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持守戰(zhàn)三手
率先沖到少女和龍貓面前的，是一條身形巨大的黑水玄蛇。
它在少女面前盤起下半身，將蛇頭和上半個蛇身挺立起來。乍看之下，十個少女抱在一起，也沒有那蛇身粗壯。它不停地吐著蛇信，發(fā)出令人毛發(fā)倒豎的嘶嘶的聲音。它的一雙巨大的蛇眼發(fā)出瘆人的幽幽的綠光，將少女籠罩在巨大的恐懼之中。
少女懷抱著龍貓，一主一仆，俱是渾身冰冷，臉色慘白，竟如冰雕一般。她們的牙齒不斷地打著顫，發(fā)出咔咔的聲響。
黑水玄蛇那一雙綠幽幽的眼睛，仿佛正在盯著小龍貓手中的蓮花。驟然間，它抬起碩大的蛇頭，張開血盆大口，扭動著蛇身，想要將少女、龍貓連同”玉碗冰寒“一同吞噬。
巨大的黑暗和惡臭籠罩在她的少女的頭頂。她緊緊地閉上眼睛，發(fā)出一聲又一聲絕望的驚呼。此刻，她早已滿是是汗，渾身濕透。
眼看著少女和龍貓就要成為黑水玄蛇的腹中之餐，突然之間，天空中傳來一聲電閃雷鳴般的吼聲。一只巨大的青牛咆哮者向黑水玄蛇撞來。
少女睜開雙眼一看，只見這是一只通身蒼青色的巨型海牛。令人驚奇的是，他沒有牛角，并且只有一個蹄子。它渾身閃耀著刺眼的光芒，如同日月之光。它對著黑水玄蛇發(fā)出一聲嘶吼，這令人絕望的吼聲，如同上古巨神雷響了隆隆戰(zhàn)鼓，有一種君臨天下的威嚴(yán)。
夔牛將黑水玄蛇一頭頂飛，接著，他張開血盆大口，二話不說，便要將少女吃入口中。
就在此時，天空中劃過一聲凄厲的鳥鳴，一只渾身金光的巨鳥盤旋在夔牛的上空。它的叫聲是如此的凄厲，以至于夔牛不得不抬起頭來優(yōu)先對付天空中的黃鳥。
黃鳥呼嘯著，不斷地從高空中俯沖而下，想要啄傷夔牛的眼睛，然而每一次，它都被夔牛發(fā)出的雷霆怒吼所逼退。
恰在此時，被夔牛撞飛的黑水玄蛇也恢復(fù)了神志。它咆哮著，劇烈地扭動著身軀，像是一個發(fā)狂的畜牲，吐著血紅的蛇信，向著夔牛激素俯沖而來。
而此刻夔牛正專心對付天空中的黃鳥。黑水玄蛇得了空隙，便一口狠狠地咬在夔牛的單足之上。青色小山一般的夔牛劇痛難忍，對著天空發(fā)出一聲聲炸雷般的吼聲。它扭動著自己的身軀，也一口咬在黑水玄蛇的身上，兩只巨獸就這樣嘶吼著，咆哮著，彼此撕咬，彼此纏繞。
少女被三只神獸圍繞在當(dāng)中，臉色慘白如紙，如同置身冰窖一般，皮膚上凍上了一層霜。她想起，這三只神獸定然是上古傳奇劍仙蕭鼎大俠座下的三只神獸，黑水玄蛇、夔牛和黃鳥了。它們平日里都被關(guān)在龍鱗殿深入地心的困龍窟之中，不知道是受了什么人的蠱惑，竟然沖出來，發(fā)瘋傷人。
就在此時，黃鳥趁著黑水玄蛇和夔牛纏斗的空隙，沖著少女和龍貓呼嘯而下。它張開尖銳的鳥喙，少女可以清晰的看見黃鳥口中蠕動的舌頭。這一次，她斷無逃跑的可能，只能眼睜睜地成為黃鳥口中的食物。
少女陶瓷般潔白光滑的臉上，溫潤的光芒漸漸黯淡下去。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
伴隨著一聲震天的鳥鳴，少女在心里放下了一切。
刻漏滴答滴答，一分一分的過去，然而少女并沒有感受到任何的疼痛。她顫顫巍巍地睜開眼睛，在一片黑暗之中，竟然發(fā)現(xiàn)一個少年就站在自己的身前。他的身形如同一棵挺拔的白樺樹。他的手臂青筋暴起，肌肉的線條清晰可見。他大叫著，雙臂不斷地向上推，如同舉著一尊千斤重的寶鼎。
突然，耀眼奪目的光線，一點點，一束束，驅(qū)散了周圍的黑暗。少女赫然看見思無邪那英俊而堅毅的側(cè)臉。此刻，他正用盡全身的氣力，與黃鳥做著殊死的搏斗。
思無邪轉(zhuǎn)過頭來，看著少女，咧嘴一笑，說道：”放心吧，有我在。“
那決絕而澄澈的眼神，仿佛他從未受過傷痛，仿佛他從未經(jīng)失落。
他澄澈而溫柔的目光照在她的眼底，仿佛是溫暖的春風(fēng)，融化了她心里的堅冰。不知不覺間，竟有一滴晶瑩的淚滴從她的臉龐悄悄滑落。
”你也會哭啊?！八紵o邪嘿嘿一笑。
”哼，真是個憨批，要你管?！半m然少女仍然伶牙俐齒，踏床嚙鼻，但是此刻，她的心卻暖若山寺桃花，悄然盛開。
終于，思無邪將黃鳥的鳥喙完全掰開，少女和龍貓趁機(jī)從鳥喙中逃了出來。
可誰知她們剛出狼窩，又入虎口，恰在此時，黑水玄蛇也已經(jīng)將夔牛毒暈了過去。黑水玄蛇身上巨大的傷口滲出殷紅的鮮血，斑駁在閃耀著寒光的鱗片上，閃眼著猙獰而詭異的色彩。
黑水玄蛇呼嘯著扭動著蛇頭，向少女襲來。它盤旋在少女面前，高高地抬起蛇頭和上半個蛇身。它的一雙綠幽幽的眼睛俯視著少女，張開滿是涎水的血盆大口，便要將少女和龍貓吞進(jìn)肚中。
就在此時，又一聲凄厲的鳥鳴響徹天際，黃鳥呼嘯著沖向了黑水玄蛇。它鋒利的爪子深深陷入黑水玄蛇的肉里。鳥喙在蛇頭上瘋狂的啄擊，發(fā)出一陣陣急促的沉悶的聲響，仿佛是啄木鳥在啄木一般。
少女顫抖著睜開眼睛，她看見思無邪就騎在黃鳥的頭頂。他拼命地?fù)]動帶火的雙拳，不斷地捶擊著黃鳥的頭顱。而黃鳥卻無法擺脫頭頂上發(fā)瘋的小人，慌亂之中只能本能地抓住黑水玄蛇，發(fā)泄自己的痛苦。
人類的血肉之拳如雨點一般落在黃鳥的頭上，而黃鳥鋒利的鳥喙又打樁一般地落在黑水玄蛇的頭頂。伴隨著一聲聲令人絕望的悶響，黃鳥頭頂?shù)拿l(fā)逐漸變成血紅的顏色，它的頭顱被打開了一個大洞，不斷有惡臭難聞的紅色液體和腦漿涌出。而黑水玄蛇的雙眼也都被黃鳥全部啄瞎，兩道血柱順著空洞的蛇眼流下，形狀之慘烈，令人觸目驚心。
少女仰望著思無邪，只見他橫眉冷豎，滿臉是血，驕傲地，堅毅地，勇敢地站在黃鳥的頭上，宛如一尊戰(zhàn)神。
這樣的人，真的是倒數(shù)第一嗎？她的心里不禁升起深深的疑問。
終于，這一場慘烈的戰(zhàn)斗終于結(jié)束了。黑水玄蛇發(fā)出一聲沉重的嘆息，撲通一聲，倒在地上。而黃鳥也耷拉著巨大的翅膀，它身上的羽毛不斷地脫落，凋零。終于，它低下滿是鮮血的鳥頭，重重地摔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兩只神獸巨大的尸體掀起滾滾煙塵，直吹得少女睜不開眼。
思無邪翩然落在少女身邊，十分厭惡地從懷中掏出一個干凈的手帕，不斷地在手上，臉上擦拭著。少女可以清晰地聽見思無邪粗重的喘息聲，以及從他手指上滑落的血滴，掉在地上的嘀嗒聲。
不知為何，少女心中有一種春天般悸動的溫暖，又如百花蜂蜜一般的甜。
突然見，三只神獸巨大的尸體發(fā)出響亮的惱人的嘶嘶響聲。似乎有千萬個蟲子正在啃食他們的尸骨一般。三道金光從它們的體內(nèi)激射而出，成千上萬只披著堅甲的玫瑰色酒蟲，沖破神獸尸體的皮肉，發(fā)出嗡嗡的聲音，向四面八方振翅而飛。
面對著張著巨口的酒蟲，少女下意識地緊緊抓住思無邪的臂膀，將頭深深埋在他的背后，發(fā)出一聲又一聲的驚呼。
然而那酒蟲竟未攻擊思無邪和少女，而是像盲人一般，從他們身邊呼嘯而過。
這酒蟲，思無邪在老蓮藥坊，和陸老蓮戰(zhàn)斗時，曾經(jīng)見過。
半柱香的時間，所有的酒蟲就都消失不見了，只留下三灘血水。然而少女依舊緊緊地抱住思無邪，將頭埋在他的后背上，發(fā)出一陣陣的顫抖。
思無邪轉(zhuǎn)過頭來，看著她，此時少女因為受到了過度的驚嚇，臉色顯得更加白皙了。陶瓷般光滑的臉頰上，更加映出一絲清冷的光彩，顯得楚楚可憐，讓人忍不住想緊緊摟入懷中，好好地保護(hù)她，不再讓她受到任何的傷害。
然而思無邪卻莞爾一笑，冷哼一聲，說道：“真廢物！”
那少女瞬間被氣得滿臉通紅，她唾沫橫飛地又用蜀地方言痛罵起思無邪來，“仙人”、“憨批”等詞語起此彼伏，不絕于耳。
終于，少女在歇斯底里地發(fā)泄完自己的驚恐和憤怒之后，卻又一把親昵地抓起思無邪的手，另一只手抱起龍貓，微笑著說道：
“不說了，一會兒龍鱗殿的憨批們就要追來了，我們快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