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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yī)嫁

第012章初遇

醫(yī)嫁 15端木景晨 3432 2015-04-05 06:56:56

    第012章初遇

  大雪初霽,碧瓦虬枝上堆滿了纖軟的雪,在明媚朝陽中緩緩消融,瑩澈欲滴。

  晉國公府門口,珠圍翠繞,環(huán)佩搖曳。幾個(gè)女人立在丹墀上,釵環(huán)顫顫,金光熠熠。

  她們相互打了招呼。

  “娘?!本笆辖o老太太見禮。

  凌青菀跟著母親,叫了聲:“祖母?!?p>  老太太神色淡淡的,輕輕嗯了聲,并沒有看凌青菀母女。上次去拜佛,她回來也病了好些日子。

  只是在她臉上,看不見半點(diǎn)病容。

  她個(gè)子不高,微胖,穿著淺金云紋的風(fēng)氅,里面是青鍛交領(lǐng)長襖,臉色凈白,看著雍容華貴。

  這位老太太,只比景氏大八歲,今年才四十八。

  那邊馬車已經(jīng)備好了,老太太先上了車。

  二嬸連忙上去服侍。

  馬車吱呀,從晉國公府門口走過。

  而后,大家紛紛上車,往程府而去。

  “祖母看上去不像是生病了......”路上,凌青菀對(duì)她母親道,“她臉色好得很?!?p>  “咱們家這位老太太呀,最會(huì)生病了,她的臉色哪里能作準(zhǔn)?”母親若有所指笑道。

  稍微有點(diǎn)不高興,老太太就要“病”一回,景氏都摸透了她的脾氣。

  凌青菀的祖父晉國公尚在世,今年六十八,比繼室老太太大了二十歲。

  自從十幾年前凌青菀的父親去世,祖父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傷心過度,精神就一蹶不振。

  這些年,他潛心鉆研佛法,住在后花園的小院子里,平素不準(zhǔn)家人和下人去打擾他。

  老太太鬧“生病”,從前祖父還會(huì)退讓、哄她。如今,就見怪不怪了。

  連景氏都懶得理會(huì)她。

  景氏提到老太太,對(duì)她的種種行徑不生氣,語氣平淡得像說件跟自己毫無關(guān)系的事。

  老太太的挑剔和刁難,景氏素來是視若不見。不頂撞,不理會(huì),完全不把那老太太放在眼里。

  所以,老太太知道這位長媳難對(duì)付,也不會(huì)惡語相對(duì),只是不搭理景氏母女,看都懶得看她們一眼。

  “......娘,她總是這樣么?”凌青菀問道。

  景氏頷首,道:“總是這樣?!?p>  然后,母女倆都無奈笑了。

  景氏又說起二姑母:“你二姑母任由兩個(gè)女兒胡鬧,還跟姑奶奶們起了沖突。見太夫人醒了,你二姑母自己先嚇破了膽,出了身冷汗。

  不成想,她發(fā)燒竟因?yàn)樗簧砝浜咕屯肆?。她說全身酸痛,也只是那日去拜佛,走了幾步山路。

  退了燒,又歇了半個(gè)月,她就全好了?!?p>  二姑母是在山上吹了冷風(fēng),染了風(fēng)寒發(fā)燒。再加上她往日很少出門,腿腳精貴,驀然走了幾步山路,就格外酸痛。

  病上添痛,讓她看上去很糟糕,以為什么大病。

  等燒退了,她也歇了好幾日,病愈無礙。

  “那便好?!绷枨噍倚Φ?。

  凌青菀又想到那日程氏姊妹的行徑,深覺心寒。太夫人是程氏姊妹的親祖母,她們卻為了害凌青菀,罔顧太夫人的生死。

  想到這里,凌青菀問她母親:“娘,二姑母跟太夫人不和么?”

  “大約是因?yàn)橹鞒种叙伒氖掳伞!本笆系馈?p>  她隱約聽到過二姑母抱怨。

  二姑母在程家做了十幾年的媳婦,太夫人仍把持內(nèi)宅,不肯把家交給二姑母。

  這叫二姑母心生怨懟。

  凌青菀明白了,就點(diǎn)點(diǎn)頭。

  正說著話兒,突然馬車一個(gè)趔趄,把凌青菀摔到了她母親懷里。

  馬車劇烈波動(dòng)之后,就停下來了。

  景氏也撞到了車壁上,磕到了頭。她不顧自己疼痛,連忙緊緊抱住女兒:“菀兒,撞到哪里不曾?”

  凌青菀搖搖頭。

  景氏這才撩起車簾問:“怎么了?”

  車夫回答:“大奶奶,咱們的車軸斷了......”

  他們走了一刻鐘,出了昭池坊,正在一條不算特別繁華的街尾。街上行人稀稀疏疏的。

  車軸斷了,是很難一時(shí)間修好的。

  這馬車,已經(jīng)用了快十年,最近經(jīng)常壞,修補(bǔ)了好幾次。如今剛剛出家門,車軸就斷了。

  “大奶奶,您和姑娘先別下車?!避嚪?qū)笆系?,“這車走不了,小的回去重新套車,還是去街上租賃一輛車?”

  景氏躊躇了下。

  回去套車,至少要耽誤兩刻鐘。

  況且,家里也沒有馬車了。

  晉國公府三輛馬車,今天全部出來了。車夫這么問,不過是怕景氏臉上尷尬。

  這附近也有坊。

  每個(gè)坊內(nèi),都有各種生意鋪?zhàn)?。雖然不及東市、西市繁華,卻也能滿足平常的需求。

  “你去看看,有沒有馬車租賃的?!本笆瞎麛鄬?duì)車夫道。

  景氏這次出門,沒有帶凌青菀的丫鬟,只帶著自己房里的大丫鬟玉鉤,坐在前頭。

  車夫道是。

  馬車壞了軸,往一邊傾斜。一個(gè)不慎,馬車都要翻落,凌青菀想下車。

  她請(qǐng)示母親。

  景氏也蜷曲得難受。況且,這是街尾,不時(shí)有馬車過路,擋了人家的道路。

  不如下車,等會(huì)兒若有人急事非要過去,可以把這車推到一旁。

  于是,她們母女下車等了。

  大雪初霽,盛京的街頭頗為寒冷。凌青菀穿著新做的櫻紫折枝海棠紋風(fēng)氅,把風(fēng)氅的兜帽戴在頭上。

  這條街,比較冷清。

  盛京的人口集中在北邊,靠近皇城的地方。南邊人口稀薄,街道人跡罕至。

  黃土夯實(shí)的道路,并不寬闊,兩邊種滿了槐樹。

  落葉蹁躚,虬枝荒蕪,這條街道就顯得更加冷清,越發(fā)寒冷。

  她們剛剛下車,前面就來了一隊(duì)車馬。

  很巧。

  大約有五六輛馬車,都是四匹馬拉著的朱纓華頂馬車,往這邊而來。

  街道窄狹,對(duì)面的馬車又都是寬敞的。

  恰好被凌家的馬車擋住了路。

  對(duì)面的車隊(duì)緩緩?fù)A恕?p>  須臾,一個(gè)穿著藏藍(lán)色長襖的中年男人,從后面的馬車?yán)锵聛?,笑著上前問道:“這是誰家的馬車,怎么停在道中間?”

  景氏的大丫鬟玉鉤上前,跟那個(gè)中年男人答話:“這是晉國公府的馬車。我們家奶奶和姑娘出門,車軸斷了,車夫去雇車了......”

  那個(gè)中年男人往馬車那邊看了看。

  凌青菀和她母親,站在馬車的左側(cè)。

  “......我們奶奶說了,若是你們著急趕路,幫我們把馬車抬到角落,過去就是了?!庇胥^又道。

  中年男人是個(gè)管家,不是主人。

  他點(diǎn)點(diǎn)頭,沖景氏施了一禮,表達(dá)謝意,然后折回去,詢問自己的主子。

  車隊(duì)里面的第二輛馬車,一雙纖長削瘦的手指,撩起了車簾。

  是男人的手。

  手指修長,骨節(jié)分明,又白皙纖瘦,看得出是坐著位年輕公子。

  管家和自家公子商量著。

  那位公子只是掀起車簾,并沒有下車。他低聲交代著什么,然后又放下了簾子,悄無聲息。

  比女子還要矜持。

  管家重新走向了景氏她們。

  景氏讓玉鉤退下,自己上前和那位管家見禮。

  “這位太太,著實(shí)不敬,要把您的馬車挪開。”管家對(duì)景氏道。他四十來歲,個(gè)子比較高,不胖不瘦,眼睛炯炯有神。

  景氏道:“不妨事,原就是我們擋了路?!?p>  說妥之后,景氏帶著凌青菀,退到了馬路旁邊的樹下。那個(gè)管事,吩咐幾名隨從,把凌家的馬車挪開。

  挪開之后,管家又來給景氏道謝,然后一行人開路,讓前方而去。

  第二輛馬車路過凌青菀她們時(shí),凌青菀瞧見車簾半卷。

  半卷的車簾后面,一雙精亮的眸子,打量了凌青菀和景氏一眼。

  凌青菀也在看他。

  兩人目光一撞,他立馬扭過頭,唇線微抿。

  凌青菀沒看清。

  馬車快速而過,凌青菀只瞧見了那位貴公子的側(cè)顏。他鼻梁高挺,肌膚雪白,比女子的側(cè)臉還要精致。

  長得好看,凌青菀心想。

  “是誰???”凌青菀不由嘀咕,問景氏,“娘,這是往昭池坊去吧?”

  這條路,直接通往昭池坊。

  昭池坊在南門比較偏的街道,馬車不怎么通行,去其他地方不會(huì)繞道這里。

  若是走這條路,多半是去昭池坊的。

  “的確是往昭池坊去?!本笆峡隙肆枨噍业脑?,“瞧這排場,也不像是住在昭池坊的人。”

  昭池坊背靠排水溝,一到陰天下雨就有異味,可偏偏占了貴胄之地,房子價(jià)位高。

  能買得起的,不愿意??;愿意住的,又買不起。

  所以昭池坊空閑的宅子都賣不出去。

  晉國公府正隔壁的那家,早幾年就搬了,現(xiàn)在宅子還空著,都空了好幾年。

  瞧著方才那隊(duì)馬車,足見對(duì)方豪闊,怎么住昭池坊?

  她們說著話,車夫已經(jīng)回來了,租賃好了馬車。

  景氏解釋了下為何馬車會(huì)被挪到路邊,就帶著凌青菀和丫鬟玉鉤,乘坐了租賃的馬車,去了程家。

  “大舅母和表姑娘來了!”程家的六姑奶奶,特意在門口等著景氏母女。

  她非常熱情。

  程家的姑奶奶,心眼并不壞,知道好歹。

  凌青菀救了太夫人,其他人另說,幾個(gè)姑奶奶和太夫人是非常感激的,心里把她當(dāng)恩人。

  景氏就被六姑奶奶和幾個(gè)丫鬟仆婦簇?fù)碇?,去了太夫人的院子?p>  尚未開席,太夫人那邊有不少的老夫人,凌青菀的祖母和兩位嬸母、姑姑也在。

  程太夫人對(duì)凌青菀贊不絕口。

  “表姑娘溫柔貞淑,是不必多夸的,人人知曉?!碧蛉诵呛菍?duì)諸位夫人、奶奶們道,“可是她學(xué)了一身好醫(yī)術(shù),卻是叫人拍案。”

  她把凌青菀治好她病的事情,跟眾人說了一遍。

  程太夫人當(dāng)時(shí)被太醫(yī)診斷為要置板,親戚朋友多少都聽聞了。

  可是她被凌青菀救活,卻是難以令人置信。

  “表姑娘真是了不得?!?p>  “都是凌老夫人和大奶奶教導(dǎo)有方......”

  “表姑娘天資聰穎?!?p>  大家禮貌的敷衍了幾句。

  凌青菀的祖母臉上沒什么笑容,端著茶喝了幾口。她的不悅,根本沒有掩飾。

  程家太夫人卻還在狠夸凌青菀,視若無睹。

  片刻后,丫鬟進(jìn)來說開席了。

  眾人起身去前頭花廳坐席。

  “......娘,表姐和表妹沒見到,是被禁足了嗎?”凌青菀悄悄問母親,“二姑母也不在?!?p>  怪不得她祖母冷著一張臉。

  景氏倏然微笑。

  她的笑容,璀璨明媚,悄悄盛綻。

  “自然是了?!本笆闲χf。

  沒有由來的,景氏心情很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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