講道理就是扯淡，這男人耍起無賴，你就是有一萬個道理你也拿他沒辦法。”

　　“現(xiàn)在還是別人家的男人，你就吃不消了，改日你娶個自己家的，那才叫受罪呢?！兵x澗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