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眾人離開山洞,離洞即天也跟著放晴,好似剛才的大雨沒有下過般,天空干干凈凈地如同一面鏡子般,更令人稱奇的是眾人抬頭時,七彩祥云忽然而至,很像是某位神仙踩著云游停留在此,正在天上看著底下的人們。
崔秋蟬沒見過如此景象,拉著老爹的廣袖口,指著天際,跳起來叫道:“老爹,你看天上!七彩祥云吶!”
崔大福順著她手指的方向,仰頭看了眼天,見真有七彩祥云,拍著手掌:“定是龍吉娘娘經(jīng)過此地?!备┥砣ツ罅四笈畠旱哪?,欣喜道:“我家嬋兒必定是有福的人!”
“嬋兒必定是有福之人!”蘇子燁負手挺胸上前來與崔秋蟬比肩而站。
崔大福撇頭一看說話之人是蘇子燁,他還在生著蘇子燁的氣,拂拂袖扭過頭去,不看他,當然也不會和他多說一句話。
蘇子燁眼里只有崔秋蟬,不知從哪里變了個戲法,變了一個金玉龍鳳交錯的纏臂金出來,交與崔秋蟬,眼神柔似一汪清水,少年情竇初開的情絲雜糅在一起,低聲細語道:“這是我托兄長專門定制的纏臂金,今日得以制作完畢,借著祥云的彩頭,贈與你,望你歡喜?!?p> 纏臂金意味著什么,崔秋蟬應該明了的吧。
說完蘇子燁輕輕低下了頭,細看之下,耳尖之處紅彤彤的,似是能滴出血來,這是他第一次送女子定情信物,真是有點羞怯。
望著眼前金光閃閃的纏臂金,崔秋蟬有點晃到了眼睛,這蘇子燁真是有錢,看這足斤足兩的纏臂金,沒有百十兩銀子,拿不下來吧?崔秋蟬的腦子接著就轉到自己身上,再想想自己的那些個首飾頭面,加起來都不知道有沒有這只纏臂金多,雖然自己不愛財,可是也不能這么浪費錢?。∮执_信,蘇子燁太敗家了!
蘇子燁一直在等崔秋蟬拿走纏臂金,卻一直沒有動靜,不由得抬起頭,卻見另一只骨節(jié)粗大的手過來拿走纏臂金,強行塞進崔秋蟬的手中:“弟妹,就別扭扭捏捏了,快收下,這是子燁費了很多心思的,這纏臂金還是他親自畫圖紙畫的,他真是個心誠的人?!?p> 褚景軒實在是看不下去他們倆這么磨磨唧唧的,幫襯了自己兄弟一把,今日多么好的日子,龍吉娘娘的生辰,送個定情信物,還碰上了難得一遇的七彩祥云的異象,這一切都在說明這一對是有緣的佳偶??!
看著硬塞進手里的纏臂金,崔秋蟬想還回去,她老爹先一步拿走了,還似模似樣的品起來,她老爹的水準,崔秋蟬比誰都清楚,他古董字畫樣樣不精通,家里只有兵器。
崔大福掂了掂手中的纏臂金,暗想,這分量挺足的,不要白不要,算是給今日嬋兒受的苦一點點補償。
于是收好纏臂金,放到崔秋蟬的手上,對著蘇子燁道:“好了,我?guī)葍褐x過蘇公子了,我看,時辰也不早了,我們趕緊下山吧。”
蘇子燁作揖應道:“世伯說的是?!?p> 一時間,山風又作響,吹了蘇子燁一個踉蹌…
褚景軒上前不著痕跡地攙著蘇子燁,低頭對他說道:“子燁,你快上轎,你臉色又不對了?!?p> 蘇子燁也覺得自己不勝體力了,不愿意讓崔秋蟬見到自己又犯病的樣子,蘇子燁就跟著褚景軒一起向崔大福父女告別…
被善文善武一左一右攙扶著登上竹轎,褚景軒則陪在他身側,蘇子燁就被老太傅家的家丁抬下山去了。
一下子就沒見蹤影了…
留下了另一頂竹轎和四個健碩的家丁。
崔大福看了看四個老太傅家的家丁,心里想著看身材,倒是個個都是押鏢的好手。
見崔家老爺看著自己,其中有一個就自然的走了上前,朝崔大福拱手:“崔老爺,蘇公子命我等在這里供差遣?!?p> 崔大福心里不免感嘆著,蘇公子的人品倒是可以的,他心里有嬋兒,對他今日沒護好女兒的怒氣少了點了。
抬眼又看了眼天空,再不下山去,天就真的要黑了,風也越刮越大,崔大福擺擺手,朝崔秋蟬道:“嬋兒,快上轎?!?p> 崔秋蟬聽話的坐上了竹轎,剛坐穩(wěn),就被他們如一陣風般的抬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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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黑之前,崔秋蟬終于回到了自己的小院里。
老爹崔大福非要出門去請程大夫來看看崔秋蟬。
這還沒有出門,就遇到了善文領著一位頭戴方巾挎著醫(yī)箱的白胡子老頭進到鏢局里來了。
善文客客氣氣地朝崔大福行禮,介紹著一邊的老頭:“崔老爺,這是我家公子特意為崔小姐請來的大夫,方大夫?!?p> 方大夫也朝崔大福行禮:“崔老爺好!”
這一開口就滿是京城的口音。
崔大福一愣,京城來的大夫?想著這蘇子燁是肚子里的蛔蟲不是,怎么一回來就帶著大夫上門,這真是對自己閨女上心了。
對蘇子燁的好感度又增加了,把女兒交托給他,不虧。
于是客客氣氣把人迎進門,吩咐下去,備好茶端來崔秋蟬的小院中。
崔秋蟬進小院后,冬梅就哭天喊地奔來,“小姐~”
崔秋蟬抱住冬梅,安撫著說道:“我沒事?!?p> 冬梅抽泣著訴說著自己在山中的一切:“小姐,冬梅也不知怎么的,就和小姐失散了,我哭著喊著叫小姐,無人應答。接著我總在那山中迷路,走著走著,就聽到有斗毆的聲音,我找個地方躲了起來,等到他們打完,才敢出來,出來后就遇到了善文,他詢問我,你和蘇公子的情況,我說,我們走散了,他就領我走了會路,再給我指路,他繼續(xù)去尋你們,而我照著他說的路,就遇到了老爺。”
崔秋蟬看著冬梅那凌亂的頭發(fā),還有身上也有不大不小的許多傷口,料想她也是吃了不少苦的,拍了拍她的背,寬慰著:“知道了,冬梅今日也是吃了不少苦?!?p> 冬梅圈抱著小姐,臉緊緊貼著崔秋蟬胸前,“只要小姐沒事就好?!?p> 崔秋蟬笑著回抱冬梅:“我們沒事真好!”
兩人還沒敘完,門外就聽到老爹的聲音:“方大夫,請進!”
崔秋蟬用手指給冬梅擦了擦眼淚:“別讓外人笑話了。”
冬梅抬起袖口,也擦了擦自己的眼淚,站在一旁,聲音還是帶點哭腔:“好,我不哭了?!?p> 兩人才收拾好,老爹就帶著個白胡子老頭進來了,善文則留在了院外。
老爹客客氣氣地把老頭帶在崔秋蟬的面前,指著崔秋蟬道:“這就是小女崔秋蟬了。”
老頭把醫(yī)箱放下,朝崔秋蟬行禮:“崔小姐好,老朽姓方,喚我方大夫即可?!?p> 崔秋蟬給方大夫一個笑容,并欠欠身道:“方大夫好?!?p> “好,讓老夫來替小姐診脈?!?p> 崔秋蟬就坐好,把手搭在桌子上,方大夫就從袖口掏出一絲薄的帕子搭在崔秋蟬的手腕上,再坐下來,開始給崔秋蟬號脈。
他時不時捋著自己的胡子,一會兒就號完了,對著崔秋蟬和崔大福道:“萬幸,小姐并未有內傷,只是有點風寒和外傷。老夫給開出些藥方就好?!?p> 崔大福大喜,出口致謝:“多謝大夫!”
方大夫診治完,就提著醫(yī)箱要往外走,崔秋蟬出口留他:“方大夫,請留步。”
方大夫轉頭詢問崔秋蟬:“請問小姐有何吩咐?”
崔秋蟬拉過冬梅,“能否讓方大夫看看冬梅?”
方大夫笑著捋捋胡子,見著這崔家小姐人品還是不錯的,還會給身邊奴婢看病,難怪公子馬上派自己來看病。又放下醫(yī)箱,笑道:“自然是可以的?!?p> 崔秋蟬按下冬梅的肩膀,讓她坐好,方大夫又掏出帕子搭在冬梅的皓腕上,號起脈來,也是不一會兒,他就號完了,手里拿著筆寫著藥方:“這位小姑娘也是一樣的,沒有受內傷,只有外傷和風寒?!?p> 崔秋蟬笑著接過藥方,謝道:“多謝方大夫了?!?p> “不必謝,要謝的話還是要謝謝我們公子。”
“你們公子?”崔秋蟬一臉狐疑地望向老爹。
方大夫哈哈大笑:“蘇子燁蘇公子!”說罷,就背起醫(yī)箱出去了。
老爹也隨著方大夫,跟在后面送客。
“又是蘇子燁?怎么又是他?”崔秋蟬覺得今日這蘇子燁的名字就時時刻刻圍繞著自己,怎么心里有股煩躁。
冬梅探出顆頭,搭在她家小姐的胳膊上:“小姐,蘇公子人真好啊!”
“好,好個頭!”沒好氣地回了一句,崔秋蟬扭過身子就朝自己房里走去。
見崔秋蟬不高興,冬梅屁顛屁顛跟在后頭,討好地道:“好小姐,咱不說蘇公子了,說說您愛聽的,今晚您吃點啥啊?”
“紅燒肉!”
“好咧!”冬梅就知道她家小姐最好哄了,只要有好吃的,一切煩惱就沒了。
崔秋蟬回到房里,把藥方一放,自己躺到床榻上,攤開手腳,在床上滾了兩下,人才又活過來了,才活一下下,“啪嗒”一個明晃晃的東西掉了出來,崔秋蟬閉著眼,一摸過來,一看,纏臂金!
哎喲喂,又是這個蘇子燁!煩不煩!
真是無時無刻都在出現(xiàn)的蘇子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