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學院無名（上）
踏出調(diào)度司主樓之后，張龍潛便忍不住小跑兩步追上前面的張寒光。
“等……請等一下！張老先生！”
聞言張寒光停下了腳步，回頭看著臉上有些焦急的張龍潛，輕笑道：“怎么？對這個結(jié)果不滿意？”
很清楚張寒光根本就是保住了她一命，張龍潛不禁懷疑自己想要說的話是不是有些不知好歹，猶豫了一下，她向張寒光深深的低下頭，還是把想說的話說出了口。
“我非常感激您所做的一切，但是……我并不想去什么學院?。 ?p> 低著頭的張龍潛看不見張寒光的神情，但她卻聽到了一聲細微的嘆息，而后就聽張寒光道：“左小子，你先過去白丫頭那邊，老夫跟龍潛丫頭多說幾句。”
“好的。”
張龍潛抬眼就看見左泠朝她點頭示意了一下，然后便順著他們來時的路走去，幾步之后他的身影便模糊了起來，如同陷入了云霧之中一樣，這時張寒光又道：“龍潛丫頭，到這邊來?！?p> 說完，他轉(zhuǎn)身往一旁掩在云霧中的亭子走去，張龍潛立即跟上。
就像進入調(diào)度司主樓時一樣，靠近亭子之后那些云霧便無影無蹤了，里面是一張簡單的石桌與四張石凳，干凈簡潔。待張龍潛踏入了亭子之中，張寒光隨手捏了個印訣，周圍便迅速漫起了一層霧，如同一層簾子一般將亭子四方都遮擋了起來，外面的事物立即便近乎看不見了。
“這里便好說話了?！?p> 衣袍一展在石凳上坐了下來，張寒光示意張龍潛也坐下，而后才道：“龍潛丫頭，你說你不想去學院？”
在張寒光對面坐下的張龍潛點了點頭：“原本我跟來就是希望取出五行劍交給法殿，然后我就回去仲坤繼續(xù)過平凡日子，只是這樣而已。說實話，我從沒想過跟道法界有更深入的聯(lián)系，可現(xiàn)在……”
現(xiàn)在不僅得知沒幾個月時間就絕對無法取出五行劍，而且這期間還得去一個不知道是什么的學院，明顯不可能回仲坤。
不過，無論她回不回去，她都必須和大家道別了。
一直忙忙碌碌無法靜下來思考，張龍潛都差點忘記了，當五行劍的事情有了結(jié)果之后，左泠，南宮飄以及蒼炎就會變得與她毫無關(guān)系，與他們分開已是必然，而一直在一起的周邈和白露也會離開凡人的世界，重新回到她們應(yīng)該去的道法界。
她的身邊將會變得十分安靜了。
那就至少回到家中，與父親一起生活吧……
心中煩悶，張龍潛忍不住就輕輕嘆了口氣。
張寒光笑了：“你想回仲坤繼續(xù)當你的散修？”
“呃……嗯?！边@才想起所有人都以為她不是凡人而是散修，張龍潛只能點頭。
“你也應(yīng)該知道，沒有法殿承認的散修永遠都不能成為‘法師’，這就相當于凡人世界的黑戶，雖然看似逍遙自在，很多權(quán)益卻都得不到保障。但只要進入學院，你便能考取法師資格，日后在道法界行動就能有很大自由，而且你還能在那里學到系統(tǒng)的道法知識，再與你師父傳授你的相結(jié)合，不是比你繼續(xù)當散修要來得好嗎？”
張寒光說得合情合理，這其中的好處也是十分顯而易見的，兩者相較之下當然是去那個學院的優(yōu)勢比較大。
當然，前提是張龍潛得真的是個“散修”。
然而天地可鑒，她真的只是個凡人高中生而不是什么見鬼的散修啊！
張龍潛心中不禁苦笑了起來，她自己也知道，這個謊撒到了現(xiàn)在，實話肯定是說不出來了，再者說，她確實也修煉出了丹源用出了法術(shù)，如今要再說自己是凡人，別說其他人不信，就連她自己都不會信了。
她也知道張寒光這是在從好的方面勸說她，畢竟就算拋開這些不談，她也很明白自己多半是無法回到仲坤的，畢竟五行劍一天在她體內(nèi)，法殿就一日不可能安心讓她走到道法界監(jiān)管之外。
但如果真的留在那個學院，恐怕五行劍取出之后她也無法擺脫和道法界的聯(lián)系了。
想著張龍潛就忍不住問：“非得去那個學院不可嗎？就沒有別的地方……”
別的能與道法界的聯(lián)系少一點的地方。
明白張龍潛的意思，張寒光抬手輕撫長須道：“也并非沒有。有一些凡人城市雖然在道法界管轄之內(nèi)，卻并不是法師的聚居地，道法界只針對那里的妖怪而監(jiān)管行動，不會干涉凡人社會?！?p> 雖然依舊不能選擇仲坤，但好歹那是個凡人城市，父親大概也能一起過去，張龍潛不禁眼前一亮：“那……”
“但是，那里也是法殿的管轄范圍?！?p> 這話不由讓張龍潛微微一愣，腦子還沒反應(yīng)過來這意味著什么時，就見張寒光正色道：“龍潛丫頭，老夫雖是法殿世家長老，也擔了‘道法界第一人’這個虛名，但這個道法界的最高統(tǒng)治機構(gòu)畢竟不是老夫說了算，且不提那些隱藏起來真正掌控法殿的其他長老，光是今天那四個老家伙就不是老夫能干預的。現(xiàn)在他們還能賣老夫一個面子答應(yīng)下來，但日后卻誰也說不好。明白嗎？”
利益紛爭本就爾虞我詐，有些話不用說得太明顯，張龍潛也并不是笨蛋。
“您的意思是……那個學院不在法殿管轄之中？”
見張龍潛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張寒光眼中有些贊賞，笑道：“那里是整個道法界唯一不受法殿管轄的地方，就算是那些老家伙，手也伸不了那么長。”
總算明白了張寒光安排她去學院的用意，張龍潛輕輕一嘆，心懷感激的起身行禮。
“多謝張老先生?！?p> “五行劍本就是老夫下達的任務(wù)，處理后續(xù)也是理所應(yīng)當，何須道謝？”笑著抬手托了張龍潛一把，張寒光起身散了亭外的霧簾，“走吧，別讓左小子他們等久了。”
張龍潛立即點頭回應(yīng)，隨后便跟著張寒光踏出亭子，沿著來時的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