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破碎的信念
面前的人很眼熟，汪瞻遠也是見過的，正是古雁的三叔，只見他扶著墻，臉色不太好，緩緩前行著。
“三叔！你怎么在這里？志愿者活動不是早上就開始了嗎？怎么還在這一塊，你也是來吃飯的嗎？”古雁跑過去，關(guān)切地問道，三叔的臉色很不好，是煞白，他渾濁的眼睛伴有血絲，看古雁的眼神很陌生，他血管“突突”地跳著。
“你是誰來著？”三叔聲音喑啞，他捂著頭，身體也跟平時不太一樣，有點，不太像人類……
“嘶……頭好重，身體……好累，我想回家來著……可是，怎么想不起來回家的路了呢……而且，好想……”
“好想……咬人……”他身體開始發(fā)抖，他在異變成喪尸，他努力控制自己欲望，自己想咬人的欲望，可他已經(jīng)快沒了理性。思想與肢體抗爭著，整個人充滿著怪誕。
“可是我不能咬人……不對，我為什么有這種沖動……我是人類啊……但是自從注射了那個，我就就覺得……就覺得……唔……！”
“你在說什么啊，三叔，喝多了吧，看你臉色不太好，算了，我送你回去得了，真不省心……”古雁擔心地說道，“汪瞻遠，搭把手，把他送回家?！?p> 就在汪瞻遠打算靠近時，三叔突然張開血盆大口想撲過去咬他，古雁反應(yīng)非常迅速，趕緊推開了汪瞻遠，自己脖子上被咬了一口。
“?。 惫叛阃礃O了，尖叫了一聲，周圍的民眾也被嚇到了。大家四散而逃，有不少膽子大一點的，想要靠近去制服三叔，營救他們。
“雁兒！”汪瞻遠大驚失色，這一幕是他永遠無法忘記的，明明還正常地說話，怎么突然，面前的人變成了怪物？
三叔徹底異化了，外形也看不出來是人類了，古雁被咬之后身體也變得異樣，她立即反應(yīng)過來：“別靠近！被他咬過會被傳染！快離開！”
這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震驚了，大家對這兩人退避三舍，來幫忙的警衛(wèi)也停止了腳步。
面前已經(jīng)不能稱之為人類的怪物，還在進一步攻擊，古雁感覺自己也在渾身發(fā)冷，頭腦變得混沌，她會格斗技，沖上去制服他，可已經(jīng)變成怪物的喪尸力氣比她大，她很快落了下風。
“快跑，別管我……！可惡，為什么三叔會變成這樣……我，我的身體也……我也會……變異……”古雁呼喊著，可是汪瞻遠怎么會置她于不顧？他不聽勸阻，沖上去想救古雁。
喪尸開始攻擊其他居民，居民尖叫著四散而逃，已不敢再靠近，場面一片混亂。警衛(wèi)持槍對準這二人，并呵斥汪瞻遠盡快退下，別被誤傷。
“別管我！快走，你……活下去……”她氣息奄奄說道，聲音逐漸消失，這是她人生最后一句話。她死了，尸體已經(jīng)異化。如最后一片秋葉枯萎在泥濘，會在漫長的冬日腐朽軀體，靈魂升至天堂，警衛(wèi)對著喪尸攻擊，喪尸“嗷嗚”怪叫幾聲，緊接著也倒下了。
“你，過來，跟我走一趟。”警衛(wèi)指著汪瞻遠說道，汪瞻遠卻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他跪在古雁尸體邊哭泣。
“別特么靠近！不怕感染？”警衛(wèi)抓住他衣領(lǐng)把他往旁邊一推，汪瞻遠一個踉蹌，他心如死灰，仿佛突然魔怔，急忙說道：“快，急救，打電話……”
警衛(wèi)不予理會他的話，而是對這呼叫機說明了這里的情況，結(jié)果，對方卻讓他把目擊者都抓起來，并且全面封鎖消息。
“把他抓起來?！本l(wèi)說道，旁邊的警衛(wèi)一愣，那人又補充了一句：“是生命科學院的命令?！?p> 汪瞻遠逃走了，他不知道奔跑到什么方向，他無處可去了，射擊館到處是搜捕他的人，這座城市他已經(jīng)無處可去。
“近期，十三區(qū)出現(xiàn)多名狂犬病感染者，如有市民發(fā)現(xiàn)可疑人員，請盡快聯(lián)系警衛(wèi)，目前，生命科學院正在對該病毒進行研究?！?p> 他們把喪尸病毒推給了狂犬病，他們在謊報消息，企圖欺瞞群眾。他們抓捕那天的目擊者，如今，只有汪瞻遠尚未被尋到。
汪瞻遠覺得心空蕩蕩的，古雁的笑臉與笑聲仿佛還回蕩在他的耳邊，可是，古雁卻以那種方式死去。
三叔，真的是感染狂犬病了嗎？為什么他用了生命科學院的“長生不老藥”，就變成那種鬼樣子？
只是可憐了古雁……為什么要遭遇這種事……雁兒……
明明，我們答應(yīng)好的，要在你生日一起吃火鍋的，古雁，你食言了。
我還沒有表達自己的心意呢……你怎么可以擅自丟下我……
沒有你，我活不下去，當我無法夢想之后，我意志消沉，是你給予我光芒，是你說要代替我實現(xiàn)夢想的。
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這樣？怎么可以……扔下我不管不顧。
可惡，這其中一定有什么陰謀，生命科學院……奇怪的變異……軍隊……包括王室！
他在這座城市流浪，十二區(qū)他是去不了的，在B國，各區(qū)出入并不方便，他無法正大光明出去。他東躲西藏，落魄潦倒，心情如冰封般麻木。
鬼使神差，他去了那個湖邊，那里，長長的飄帶還系在樹上，他偷偷藏在樹上的鮮花已經(jīng)枯萎，這是他原本打算求婚的地方，是那天晚上他想帶古雁去的地方。他將口袋的戒指埋藏樹下。
“沒有墳?zāi)梗偷扔跊]有家。雁兒，從此，這里就是家?！彼f道，“我跟你求婚。你在天堂可以聽見嗎？從此，你是我的妻子，你是我唯一的愛人，我愛你……”
他說著說著就有些哽咽，但他不能再悲傷消沉下去，強忍心中的痛，他望著那波光粼粼的湖水，水漾著漣漪，也仿佛在哀鳴。
“雁兒，我來了?！彼チ颂炫_，麻木地說道，“愿我們在天堂相遇?！?p> 可他遇見了應(yīng)流。
“你不是那個很有名的科學家嗎？生命科學院……是你，是你們，你們擴散病毒，殺死了我的愛人！”汪瞻遠看見應(yīng)流，就像看見了死敵一般，要跟他同歸于盡，拼命拉扯他。
“你也是來追殺我的吧！你們這群罪人！我不怕死，我要為雁兒報仇雪恨！”
汪瞻遠歇斯底說道，他明顯已經(jīng)情緒崩潰了，此刻的他，大概是人生最絕望的時刻，大路上依舊車水馬龍，百姓們不知道一場危機在即。
“先生，請您冷靜……”應(yīng)流沒想到這么巧合遇到了他，面對絕望的當事人，他學過防身術(shù)，輕而易舉地擺脫束縛控制住身上有傷的汪瞻遠，冷靜道：“我是生命科學院的應(yīng)流，我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我為您的愛人感到遺憾……”
“遺憾有什么用，你讓她活過來??！”汪瞻遠撕心裂肺地怒吼。
“先生，要不要跟我合作？我們一起，把這件事公之于眾。”應(yīng)流沉默了很久，突然說道。
“后面的故事，我就不說了。我這樣一個不值得的人，怎配讓這么優(yōu)秀又善良的女孩保護……”雁哥回憶結(jié)束，石愿看著他，不說話了，他的眼里也寫滿了悲哀，重重嘆息著。
他是汪瞻遠，代號雁哥，他以愛人做自己的名字，紀念已經(jīng)死去那個她。他一生最重要的人。
“大叔……”林棲谷呼喚他。
“已經(jīng)沒什么了，都過去了。”汪瞻遠安慰她，“所以，林妹子，你一定要好好的，不準太拼命，也不準去犧牲自己?！?p> 林棲谷咬唇不說話，她轉(zhuǎn)身要離開，汪瞻遠問她去哪，她也不回應(yīng)，只說去去就來，不會走遠，不必太操心她。
“你肯定有事，大叔我看不出來嗎？”汪瞻遠攔住她。
“我去拿藥。去找應(yīng)流。”林棲谷冷聲道，“我不甘心，憑什么要乖乖等死？我不相信命運！別攔我！”
“你瘋了，外面喪尸那么多，你無疑是找死！”汪瞻遠呵斥道。
“用不著你管！”林棲谷叛逆地說到，她動作很快，直接破門而出，跑得老遠。
“我去看看她?！碧易痈先フf道，她打開門，非?？焖俚刈汾s過去。
“喂……！”汪瞻遠想喊住她們，她們兩個女孩子如果遇到危險，后果不堪設(shè)想。
“林棲谷這孩子，她總是有自己的想法，之前，她也不愿意告訴我她的心事，天天嘻嘻哈哈的，但她身上的壓力也許遠比我們想象的要重?！蓖粽斑h說道，他提起放在一旁的武器，“真是的……她還是那么隨性，不讓人省心。我也去看看，洛知初，你在這守在這，照顧核桃和石愿，有情況打電話?！?p> 洛知初點點頭，有汪瞻遠的保護，林棲谷她們應(yīng)該不會有事。她目送他的離開，原本還算熱鬧的屋子里頓時冷清了一大半。
石愿身體虛弱，他回房間休息了，也許今夜是他人生最后一夜。
“你，你是叫洛知初，對嗎？”石愿突然問道。
“怎么了？”洛知初應(yīng)道，看他那么嚴肅，也許是有什么事。
“趁著他們都不在，我想最后說幾句，我怕，到了明天，我就會異變，我，我……不想變成喪尸?！笔嘎曇粢呀?jīng)發(fā)抖，帶著絕望與悲傷，他流著淚，憔悴的面龐下的靈魂已經(jīng)飽受摧殘，他繼續(xù)說道：“我不想……傷害同類，不想像古雁的三叔那樣，咬死了自己的親人。你們，是我的恩人，我不想……恩將仇報?！?p> “石愿先生，我們都知道的。說起來，我們都是同樣悲慘的人，我們是同伴?！甭逯醯吐曊f道，微弱的光線讓室內(nèi)壓抑不少，氣氛也逐漸荒涼，電力已經(jīng)不太夠了。
“我有個請求，就是，讓我走吧。我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這藥效會過去……”石愿誠懇地說道。
“不行?！甭逯鯏蒯斀罔F地回答道，但她也給不出安慰的理由，石愿這樣說其實也沒錯，他是一個隱形的危險，萬一突然異變，失去理智，他們就要遭殃了，她有些不確定地說道：“萬一……萬一有奇跡呢，你現(xiàn)在不是還沒事呢，所以，先別出去，是死是活，還不一定呢?！?p> “你也說了，是萬一吧?！笔感α诵Γθ莺芑臎觯辉僬f話，洛知初怕他抑郁，喋喋不休地安慰他，但說這些雞湯一樣的話，她自己心里也沒底。
奇跡，真的存在嗎？
看起來呆呆的核桃流著鼻涕，洛知連忙找來紙巾給他擦鼻涕。
“叔叔，是壞人。叔叔，壞人。”核桃突然說道。
“什么？”洛知初很詫異核桃說的話，蹲下來詢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