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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琴賦

拜師

依琴賦 沈瑹 1723 2022-04-02 00:00:00

  “解大師?!痹菩浠鹕?,鄭重地對解憂行禮。而解憂只是微微頷首,然后在所有人錯愕的目光下,解憂扶起了狼狽不堪的賀鏡塵。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賀,賀鏡塵。”賀鏡塵不認識眼前這位老者,但從現(xiàn)場的人對他恭恭敬敬的態(tài)度來看,這絕不是一般人。

  “賀鏡塵……”解憂呢喃著,那深邃的眼眸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僅片刻之后,解憂突然放生大笑:“哈哈哈!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赡闫珔s讓清凈的明鏡沾染上了世俗的塵,真是個有趣的名字?!?p>  笑過之后,解憂突然又變得嚴肅了起來:“孩子,你可愿拜我為師?”

  “愿意,我愿意!”賀鏡塵雖然不認識解憂,但只要能夠逃脫那個姓錢的魔爪,他也顧不得許多了。所以立即答應下來,并跪下連磕了好幾個響頭。

  臺下的人更是大吃了一驚,要知道解憂不僅僅有天下第一琴師的名號,他更是當今圣上的掌上明珠—依琴公主以前的琴藝老師。作為曾經(jīng)的宮廷御師竟然收了一個乞丐為徒,這種事傳出去不是要震驚天下人!

  “解,解大師……”

  “怎么,你有何意見?”

  錢公子支支吾吾的還想說什么,可解憂的身份地位讓他實在不敢妄言,只得灰溜溜地走了。

  就這樣,賀鏡塵遇到了解憂大師—這位改變了他一生的人。

  解憂并不住在金陵城內(nèi),現(xiàn)如今的他早已歸隱山林,只是為了拜訪老友才來到金陵。上了馬車之后,這幾日來一直提心吊膽的賀鏡塵再也堅持不住,沉沉地睡了過去。

  待賀鏡塵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榻上,緊接著映入眼簾的是一間陳設簡單的屋子,除了一些生活中必用的家具以外,沒有什么多余的東西,像是剛剛剛剛布置好的新屋子一樣。

  至于自己,不僅換上了一身干凈的衣服,而且身上的傷也涂抹了傷藥并包扎了好了。抻了抻懶腰,賀鏡塵向屋外走去。

  “哇……”賀鏡塵不由得發(fā)出一聲驚呼。

  屋前正對著的是煙波浩渺的江水;放眼望去,江的對岸是云霧繚繞的群山;略微陰沉的天空中偶爾飛過幾只白鷺,沁人心脾的空氣滌蕩著胸腔。如夢如幻,這就是人間仙境??!

  正當賀鏡塵陶醉在美景中時,師傅突然叫起了他:“醒了?”

  賀鏡塵聞聲望去,師傅正在一棵高大的梧桐樹下擺弄著什么。

  “師傅!”

  “過來,試試我給你做的琴!”

  賀鏡塵連忙跑了過去,跪在師傅的身前,恭恭敬敬地雙手接過琴。

  那是一把用梧桐木制成的琴,沒有過多的雕飾,卻看得出制作者的手法十分細膩,想必傾注了許多的心血。

  賀鏡塵愛不釋手,一遍又一遍的撫摸著琴。他,終于有自己的琴了!

  看著賀鏡塵欣喜的模樣,解憂欣慰地點了點頭,拉起賀鏡塵的手,指著那棵梧桐樹對賀鏡塵說到:“這棵梧桐樹,從我的師傅收我為徒時就這般高大了。制作你的琴用的梧桐木就是從這棵樹的枝干取的。來,對它也行個拜師禮吧?!?p>  賀鏡塵這才仔細打量起了這棵梧桐樹:樹干很粗,要有四五個成年人圍在一起才抱的??;長的極高,仰頭望去,差不多有二十米了。不知為何,頂部許多粗壯的樹枝都被砍斷了,剩下的都是較細的樹枝。

  解憂望著梧桐樹的樹冠,似乎也是有感而發(fā):“我的師傅曾經(jīng)告訴我,我們師門的人一生只收幾個徒弟,而每收一個徒弟就要從樹冠頂上截下一枝粗樹枝做琴,等到什么時候這棵梧桐樹實在沒有能夠做琴的樹枝,我們這一脈也就消亡了。我看這樹頂上已經(jīng)沒……”

  “不會的!”賀鏡塵急忙打斷師傅:“師傅,您放心,我一定會將你的琴藝傳承下去的!”

  解憂無奈地笑了笑,撫摸著賀鏡塵的頭說:“看你那天晚上的表現(xiàn),想必也是懂琴的人,給師傅露兩手吧!”

  望著師傅滿懷期待的眼神,賀鏡塵重重地點了點頭,擺正琴身,撥好琴弦,開始彈奏。

  賀鏡塵彈奏的正是他聽的第一首古琴曲《高山流水》。隨著手指的律動,宛轉(zhuǎn)悠揚的琴音緩緩鋪開,飄到山上,沉到水里,流轉(zhuǎn)于天地之間。

  賀鏡塵已經(jīng)聽不到自己的琴音了,他已經(jīng)進入到了忘我的狀態(tài):他是山,他也是水,琴就是他,他就是琴!

  演奏完畢,賀鏡塵才從剛才的狀態(tài)中脫離出來,看向師傅。

  “善哉!峨峨兮若泰山,洋洋兮若江河!”說完這句話后,解憂猛然睜開雙眼,眼中滿是掩蓋不住的欣賞和喜悅:“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在琴技方面的天賦是百年難得一遇的,當今只有依琴公主能比的過你!”

  “依琴,公主……”賀鏡塵喃喃自語著。不知為何,仿佛有一根線將這個名字與他的心緊緊地連在一起,可這根線又若隱若現(xiàn)的,怎么抓也抓不住。

  他不知道的是,人與人的緣分從開始就是上天冥冥之中注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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