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歡蓬……就是李榮耀?
李榮耀昨天就住在我的家里?居然比我還小一歲?我還說他是gay?我特別橫地警告他說不要再來找我?
這巧合也有點太巧了吧?
地鐵停了有半個小時才又緩緩開動,林安直到下車也沒有從驚訝中緩過神來,邁著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走的腿進了永恒大廈。
“林安!”
我去,不會吧?林安心說不好,遲到了還碰上老板真是尷尬。果然,一回頭,Tony劉正邁著八字大步朝自己走來。
林安,“老大?!?p> Tony劉,“剛剛有新聞說,二號線有人自殺,地鐵暫停了你知道嗎?”
林安,“我坐的就是那趟車,停了很久,我一直在看文件,沒注意有人自殺的信息?!?p> Tony劉,“你這心也太大了。新聞上都傳開了,說是有個挺好看的姑娘,看著車過來就沖過去了?!?p> 林安,“人怎么樣了?”
Tony劉,“說是幸虧剎車及時,動用了警察和談判專家,后來武力給勸上來了”
武力勸上來?那不就是進去給薅出來嗎?林安想,姑娘也挺堅決的,還得來武的。
林安,“這回又是因為啥,情傷還是家里?”
Tony劉,“那不知道。春秋大學最近真是不太平,前兩天新聞上還說,春秋大學有個小姑娘突然失蹤了,到現(xiàn)在還沒找著呢,今天又出來個自殺的。你說,現(xiàn)在這小姑娘都怎么了?!”
今天是星期五,從Tony劉的話題里就能感覺到,這是相對平和的一天,雖然談的是生生死死,但人只要談的是別人的事兒,就都算是輕松的開始。大城市從來都如此冷漠,沒有對于別人的觀感和記憶,多牛的和多菜的人,都不過是時空洪流里的螻蟻,浮上來一下,然后被長久地淹沒。
直到下午,不尋常的事發(fā)生了。
有媒體報道,那個姑娘在醫(yī)院自殺了。據(jù)說是趁醫(yī)護人員不注意,從十二樓一躍而下,摔了個慘不忍睹。
死因和經(jīng)過都沒有交代,唯一能確定的是,姑娘抱了必死的心。
林安刷到這條信息的時候是在單位的例會上,正在暗暗惋惜,電話突然響了,拿近一看,李歡蓬的電話!
Tony劉,“林安,怎么不接???”
林安,“沒事兒?!?p> Tony劉,“誰的電話?”
林安把慣常搪塞父母的萬金理由拿出來,順嘴說,“客戶……”
Tony劉,“客戶的電話還不接?讓人等著不好?!?p> 林安,“……”
林安只好在五雙眼睛的注視下接起了電話,“喂”,不知道為什么自己特別心虛。
李歡蓬,“林安,你看新聞了嗎?”
林安,“那個……我在開會,您要是沒有急事,咱們晚點說啊。哎……好……李老板……拜拜?!?p> Tony劉好像對于林安的態(tài)度還算滿意,于是繼續(xù)大會下一項……全員醒腦。
這是一項看世界的傳統(tǒng)項目,全員自老板以下,每周要搞一次“醒腦”分析,把自己從業(yè)務到管理里面的問題都詳詳細細里里外外分析一遍。開展到第二年的時候,老板覺得自己分析得太多了,從此退出分析之列,專注于幫助員工分析。
說是幫助員工分析,基本上相當于某種思想偵查和洗腦。
朱立業(yè)對“醒腦大會”貫徹得最為徹底,每次都是口號喊得滿天響、一心擁護公司最高戰(zhàn)略,他這項業(yè)務絕對無人能及。Tony劉起初還批評他油滑,但是時間長了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再長了也沒經(jīng)住糖衣炮彈的攻擊,聽朱立業(yè)歌功頌德還有點順耳了。
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朱立業(yè)這一舉動得到了Tony劉的默許,其他員工看有機可乘,自然也都放下自我攻擊那套,轉而歌頌起公司的偉大和Tony劉的英明,于是“醒腦大會”總是功績卓著,恨不得整條永恒街都是Tony劉的江山。
林安久在這個行業(yè),接觸了不少公司,單從一件事就能看出來一個公司還有沒有奔頭——宣傳片。最怕的就是那種給公司一號領導遠全中近特各個景別鏡頭的公司,一部公司宣傳片,整個是領導的個人寫真集。領導再厲害,也不是明星,沒有經(jīng)過專業(yè)的訓練和嚴格的形象管理,直接對著臉拍特寫非??简烆I導顏值和觀眾的心理素質。
一個成功人士,幾乎不大可能太好看。電視上那種肌肉緊致、恨不得二十四小時圍在女主身邊的霸道總裁,在現(xiàn)實生活中,只是腦滿腸肥、勾心斗角、忙得雞飛狗跳的中老年男人。他們要么因為喝酒抽煙體型失控,要么因為壓力大、超長時間工作而亞健康,跟帥完全不沾邊。
這一點也有例外,女性成功人士好像在形象上有著優(yōu)于男性成功人士的自律,也許會拍那種不忍直視的宣傳片,但形象氣質都會好很多。這可能是另一個問題了。
林安曾經(jīng)想過,如果Tony劉哪天也去拍一條那樣的宣傳片,她絕對第一個辭職走人。好在他舍不得自己的錢還沒拍。
林安就在“醒腦大會”上胡思亂想著,終于被一直在震動的手機拉回現(xiàn)實,打開一看,一條條信息將她帶向了另一個世界……
信息都是李歡蓬發(fā)的,他說——
新聞看了嗎?地鐵二號線自殺未遂的女孩,后來在醫(yī)院自殺了。
我托了個朋友打聽到一些消息,那個女孩臨死前精神一直很恍惚,說了很多別人不明所以的話。
她很可能遇到了跟咱們一樣的情況,也許……更糟糕。
我約了那個朋友、還有醫(yī)院看護女孩的護士今晚見面,你一起來吧。
我去你單位接你,大概半小時到。
半小時?那時候還沒下班呢,不過林安跟李歡蓬一樣興奮,這是他們更接近真相的一步,如果那個女孩也能變身,起碼說明也許還有其他和他們一樣的人存在,也許找到他們就能解開他們身上的謎團,萬一……萬一有機會能回到正常生活那多好呀。
想到這兒,林安悄悄給Tony劉發(fā)了條消息,老大,今天印廠的宣傳樣冊和定制禮品好了,我已經(jīng)檢查過了、沒有問題,我想盡快給池秘書送過去,他都催了我好幾次了,順便聊聊二期款。咱們的會我提前走一會兒行嗎?
五分鐘后,Tony劉的回復來了,好。
林安看了Tony劉一眼,擠出一個乖巧的微笑,Tony劉眨了下眼,算是接收到信號了。
二十分鐘后,林安坐上了李歡蓬的車,不過這次她沒有坐副駕,直接去了后排。自從她知道了李歡蓬就是李榮耀,就好像偷了別人秘密的小偷,還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他。一個她眼里的無業(yè)游民搖身一變,一夕之間成了炙手可熱的神秘創(chuàng)業(yè)家,說他是客戶吧,他自己都還未必知道大道委托了什么公司來做訓練營,說他是朋友吧,更不可能,人家比自己年輕,還比自己有成就,自己恐怕是高攀不起。
李歡蓬完全不知道林安的心思,以為她還在生自己的氣,所以故意拉開了距離。
李歡蓬,“那個……一會兒我先帶你去見一個人,他人頭比較熟,有他好辦事?!?p> 林安,“哦。咱們?nèi)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