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劍秀峰到范邑的邑城其實(shí)并不算遠(yuǎn),不過五六十里,但是卻要繞過一個山谷,龍王迷谷。
山路崎嶇,谷中又是云霧繚繞,難辨方向。
因此范豫和士彌輾轉(zhuǎn)了一個多時辰,方才走到谷口。
所幸的是,出了這迷谷便是平川,剩下的路就好走的多了。
然而卻也在此時,士彌突然止住了腳步。
反手抄起了馬背上的長矛,冷眉怒目朝著谷口處的一處亂石從指去。
“何人在此鬼鬼祟祟?滾出來!”
士彌一聲怒吼,聲若洪鐘。
他已是動了體內(nèi)的罡勁,那片亂石似乎都要被他的聲音震的動了起來。
“嚯!大膽流寇,不坐等被緝拿,竟還敢走出迷谷如此猖狂!”
一聲桀桀的尖嘯,數(shù)十條身影便從亂石間跳出。
為首一人,身穿衛(wèi)國水藍(lán)官服,束帶緊腰。
只是他的身形佝僂,長袍垂地,再配上一頂峨冠,顯得格外滑稽。
然而此人眼中閃爍著的陰狠,卻也讓人望而生畏。
“流寇?”
士彌冷哼一聲,“怕是爾等瞎了眼吧!睜開你的狗眼看清楚,站在你面前的可是范邑的主宰,大夫范豫!”
范豫并不認(rèn)識眼前的佝僂漢子,但他卻認(rèn)得那身衛(wèi)國的官服。
因此他推測此人應(yīng)該就是朝歌城的司寇田戲無疑了!
顯然,士彌也早看出了田戲的身份。
只是瞧見此人形容猥瑣,目光陰鷙,心中大是不悅。
且田戲以朝歌城司寇的身份,直接進(jìn)入范邑緝拿流寇,這事本身便是越俎代庖,士彌怎能容他?
“哦?”
田戲陰惻惻的打眼看著范豫,隨后扯著他沙啞刺耳的嗓子說道,“你說是就是嗎?如是范大夫,為何衣著如此襤褸?”
范豫微微一笑,也不生氣,反倒是神情怡然的說道,“田戲,你是要以貌取人嗎?”
“竟敢直呼本司寇的大名?!我看你這裝的倒是挺像!”
田戲怒目等著范豫,朝身后一擺手道,“茍辯何在?”
此時,一個身材魁梧滿面虬髯的漢子走到田戲身旁,恭敬的拱手道,“大人!”
這漢子腳步穩(wěn)健,神情中自帶一種威嚴(yán),給人一種強(qiáng)烈的壓迫感,顯然此人的武道修為也是不低。
然而他卻未著官吏服帽,只是一身簡單的麻衣。
田戲輕蔑的說道,“你是范邑的卒帥,可認(rèn)得自家的范大夫?”
“這個...”
茍辯猶豫著看了眼范豫,又瞧了瞧士彌,方才說道,“范大夫至今未到邑府,小人未曾有幸見過,因此并不確定面前的壯士是否是我范邑大夫。但小人也曾聽聞前些日子范大夫已出了帝丘,算來應(yīng)該到了。
至于眼前的兩位...”
不等茍辯說完,田戲便不耐煩的打斷道,“范大夫既是從帝丘來的范邑,又怎會途徑這龍王迷谷?我看眼前兩人實(shí)是假冒之人,且與我拿下再說!”
“好囂張的田戲,你敢!”
士彌一聲怒吼,手中的長矛嗡嗡作響。
挺身擋在范豫的身前。
“哈哈!我有何不敢?”田戲桀桀的笑道,“就憑你們膽敢冒充范大夫,我現(xiàn)在就可以殺了你們!”
“大人不可!”
茍辯又連忙說道,“既然他自稱范大夫,那便一定又君上的印信,大人可詢問查看的?!?p> “何須詢問?”田戲怒道,“既然有消息知道那幫流民生變,化為流寇進(jìn)了龍王迷谷,那么從谷中出來的,就一定是那些亡命之徒無疑!”
“大人三思!須知范大夫的祖祀便在這劍秀峰,大夫先祭拜先祖,后回邑城也不是不可能的...”
茍辯還想再勸,可田戲卻根本不給他機(jī)會。
一腳踢在茍辯身上,高聲嘶吼著,“滾開!我說他是流寇,他就是流寇!你還不去與我拿下!”
說著話,田戲招呼著身后的雜役小吏便要欺身上來。
士彌早已是忍無可忍,晃動著長矛便掃了過去。
霎時間飛沙走石,煙塵四起。
他的武道本就是脫身于兵家,是戰(zhàn)場中演化而成的功法,一旦展開自是有千軍萬馬之勢。
只是他卻也沒有想到,面前的田戲的武道修為竟也不低。
嘎嘎怪叫間田戲已抽出了手中的利劍,同士彌戰(zhàn)在了一處。
一時間罡勁亂舞,兩人竟也打的難舍難分。
這讓士彌心頭一驚。
自己倒是可以擋住田戲,可范豫如今卻是沒有半點(diǎn)修為,他又怎能應(yīng)付茍辯和那幫如惡狼般的雜役呢?
不過,讓士彌沒想到的是,茍辯似乎并不愿意對范豫出手。
他雖跳將上來,拉開了架勢,但卻更像是在護(hù)著范豫,而非是要擒拿,這也讓他身后的那群雜役小吏無法上前。
叮!
砰,砰!
金石碰撞將,士彌和田戲的身形驟然分開。
兩人進(jìn)雙雙的倒退飛出,摔倒再了亂石之間。
士彌哪敢懈怠,一個翻身便又站了起來,而田戲卻是口鼻竄血,重重的摔倒在地。
他喘著粗氣,氣急敗壞的大喊道,“茍辯,你還在等什么,還不快快將那亡命徒拿下?!還有你們,給我搭弓!射死他們!”
“是!是!”
眾雜役小吏紛紛張弓。
弓弦蹦蹦作響,但眼看著茍辯擋在范豫的身前,他們卻也并沒有放箭。
“還在等什么!射?。 ?p> 田戲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一把搶過身邊一名小吏手中的弓箭,弓弦拉滿連續(xù)射出了幾枚箭矢。
箭簇劃破空氣,發(fā)出了一陣聲響。
嘶!
嗖嗖!
矢若流星,眨眼便要越過茍辯射中范豫。
然而,此時的茍辯卻忽然身形一晃,似是有意無意的一個趔趄,竟用身體直接撞開了飛來的箭矢。
“你!茍辯你找死!還有你們,給我射死他們!他們不死你們就得統(tǒng)統(tǒng)給我死!”
田戲嘶嚎著,又是幾支箭矢射出,只是這次再不顧及茍辯。
誓要將場中的三人射殺。
那幫小吏雜役此時也都一個個張滿了弓,箭矢如雨傾瀉而下。
士彌長矛舞動,橫身攔在范豫的身前。
此刻茍辯也是無奈的和士彌站在了一起,伸手拉下了身上的麻衣,輪了起來以便擋開箭雨。
然而十?dāng)?shù)人齊齊射箭,距離又是如此之近,哪里能擋住這飛矢?
一個沒注意,茍辯的身上便已被箭矢劃破了幾道口子,鮮血直流。
唰唰唰!
又是一陣箭雨飛來。
田戲興奮的大叫,“這就是流寇的下場,統(tǒng)統(tǒng)去死吧!哈哈...”
只是正得意間,他的臉色卻突然一變。
目光竟越過了范豫三人看向了龍王迷谷。
嗡!
一聲刺耳的嗡鳴從迷谷中傳出。
隨后便是團(tuán)團(tuán)的迷霧向外涌動,似是其中藏著一頭巨大的猛獸,正在呼嘯而出...
“宗主!”
士彌剛一發(fā)覺異常,神色瞬間大駭,也顧不上眼前的箭雨,便轉(zhuǎn)身護(hù)住了范豫。
茍辯也在此時發(fā)現(xiàn)了不對,也如士彌一般,閃到了范豫身旁。
他們竟然都想用身體為范豫擋住那未知的危險。
與此同時,一團(tuán)刺眼的猩紅猛地從龍王迷谷的中飛出!
箭雨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