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
蒼霖帝國街頭。
葉召牽著四月在路邊閑逛。
走著走著就看到一家綠豆糕店前擠滿了人,幾乎要占據(jù)三分之一條街道,里頭傳出一陣陣的說笑聲。
四月眼睛發(fā)亮,拽了拽葉召的手。
葉召會意,帶著她往綠豆糕店走去。
他也挺好奇,什么樣的綠豆糕能好吃到吸引幾十名顧客擠在街頭等候。
走近了之后他才發(fā)現(xiàn)這家店人滿為患另有原因。
店鋪門匾處掛上了一條喜慶的大橫幅,上頭的字就三小段:
“今日綠豆糕免費供應,賣完為止,禁止打包?!?p> 這家店沒有座位,禁止打包的話只能站在門口吃完,難怪會聚起來這么多人。
葉召沒興趣擠進去拿一盒便宜的綠豆糕吃,但這不妨礙他對免費的緣由感到好奇。
他拍了拍前頭大爺?shù)募绨颍骸按鬆?,這家店為什么今天免費了?”
大爺回頭看了他一眼,笑道:“據(jù)說是因為老板兒子拿到了一個月后的什么學校錄取書還是什么的,想著慶祝一下,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是什么好事吧,不然他家也不會這么高興?!?p> 葉召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帶著四月離去。
五天前的演講結(jié)束后,老國王就宣布了建立平民專供學校的政策。
在這個神秘側(cè)興盛的世界,建筑的修建十分迅速,只需要十多天就能修建完畢,再裝修個十來天就能直接投入使用。
所以第一批開放的平民學校正好就在一個多月后。
因為多種因素干擾,被選中的平民并不算多,導致某些平民會產(chǎn)生自己家“時來運轉(zhuǎn)”的錯覺。
實際上選擇哪家只是騎士團隨機選擇,現(xiàn)在分批次入學也只是為了緩解學校建造壓力,提早入學并沒有任何優(yōu)待。
甭管這些平民是因為孩子能上學而高興,還是因為成為“特殊群體”而高興,至少他們沒有抗拒心理,這就夠了。
成立公正之劍的最初目的就是以武力逼迫王室進行政策改革,將平民教育普及到整個帝國。
原本這是一個隨性之舉,本意上是為了更好地宣揚怪異種們的事跡,讓它們從“不講理的怪物”成為“有明確目標的恐怖存在”。
歸根結(jié)底是為了更好地輔助世界任務進行,但玩到一半發(fā)現(xiàn)還真有可能幫平民們弄點福利出來。
他對社會如何發(fā)展持中立態(tài)度,但幫助弱者是人類的天性,既然能順路幫一把平民,那就幫一把好了。
正好老國王也腦子有病,想著推翻自己的統(tǒng)治,這件事就這么順風順水地推進了下去。
如果沒意外的話,今后的帝國遲早會出現(xiàn)新的“變革組織”,將現(xiàn)有的貴族統(tǒng)治徹底推翻。
不,公正之劍的高層都還在,也許都輪不到新組織干這事兒。
“不過已經(jīng)玩夠了,官場這種復雜的東西壓根不適合我這種愚笨的老實人,還是趕緊脫身為好,你說是吧,四月。”
葉召抱起四月,蹭了蹭她的小圓臉。
四月不明所以地反蹭了回去:“不似合~?!?p> 萊特:(0 _ 0)?
……
……
蒼霖帝國王宮內(nèi)。
老國王拄著拐杖,慢慢坐到床上,邊上站著隨時準備急救的皇室御醫(yī)與奇克。
床邊圍了一圈王子公主,此刻他們正低著頭跪在地上,等候老國王發(fā)話。
他們有的臉色激動、有的忐忑不安,其中也有無所謂者,但大多還是面帶期盼。
今早老國王突然宣布身體不適,要退位。
現(xiàn)在就是準備立新王。
這等情況下,如何讓一眾王族不激動?
那可是帝國之王,就算因為近期老國王的舉動導致下面貴族頗有微詞,但新王的地位依舊至高無上,遠非下面的貴族可以抗衡。
如果他們當選了新王,那還不是想怎么享樂就怎么享樂?
雖然老國王從沒表示過看好誰,但總歸是有點希望啊。
眾王子公主保持著跪姿,一動不動,似乎只要跪得足夠標準就能當上新王。
老國王看著一眾孩子,臉色平淡:“你們兄弟姐妹都沒有能力擔任帝國的新王,其中有你們自己天分的問題,但更大的原因還是我沒有花心思去教導你們,毫無疑問,這是我的錯?!?p> 面對老國王的“自責”,眾王子公主連忙回應:“是我等天資愚鈍,令您失望了?!?p> 老國王嘆了口氣:“夠了,你們退下吧,二公主留下。”
眾王子公主立刻面露失望,只有八王子臉上帶喜。
就算是都是臭魚爛蝦,那也得選一個不那么爛的,再怎么樣也是王子公主,難道還能全部放棄?
國不能一日無君,即便是傀儡君王也是如此。
眾王子與公主之中只有擔任了皇家騎士團團長的二公主可堪一看。
不過從以往的表現(xiàn)來看,二公主執(zhí)政能力一塌糊涂,對政策的敏感性幾乎為零,除去武力值和領袖魅力,和其余二世祖沒多大差別。
二公主當軍事領袖還算合理,畢竟有狗頭軍師在,她不需要出謀劃策,要是讓這種莽夫當國王,那帝國的未來恐怕不會多景氣,以后被扶持成傀儡都不是妄想。
所以其余王子公主對此心存僥幸,他們再爛,至少也能明辨政策的好壞,比起空有肌肉的二公主好上太多。
從個體上來看他們被二公主完爆,但對國家來說,還是他們幾個二世祖更有用些。
可惜老國王不是這么想的。
這群二世祖只能暗罵一聲晦氣,然后拍拍屁股走人。
再老的雄獅也不是一群兔子可以反抗的存在,要是這時候敢表露意義,天知道這頭瀕死的老獅子會不會一怒之下斬了他們。
王子公主們紛紛離場,八王子對著親姐姐做了個鼓勁的表情。
二公主臉色古井無波。
這群人是智障嗎?
連國王如此明顯的安排都看不懂,他們難道除了吃喝玩樂找對象,就沒有任何提升自我的欲望嗎?
說實話,二公主對當新王興趣毫無興趣,權(quán)力于她而言并非甜美的蛋糕,只是一團黏糊糊的麻煩。
正因為如此,她才從小就表現(xiàn)那么愚蠢,以至于在外人看來她對政策的理解簡直糟糕透頂。
老國王從小就看出她對王位不感興趣,干脆安排她當個騎士團團長,安心當一把帝國利劍。
二人對此早有默契,所以現(xiàn)在留下二公主絕對是另有話要說。
老國王咳嗽了兩聲,看向二公主:“老二你從小聰慧,想來早就明白我的打算,我就長話短說了。”
“今后你就聽令于奇克,輔佐他,幫他穩(wěn)固新王的位置,有小動作的直接殺了?!?p> 他用拐杖輕輕敲了一下地板,如同一個說一不二的判官。
二公主沒有任何猶豫:“是!”
“就這樣,你下去吧?!?p> “是?!?p> 二公主起身離開,從頭到尾都沒有提出任何異議。
老國王深深地嘆了口氣:“奇克,她的能力很強,是新王的不二人選,你知道我為什么不立她當王嗎?”
奇克老實搖頭:“不知道。”
老國王笑了兩聲,肩膀微微聳動:“你就是這點好,不懂不會裝懂,以后多聽二公主的話,她的治理手段足夠幫你延續(xù)帝國?!?p> 奇克點點頭:“哦?!?p> 老國王見他如此聽話,突然面露追憶:“其實,我一開始準備立你母親為王,因為她懂得如何「御人」,而且她的思維很開闊,不會受限于社會現(xiàn)狀。”
老國王看向奇克:“你知道么,她小時候是個很聽話的孩子,我說一,她就只會在‘一’的范圍內(nèi)自娛自樂,無論是什么她都能很開心地享受,直到我?guī)チ艘惶素毭窨??!?p> 大概是回想起當時的時光,老國王的嘴角慢慢揚起了微笑:“她當時竟然破天荒地跟我說,她不喜歡那個地方,因為她覺得貧民們很可憐。”
“當我告訴她,這些人本該有各自的生活,只是被一些惡趣味的貴族破壞了家庭時,你母親突然告訴我,她要整治那些肆意傷害他人的貴族?!?p> “我問她為什么,結(jié)果她告訴我,因為最底層的平民才是帝國發(fā)展的最根本動力,那些貴族是在阻礙帝國發(fā)展,她說自己討厭這種社會的蛀蟲。”
“可笑的是我從未對她灌輸過任何治國的理念,也不知道她是從哪里得來的知識?!?p> 老國王的眼角逐漸柔和:“我告訴她,這些貴族雖然自私,但總體價值依然高于他們破壞的價值,所以不能殺,可她還是堅持原來的想法,這是她第一次對我說「不」?!?p> 老國王仰頭看向天花板,上面已經(jīng)生出了些許未曾注意到的點點黑斑,似乎象征著毀壞的開始。
“奇克,那時候我才注意到,她是個很有主見的孩子,聽話是因為乖巧,而不是她只知道聽從他人意思?!?p> “我開始教導她如何治國,她很快就展現(xiàn)出不俗的能力,年僅十歲的她就能輕松將一眾護衛(wèi)與屬臣治理得服服帖帖,我當時就準備培養(yǎng)她為新王,你知道為什么嗎?”
即便已經(jīng)列出了六公主的種種優(yōu)點,老國王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奇克思索了幾秒,還沒來得及開口,大門就被粗暴地打開。
八王子氣喘吁吁地靠在門上,怒目圓睜:“陛下,你怎么能立一個龍人為新王!他只是個平民!”
老國王慈祥的臉色登時煙消云散,只有無盡的冷意。
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二公主跑進房間,粗暴地將八王子按到地上,砸出一灘鮮血。
“陛下,此乃八王子無心之言,臣這就帶他離開,請您恕罪?!?p> 二公主的求情沒能起效,老國王緩緩開口:“多么感人的愛情,是吧,奇克。”
跪倒在地的二公主與八王子立刻抖若篩糠。
“你們兩個通奸的畜生,莫不是真以為掩飾的很好?”
老國王語氣森冷地開口:“看來是我對你們太縱容了?!?p> 是我太縱容了,以至于一個不學無術(shù)的廢物也敢進來怒斥我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