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章 擺正自己位置
朱祁鎮(zhèn)慢慢蹲下來,曲指輕輕叩擊著朱仕壥頭上的王冠,笑著說道:“王叔先起來吧,還有你們,關(guān)起門來,都是自家人,也都起來吧?!?p> 朱祁鎮(zhèn)剛剛的怒意仿佛消散的無疑無蹤,又是滿面的春風和煦。
朱仕壥哪里敢起來,身后又有哪個敢動身啊。
就是朱成鍊,也不敢再有心思把皇帝當作自家人。
先前他以為,都是朱家子孫,自己雖不是皇家,可自己日后不出意外,那是要做親王的。
親王已是僅此于皇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皇帝也就比自己高出那么一級而已。
再加上他從未進過京,面過圣,在他這十幾年的認知之中,代王府已是龐然大物,皇帝再怎么樣,又能高到哪里去?
直到今天,朱祁鎮(zhèn)的當頭棒喝讓他明白,皇帝和親王之間,這哪里差的是一星半點,這差點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朕也不是怪罪王叔和堂弟,王叔你自己捫心而問,你教子有方嗎?”
“沒有,臣,臣教子無方,請陛下責罰?!?p> 朱仕壥現(xiàn)在哪里敢逆著皇帝的話。
“朕看也是,王府長子,小小年紀,言語輕佻,不識大體,你這個做父王的,仔細想想,可是盡到了責?
現(xiàn)在不管,難道日后非要弄出什么你代王府都兜不住的事情,然后讓朕來管?”
“陛下,陛下教訓的是?!?p> 朱祁鎮(zhèn)訓完了朱仕壥,起身之后,轉(zhuǎn)過頭來就是朱成鍊。
對待這個便宜表弟,朱祁鎮(zhèn)可以說是毫不客氣:“朱成鍊,朕今日就是給你一個小小的教訓,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什么叫禍從口出。
朕知道,你是代王府的嫡長子,這大同上上下下都對你忍讓三分。
可正是如此,你更要清楚,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揣測朕的心思,更是大逆不道之事。
你也給這朕記住,大同不是你的,天下,卻都是朕的。
給朕擺清自己的位置,要是再拎不清楚,口無遮攔,說不準,就得步了代簡王的后塵。
到那個時候,朕就真的不得不狠下心來了?!?p> 話音剛落,就聽得呀的一聲,代王妃居然活活嚇暈了過去。
朱仕壥也是肩頭抖得厲害。
代簡王是何人?
朱仕壥的爺爺,正統(tǒng)十一年剛剛薨逝的初代代王,朱桂。
要知道,那可是高皇帝的親兒子,太宗的親弟弟,建文的親叔叔啊。
建文年間,被廢為庶人,永樂年間雖說恢復了王爵,可沒過幾年,被拿到京師問罪,中途雖被放環(huán),可還是被削去護衛(wèi)以示懲戒。
就是這般的血緣關(guān)系,最后還落得如此下場,換作現(xiàn)在呢?
那自己和這個孽障呢?
現(xiàn)在龍椅上的,可是和自己隔了三代,再往后,到這逆子這,只會越隔越遠,這什么天家親情,只會越來越淡。
親情越淡,剩下的君臣關(guān)系有個鳥用?皇帝會在乎?
別看皇帝一口一個王叔,一口一個堂弟,可朱仕壥可看出來了,皇帝可是沒任何心里負擔處置自己的。
什么叫朕不得不狠心?
別說代王妃被嚇暈過去,就是他自己也被嚇得不輕。
圈禁,削爵,賜死,除國……
皇帝不忍心的事那可多了,放誰身上誰不害怕。
一番敲打之后,朱祁鎮(zhèn)達到目的,揚長而去,留在殿內(nèi)的人,個個都是如同驚弓之鳥。
朱仕壥從始至終,后背的白毛汗都沒停過。
他是真的怕了,剛剛的朱祁鎮(zhèn),和他當年見到的判若兩人。
當年襲爵入京的時候,皇帝還是個挺好的孩子,對他們這些宗室也是和善的很。
當初朱仕壥還覺得,自己的命還是比剛死的爺爺要好上不少啊,在這樣皇帝手下做過藩王,比起自己老祖來,簡直舒服不能在舒服了。
可現(xiàn)在一看,朱仕壥簡直就是欲哭無淚。
這一口一個王叔叫的自己心驚膽戰(zhàn),說話的時候滿臉笑呵呵,可說的話如同下刀子一般,和當年的太宗皇帝如出一轍。
他們燕王一系,從骨子里都沒變過。
朱仕壥如今也是滿肚子的火氣要發(fā)。
看著這群還傻傻跪在地上的人,還有那個孽障,朱仕壥就氣不打一出來。
“還愣著干什么”,朱仕壥怒氣沖沖,還不把王妃給扶起來,再去叫個郎中來給王妃瞧瞧,若是誤了待會的宴席,你我有幾個腦袋能讓陛下去砍?
還不快去?!?p> 在朱仕壥的咆哮時聲中,跪著的人才如夢初醒一般,七手八腳的將王妃扶起,去請郎中的,端茶的,掐人中的,還有幾個像是嚎喪一般,整個殿內(nèi),亂哄哄的一片。
只有朱成鍊還愣愣跪著。
朱仕壥看著他就惱火,今日的事情,不都是你一手挑起來的?
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家伙。
可看著那副被嚇壞的模樣,朱仕壥終究還是心軟了。
不管怎么說,那也是自己的兒子啊。
朱仕壥走進以后,聞到一股濃郁的騷臭味。
這是他才發(fā)現(xiàn),朱成鍊身下已是濕了大片。
發(fā)生了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
朱仕壥不知該說些什么,堂堂的王府嫡長子,未來的代王,居然嚇尿了。
朱仕壥終究還是搖了搖頭,罷了罷了,終究還是孩子。
“來人,還不快把王長子扶起來,帶下去換身干凈的衣服?!?p> 朱祁鎮(zhèn)在丫鬟的引路下,來到寢宮。
推開門,一只大木桶正飄著熱氣。
幾個丫鬟剛要服侍皇帝陛下沐浴更衣,卻被朱祁鎮(zhèn)毫不猶豫趕了出去。
屋里只剩朱祁鎮(zhèn),海別兩人。
朱祁鎮(zhèn)閉著眼睛,張開胳膊。
意思不言而喻。
海別乖乖上前,勉勉強強解開了外袍。
解開里衣的時候,她臉紅的實在厲害,心跳的也快,指尖更是發(fā)抖。
“快些”,朱祁鎮(zhèn)有些催促。
朱祁鎮(zhèn)這一催,海別的手就更不利索了。
海別有些惱了,“你要是嫌我慢,有人會服侍,讓那些會服侍來服侍你啊?!?p> 朱祁鎮(zhèn)猛然睜開眼,眸子全是精光,盯著面前還在專心解衣的海別。
海別顯得有些無措,縮了縮小腦袋。
朱祁鎮(zhèn)猛地扯下里衣,赤身裸體。
海別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一聲驚叫,捂著眼睛背過身去。
朱祁鎮(zhèn)沒有理會,泡在水里,半天,才悠悠丟下一句:“相比他們,朕,還是信的過你一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