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還要堅持嗎
林棲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掉的,那一刻,她恍若靈魂抽離,她深知無法改變結(jié)局,她也深知,伙伴終有一天會離去。她的雙腳仿佛不聽指揮,逃離了那個噩夢般的地方。
死亡……可是,這天來的太早了啊。眼前的事實如晴天霹靂,讓她難以接受。而汪瞻遠(yuǎn)在聽見喪尸的吼叫的那一刻,或許就做好了犧牲自己的打算,所以他用沉穩(wěn)的聲音在安慰大家不必驚慌。
在美好的時間里死去,不是很有意義嗎?
在此之前,他痛恨于自己幫不上忙,常常迷茫困惑。在這些天,他認(rèn)識了石愿,桃子,核桃,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義,也找到了前行的目標(biāo)。
我這個大叔,還算可靠吧?
他憨憨地這么想著。
在喪尸即將襲擊林棲谷的那一刻,他用手臂擋下了喪尸的獠牙。當(dāng)喪尸獠牙嵌入皮膚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注定要葬身于此。他心里想的是,幸好喪尸攻擊的是自己,不是林棲谷。
真是太好了啊……
他浴血奮戰(zhàn),那血肉之軀被喪尸撕扯,他回眸看那已經(jīng)逃跑的三人,欣慰一笑,在喪尸低吼中,他重重倒下去,渙散的眼神看向那灰暗的天空,他的身軀逐漸發(fā)冷,唯有粘稠而溫?zé)岬难纳碥|。熾熱的生命化作冰涼的尸體,歲月無情,未來他將逐漸在這里腐朽消失,寂靜無聲的十二區(qū),是他最后的歸宿。
天堂是嗎?在平行世界里,會有一個天堂的世界,沒有戰(zhàn)亂,沒有喪尸,只有美好與希望。真是有趣的說法,如果……是真的,該多好呢。
大雁在飛翔。將他的靈魂帶向天空。
啊,天亮了呢。
林棲谷忘不掉汪瞻遠(yuǎn)最后的笑顏,他笑的那么釋然,卻那么人她悲傷。她閉上眼睛,像逃兵一樣跑掉了。
一定是做夢,對嗎?
不知奔跑到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她和洛知初以及核桃找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歇腳。可她的心情久久難以平復(fù)。洛知初自己還在死亡的震驚中沒有出來,她感覺自己身體在發(fā)冷。
核桃一直在小聲啜泣,林棲谷沒有落淚,她眼睛沒有了光彩,是麻木,是空洞。
“我也不想活了?!?p> 突然,她這樣說道,從背包里拿起槍,槍里還剩一發(fā)子彈。
“林棲谷,你冷靜一點!”洛知初害怕她做傻事,趕緊把她拽回來,緊緊抓著她的手臂。
“為了我這種刁蠻任性的人……”
“根本沒意義……”
林棲谷捂著頭,她一睜眼,就是大叔那悲傷的笑顏,她一閉眼,就是大叔與喪尸肉搏的凄慘模樣。就好像是鬼附身,讓她受著折磨。
“我們?nèi)ジ劭冢x開這里,不要讓雁哥的犧牲白白浪費!”洛知初搖晃著她的肩膀,大聲說道。
“沒有意義……要是應(yīng)流許寒他們知道,一定會難過到發(fā)瘋,他們那么尊敬大叔……大叔還是我們這個團隊的領(lǐng)袖,他死了,我沒有臉去見他們……”
“雁哥被喪尸啃咬,丟下武器沖上去肉搏,這多么疼?。∷麨榱宋覀?,他沖上去跟連士兵都畏懼百倍的怪物拼命!你就讓他白白遭受痛苦了嗎?林棲谷!”
興許是林棲谷的自暴自棄想要尋死讓洛知初害怕,她對林棲谷怒吼道。她不想再看見生命消逝,她要讓自己冷漠起來,強迫自己忘掉痛苦,繼續(xù)奔跑下去。
“我……我……”
“起來,給我起來!拿起我們的武器,為未來的希望繼續(xù)戰(zhàn)斗下去!”洛知初用袖子擦干眼淚,大聲喊道,可她她淚水卻總是擦不干,她哽咽的拼勁全力喊道:“給我活下去,活下去啊……!不許死……!”
林棲谷抬眸看她,臉色微微有點震驚。
洛知初把她和核桃拉起來,帶著他們奔跑,湖水的風(fēng)吹干他們的淚,他們感知不到疲倦,只知道要繼續(xù)努力下去,哪怕……依舊沒有任何希望。
前面似有人影,他們警覺地停止腳步,環(huán)顧四周,只見一輛車行駛過來,一男一女下了車。
洛知初等人往后退了退,她看那幾人的長相似乎不是B國人,但也不是D國的人。
“等你們很久了。”那位先生禮貌地說道,他一身軍裝,看起來高大威猛,旁邊的女子似乎是他的副將。
“什么人?”洛知初呵斥道,警覺地舉起槍。
“把槍放下,我想,我們以后應(yīng)該是朋友?!蹦凶雍敛晃窇炙臉尶?,反而一步步走過來,他說著A國的語言,林棲谷和核桃都聽不懂,但洛知初一下子就明白了,男子繼續(xù)說道:“我是A國的人,負(fù)責(zé)A國與B國交界處的一些工作。也是A國的一名上將?!?p> “放下槍?!彼磉叺母睂⑵届o地說道。
林棲谷覺得他們臉熟,拉了拉洛知初的袖子,悄悄說道:“我認(rèn)識他們,他們是之前與雁哥取得聯(lián)系的A國人?!?p> 洛知初放下槍,依然警惕地看著他們。
“我叫文朗,我的副將叫麗諾。有幸認(rèn)識你們。汪瞻遠(yuǎn)先生的朋友。面前這位女士,大概就是洛知初小姐了,你能聽懂A國語言的吧?”文朗微笑著用A國語言說道。
洛知初微微一愣,為了保險起見,她還是再確認(rèn)一遍:“你真的認(rèn)識汪瞻遠(yuǎn)……?你們?nèi)绾握J(rèn)識的?”
“這些天,我們一直在尋找你們的下落。汪瞻遠(yuǎn)先生是麗諾的老師,他們有些交情。他將一些計劃告訴了麗諾,麗諾又跟我匯報了。我對這些計劃很感興趣?!蔽睦视闷椒€(wěn)的聲音說道,他不像是壞人,但又不像是好人,看上去城府很深。
洛知初:“所以,你找我們做什么?”
“別這么緊張啊,小姑娘。我說了,我們不是敵人。反正你們國家都要滅亡了,不如就趁早做好打算吧?投靠我們A國?如何?”
“我現(xiàn)在無法給你答復(fù)?!?p> “還在抱著妄想呢?真是小孩子心性。據(jù)我們A國的臥底匯報,你們B國內(nèi)部已經(jīng)搖搖欲墜了,王室信譽掃地,被議會的叛國著潑了一身臟水,國民分為三派,一方依舊是王室的信徒,一方支持議會并且提出趕走克拉克森家族,還有一方是反對派,嚷嚷著要游行示威,讓政府徹查喪尸病毒一事,幫助民眾,結(jié)果在十二區(qū)造反無果,自己被消滅掉了。”
“……”
“王室派與議會派對立嚴(yán)重,其中議會派在不斷壯大。D國那幫人依舊在做生化武器,制造病毒,悄悄滲透B國。你們幾個人,如何跟這群勢力抗?fàn)??妄想收集證據(jù)喚醒群眾,該說是癡人說夢呢,還是飛蛾撲火,自取滅亡呢?”
“不試試怎么知道?”
“那就去盡情嘗試吧。我知道B國人自尊心強,不愿意被A國統(tǒng)治,可是你們內(nèi)部已經(jīng)不團結(jié)了,還有什么可執(zhí)著呢?由一個更強大的國家統(tǒng)治,不失為一個明智選擇?!?p> “你……”
“聽說,你們的伙伴許寒和池水露與王室關(guān)系比較密切,那就最好不過了,讓王室加入我們A國吧,成為我們國家在此的勢力。”
“再說吧……我們現(xiàn)在,也不是絕對沒有希望?!?p> “可是,你已經(jīng)把絕望寫在了臉上,不是嗎?汪瞻遠(yuǎn)先生已經(jīng)死了。方才我們的人調(diào)查到十二區(qū)有不小的騷亂,便留了個意,誰料發(fā)現(xiàn)了你們的線索。可為時已晚,我們的人找到的,只有那位先生的尸首。”
“……”
“你們想去十區(qū)吧?我們送你們一程?目前,騷亂的B國已無人攔我們的直升機?!?p> “我們?nèi)サ氖鞘粎^(qū)?!?p> “許寒和應(yīng)流還有池水露已經(jīng)被我的同事送到了十區(qū)。喪尸們現(xiàn)在開始圍攻十一區(qū),已經(jīng)快要淪陷了,可以說,虛島三個區(qū),無一幸免,很快成為喪尸的天堂。他們還在不斷變異,跨越這護城之水,便要攻向撰島了。”文朗無情陳述著事實,“來吧,跟我走吧。我們A國人做事一向尊重他人,如果下定決心去合作,歡迎找我們?!?p> 洛知初別無選擇,她被面前這個人懟得啞口無言。雖然很殘酷,但是這是事實,B國人心渙散,不團結(jié),或是愚昧,盲目信任王室或議會,或是天真,想靠自己力量反抗,換取和平。
“林棲谷,我們跟他先走吧?!甭逯跽f道,林棲谷點點頭,沉默地跟在她身后。
他們踏上直升機,在窗戶遙望那千瘡百孔的虛島,印象中那個繁華的虛島像極了地獄,破敗,沉寂,在孤獨地悲鳴,洛知初往下看去,不由得震驚,隨即內(nèi)心泛起酸楚。
包括那明安集團的大樓,還在冒著黑煙,樓層已經(jīng)沒有一個人,里面全部都是黑色的。唯有那十三區(qū)市中心依舊美麗,忠心耿耿的衛(wèi)兵在保護那最后的凈土。華麗的城堡周圍都是凄涼的慘像,獨自屹立在市中心的它是那么地格格不入。
他們都離開了虛島。前往撰島第十區(qū)。
“我的同事,方森將軍已經(jīng)見過了一次許寒先生,昨天與他們?nèi)〉寐?lián)絡(luò)。許寒先生也認(rèn)可我們把你們帶回來。這幾天,你們失聯(lián)了,他們很擔(dān)心你們?!?p> “那是因為信號干擾。十二區(qū)一片混亂,我們躲藏的地下倉庫信號一直不穩(wěn)定?!?p> “難怪。不過,你們平安,他們幾個倒是能放下心里的石頭了。方森將軍與我不同,他希望直接對B國發(fā)起進攻,不過,我覺得,還是先集結(jié)克里克森家族的力量再下手比較好,這樣能讓更多信仰王室的B國人加入我們,日后的民心問題,也相對容易解決?!?p> 洛知初又不說話了,但她的心在動搖,也許,早點加入A國,這樣會更舒坦一點?或許會早一點恢復(fù)和平?
“對了,忘記告訴你們了,那個獨自前往D國的小子……好像叫溫禾吧?他似乎已經(jīng)死了。現(xiàn)在,沒有人可以聯(lián)系到他,而且我聽說,D國某個工廠抓到了一個可疑人……大概就是那位溫禾先生了?!?p>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