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陰暗的氣氛給吳能帶來一種盜墓般的感受,越往里走,空氣也越潮濕,給人一種身上黏糊糊的感覺。
侃間的身影就靜靜地“站”在那里,就像一塊朽木矗立在那里。
“侃間,是你嗎?”
吳能不禁感到一陣后怕,即使是自己昔日的好友,想到人死后而復(fù)生,總會給人頭皮發(fā)麻的感覺。
算了不管了,是人是鬼,我也要去一睹究竟。
吳能徑步走上前去,侃間的身影卻突然消失,他急忙下了樓梯,卻看到的是這么一副場景:
一個人被手指粗的長繩捆在木椅上,長繩的捆法是一層繞著一層緊緊地捆著。
這個人全身纏滿了繃帶,只露出鼻子以供呼吸,他的嘴巴看起來好像一直在動,似乎是在呼救。
吳能看了看四周,發(fā)現(xiàn)這是一個建了有幾年的暗室,從墻角蔓延的青苔和布滿蛛網(wǎng)的天花板就能看出。
然而,這堆滿灰塵的地板,卻有一塊格格不入的地方,那是一張A4紙,純白的紙張上寫滿了黑色的筆跡。
吳能將其拿起,望著這一張留言條,他的表情從疑惑變得驚訝。
“吳能,如果你看到這張紙我已經(jīng)死去了,我用錢賄賂了法醫(yī),讓他在我的死亡證明上動了手腳,我通過自殺將我的心臟賣給了組織,讓他們幫我解決掉徐得益。”
“但是他們不滿足只有我的心臟,他們還想要我的家人,我沒有辦法,只能通過你,你來完成我的最后一步,走上前去殺死徐得益,之后回到醫(yī)院,護士會給你我的遺言,上面寫著所有事情的真相?!?p> 吳能感到悲傷,他之前甚至幻想侃間就在這間地下室里,等待著與他重逢。
吳能看著眼前的繃帶人,一邊是知心的好友,一邊是不是很熟的老師。他瞪圓了眼睛,狠下心來。
徐得益好像知道他要干什么,強大的求生欲居然使他用嘴巴咬開了繃帶,大聲地喊道:
“不要,不要聽他胡說,救命,救救我...”眼見著這人的聲音越來越小,嘴角流出粘稠的口水。
“呼,呼...”吳能盯著眼前沒有了生氣的身體,才癱軟地倒在了地上。
吳能感到頭昏目眩。
他知道自己已經(jīng)瘋了,他曾為了愛情放任一名刺客在自己身邊徘徊,現(xiàn)在又為了友情殺害了自己的老師。
“嘟,嘟——”
電話鈴聲很不應(yīng)景地響了起來,吳能從沒換過電話鈴聲,他認為電話鈴聲就該有鈴聲的樣子。
他失魂落魄地接下了電話。
“喂,吳能,你在哪里,你親愛的繼父要給你帶來一個好消息,你想不想聽?”
面對電話那頭沒有回應(yīng),尹眸還是眉飛色舞地說了起來。
“你的好朋友專門留了一條遺言,你在哪里,我去接你,讓你自己來看看你的好朋友對你說了些什么,喂,有沒有聽見?”
“我在學(xué)校,來接我。”
侃間的黑白照就那么靜靜地放在桌上,侃間的家屬無不痛苦流涕,侃間的母親甚至抱住了棺材,不管她的眼淚是否會滴落在棺材上,大聲地痛哭了起來。
吳能從護士的手中接過遺書,紙的材質(zhì)和地下室的留言條一樣。
侃間的字寫得很清楚,每一個字都能讓人讀起來好不費力。
“你好啊吳能,以你的性格應(yīng)該殺掉徐老師了吧,但是呢,不好意思啊,我利用了你?!?p> “徐老師曾經(jīng)寫過一份文章,叫做人生得意須盡歡,那篇論文曾上過省內(nèi)論文大賽的一等獎呢!”
“據(jù)說往屆得了一等獎的學(xué)生,無不是保送重點學(xué)校,得了一等獎的教師,更是事業(yè)上蒸蒸日上。但是,我家太需要我了,可我又太平庸了,無論是在什么領(lǐng)域都不出色,而就在徐老師這篇作文即將提交時,我賭了一把,我潛入辦公室將署名改成了我?!?p> “最終,論文得了一等獎,我也如愿以償?shù)乇K土酥攸c學(xué)校。但是啊,徐老師將這件事告訴了班里的同學(xué),我知道徐老師的脾氣暴躁,但他沒有動手打我,反倒是那兩名不知好歹的東西,居然當著徐老師的面出手打了我?!?p> “之后我將他們倆都殺了,至今沒有人發(fā)現(xiàn)只是認為他們倆失蹤了,徐老師也發(fā)現(xiàn)兇手明顯就是我,他把我叫到辦公室,告訴我之前的論文他不會再追究,希望我也不要再做出過激的事情?!?p> “可是,可是我沒有了朋友,自從我被孤立之后,那種蜷縮在角落,整片大地皆是光明唯有我是黑暗的感覺,真是不好受啊,所以我打算,即使豁出性命,我也要讓使我受苦的人遭到報應(yīng)?!?p> “你不會理解我的吧,雖然我也不希望你能夠理解,就這樣吧,告訴我的母親,讓她再生一個孩子,不要再望子成龍了。你會幫我轉(zhuǎn)達的吧,我親愛的朋友?!?p> 看到最后“朋友”兩個字,吳能的臉像是擰成了一塊。
怎,怎么會這樣?
吳能不敢相信這一切,他看著侃間母親抱著的那副棺材,他好像看見那頂著蘑菇頭的瘦小身體,在伴隨著笑聲一顫一顫的。
尹眸像是很享受地欣賞著吳能痛苦的神情,猶如欣賞一副世界名畫。
不,不是這樣的。
吳能只感覺他的身體搖搖欲墜,他不知道他是怎么坐上尹眸的車回到家中,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回到房間,躺到床上呼呼大睡,他的眼中好像只剩下徐老師那透過繃帶顯露出來的絕望無辜的眼神。
教室的燈似開未開,吳能終于看清這所謂的子彈不過是向日葵發(fā)射的葵花子,身后的黑板上出現(xiàn)了微乎其微的變化,卻讓吳能此生難忘。
作者名又變成了徐得益,他正如李白一般懷才不遇,自始至終他都沒有拿回那份屬于他的榮譽。
他的人生應(yīng)該是一片光明的。
教室里栽培著一棵棵的向日葵,園丁默默的,一絲不茍地給每一朵向日葵澆上了水。
吳能就這么靜靜地看著這一切,不知什么時候,園丁展開了雙臂像一位安然赴死的勇士。吳能握緊了手中的尖刀,他似乎還能看到園丁眼中的無辜絕望。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吳能將刀插入了園丁的身體,園丁就那么保持著雙臂展開的姿勢,他的身后是一株株的向日葵。
吳能沒能再忍住,淚水如絲線般不停地落下,他的心里不斷地吶喊,不斷地反抗,他想要逃出這慘不忍睹的地獄。
終于他癱軟地倒在了教室的地板上,正如在地下室倒下一樣的模樣。
吳能將尖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看著眼前沒有一絲生氣卻仍然將雙臂展開,就如同老鷹捉小雞中保護孩子的母親那般的園丁。
他喃喃道:
“如果這一切都是假的,該有多好。”
血噴涌而出,少年倒在被鮮血浸滿的地板上,不停地懺悔..
木可昭昭
作為一名初來乍到的作家,希望能給讀者帶來樂趣(*σ′?`)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