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次話題被玲瓏繞開,太子妃不禁打起精神來對付這個看似不起眼的穆府庶出三小姐。
“哦?穆三小姐還會些醫(yī)道?”語氣中不乏譏諷之意。玲瓏是穆世昌今年才從錦州的一個破庵廟里接回來的,琴棋書畫一樣不會,還能會醫(yī)道不成!真是笑話。
玲瓏笑道:“醫(yī)理民女倒是不通,就是先前在錦州的時候,當?shù)刂抑幸棠锏牟“Y和娘娘很像?!?p> 一旁的一位側(cè)妃立即抓著話柄說道:“穆三小姐的意思是太子妃娘娘和一位姨娘得了一樣的?。俊币浑p眼睛滿是驚訝。
一句普普通通的話,卻是字字誅心。將堂堂太子妃和姨娘相提并論,這可是打太子的臉,這樣的罪名,說大那是要滿門抄斬的。
玲瓏皺眉瞥了那位側(cè)妃一眼,說道:“側(cè)妃娘娘怎么聽不出民女話的重點,民女擔心的是太子妃娘娘的病。側(cè)妃娘娘怎么非要咬著那個無關緊要的姨娘不放。”
那位側(cè)妃立時變了臉色,本是要讓玲瓏背上大不敬的罪名,現(xiàn)在反倒讓她一句話說的自己成了存心不良的人,趕緊向太子妃解釋:“娘娘明察,妾沒有那個意思?!?p> 太子妃厭惡的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而對玲瓏不耐煩的說道:“本宮得的是風寒,卻不是虧血?!?p> 得了風寒,屋子里能有這樣大的血腥味!玲瓏心里皺了皺眉,也不知道這個太子妃到底有沒有腦子。不過,能夠做出在太子府大聚那日將太子賞給玲鈺的頭面悄悄扔到地上這樣的事來,可見她即便是有腦子也沒心眼。
難怪要被玲鈺一個良娣打壓了。
“是民女多心了?!绷岘囈活D,又說道:“,民女頭一次參加宴席,后日還望太子妃娘娘多指點民女?!卑言掝}引到這個人人敏感的問題上來。
“賤婢,明知道太子妃娘娘抱恙參加不得宴席還要渾說,你是何居心!”一位側(cè)妃立時站起身來,夸張的尖叫到,語氣滿是指責。
玲瓏抬眼看著她臉上夸張的怒意,一臉震驚的說道:“太子妃娘娘不過是偶感風寒,為什么不能參加宮宴?”說罷,一臉無辜的看向太子妃。
太子妃被玲瓏一臉莫名其妙的樣子氣得五臟六腑都疼,礙于身份和從小的教養(yǎng),強壓了心頭的怒火說道:“雖是風寒,卻也是頗為嚴重,本宮身上乏力,不能支持著參加宮宴,到時候自然有鈺良娣指點你。”說道鈺良娣三個字的時候,玲瓏感覺到了她的咬牙切齒。
“是民女唐突了,娘娘恕罪?!绷岘囑s緊起身告罪。
太子妃掃了一眼依舊跪在自己腳下的丫鬟,嘴角微微翹了翹,說道:“提到后日的宮宴,本宮倒是想要囑咐你幾句……”卻并不叫玲瓏起身,只讓她半屈膝福著。
太子妃拖著病怏怏的身子,說一句喘三次,稀稀拉拉囑咐了玲瓏一車話,三位側(cè)妃坐在一旁眉眼間盡是幸災樂禍,時不時的跟著應和一聲,提點幾句,誰都能看出來,太子妃這是借機出剛才的氣呢,福著可比跪著更難受許多倍呢。
那個一直跪在太子妃腳下的丫頭見玲瓏滿臉痛苦,卻只能半屈膝垂眸聆聽,心底終于長長舒了一口氣,甚至連膝蓋的疼痛都覺得少了三分。
玲瓏要的就是這個機會,趁著太子妃說的高興,三位側(cè)妃看的熱鬧,玲瓏猛不丁的朝前一栽,整個人向那個跪著的丫鬟砸去。
電光火石,誰也沒注意到底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那個跪著的丫鬟忽然“啊”的躍了起來,整條胳膊不停的流血,玲瓏則是栽倒在原來的地方,直挺挺的躺著,一動不動,依舊假裝昏迷。
“天!”
玲瓏聽到一位側(cè)妃驚叫的跳起來,緊接著所有人都慌亂了,耳邊傳來各種叫嚷聲。太子妃也沒想到穆府這位三小姐竟然這么弱不禁風,只是讓她屈膝福著,竟然也能昏倒。
更可氣的是,她一個人昏倒也就算了,竟然還傷了自己大丫鬟。
“怎么就暈了。”是太子妃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厭煩,“把穆三小姐送回去?!?p> 她話音一落,玲瓏就感覺到自己被兩人首尾抬了起來,放到一頂軟轎里,沿著來時的路,一直回到玲鈺為自己安排的小院子。
自己才來太子府,玲鈺不在,太子妃并三位側(cè)妃就把她的妹妹弄得昏倒在地,這事夠得玲鈺回來借機大鬧一頓了,即便玲鈺根本不關心自己的安危,可她絕不會錯過任何能在太子面前詆毀太子妃的機會。
而太子妃能不能扳回一句,就看她的病是否真的如玲瓏所想了。
太子妃屋子里濃重的血腥味讓玲瓏不得不懷疑太子妃的屋子里有螞蝗這樣不干凈的東西。
玲瓏深深記得她八歲那一年,錦州知府的一房姨娘得了血虛之癥,錦州知府滿心寵愛她,不知請了多少名醫(yī)吃了多少名貴的補藥,卻是一直都治不好,人反倒是越發(fā)的消瘦下去,沒一兩個月便香消玉殞了。
錦州知府心中悲憤難解,為這位姨娘請了清泉庵的姑子做法事,為她超度。在做法事當天,惠安大師按著流程將一大碗雞血潑在這位姨娘身邊,以求她不被小鬼纏身。
誰也不會想到,一碗雞血竟然引得那位姨娘身上蓋著的棉被里鉆出了無數(shù)只水蛭,黏軟的身子**的涌向地上溫熱的雞血,一時間人人臉色煞白,錦州知府更是滿臉黑綠。
此刻沒有人不明白這位姨娘的真正死因了。
玲瓏記得,當時坊間便傳言,這位姨娘的房中,總是有揮之不去的血腥味,正同今日太子妃房中一般。
所以玲瓏今日一賭,看太子妃是不是也是被人下了水蛭還不自知。若是真的,那么那丫鬟胳膊上的血自然能將那水蛭引出。若不是,自當是給那個目中無人的丫鬟一點點懲罰罷了。
被送回小院子,玲瓏便自覺地悠悠“蘇醒”過來,躺在榻上歇著。
“穆三小姐?!?p> 忽然一個脆生生的聲音低低的響起,玲瓏心里皺了皺眉,朝她看去,是個還未留頭的小丫頭,穿著宮人的衣裝,一雙眼睛清澈見底,透著一股小孩子的機靈勁兒,可是她走進來玲瓏竟然一點聲音沒有聽到。
足以說明,這個丫頭是個練家子。玲瓏心驚,年紀小小武功竟然如此高深,不由得看向那個宮婢的目光里多了一分警惕。
見玲瓏并不答話,小丫頭繼續(xù)說道:“沈少爺讓奴婢問穆三小姐歡顏膏用的可還好?”說罷,安靜的立在那里,垂眸等著玲瓏發(fā)話。
聽了她的話,玲瓏只感覺自己心跳突然停止了。
沈少爺?難道是沈云磬?太子府的人怎么會替沈云磬問話!只是,這歡顏膏是沈云磬大半夜的送來的,自己連紫月和照影都沒有告訴過,這樣秘密的事情,這丫頭怎么知道!
“院子里的人呢?方才還嘰嘰喳喳的滿院子說話呢?!绷岘噳褐牡椎牟龥坝?,面色平靜的說道。
小丫頭恭敬的回答道:“太子殿下和鈺良娣剛回來了,鈺良娣得知您在太子妃娘娘那里昏倒了過去,哭鬧起來,現(xiàn)在太子殿下和鈺良娣正在太子妃娘娘那里為穆三小姐討公道呢,院子里的人去看熱鬧了?!?p> 分明是一件極大地事情,可是她卻說得不咸不淡,讓玲瓏不得不對她更加刮目相看。
玲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不去呢?”
小丫頭一皺眉,望向玲瓏,“奴婢替沈公子傳話,自然不能去?!蔽胰羰侨チ?,這會誰站在這里傳話!
“歡顏膏很好用,多謝沈公子費心了?!毙⊙绢^又提沈少爺,而且說得理直氣壯,眼底一片清澈,玲瓏信了她的身份,盡量克制著自己已經(jīng)澎湃的情緒,平靜的說道。
小丫頭又道:“沈公子讓奴婢告訴穆三小姐,北齊九皇子是來招親的,穆三小姐小心?!鄙蛏贍斦f提歡顏膏就是為了讓穆三小姐相信自己是沈少爺?shù)娜耍F(xiàn)在她信了,小丫頭趕緊把要緊的事情說出來。
沈云磬,竟然真的是沈云磬!他居然知道了自己來了太子府,還知道自己要參加宮宴!玲瓏心里激蕩起伏,又想起那日他來送歡顏膏的事情來,不覺滿臉緋紅。
“穆三小姐?”小丫頭見玲瓏根本不理會自己說的話,提高聲音又喚她,這件事可是沈少爺反復交代重要的不得了的事情,她必須要讓穆三小姐明白。
聽到小丫頭的聲音,玲瓏從思緒中驚醒,抬手捧住自己發(fā)燙的臉,長長吸了一口氣,逼自己不去想沈云磬為什么這么關心自己的事情,沉了沉心,說道:“我知道了,沈少爺讓我小心北齊九皇子,我記下了?!?p> 沈云磬,為什么每一次都是你!
玲瓏使勁甩甩頭,將沈云磬含笑的鳳眸從腦海中甩出去,不去想。而是專心思考沈云磬傳來的消息。
北齊九皇子,是來招親。為什么沈云磬讓自己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