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子,走吧,吃飯去了?!崩顝B察覺到了徐遠的失落,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
“……我,今天家里要修窗戶,應(yīng)該是不能去吃飯了?!毙爝h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了過去。
家里確實有窗戶壞了要修,但是他根本就沒有喊人來修,他只是心情太壞了,怕去吃飯的時候自己沒興致,壞了別人的心情。
“那好吧,”李廈臨走前拍了拍徐遠的肩,然后轉(zhuǎn)過身來對著大家說,“走吧走吧,吃飯去了。”
“今天吃什么?”
“不知道,吃烤魚怎么樣?”
“我們每次打比賽就奔著打完吃飯去的。”
“遠不去嗎?”
“他家里窗戶壞了,今天請了人來修,他得回去?!?p> ……徐遠看著隊友們的背影,他的思緒被無限拉長。
他見過太多次隊友們的背影了。
可沒有一個背影,能和他走四年。
徐遠定下神來,試圖走出悲傷,可是腦子里有個人的背影卻揮之不去。
他打電競這么久,意難平的事太多了,可唯獨那件事他不能釋懷。
他打開手機,看到了兩條微信消息。
一條是姜挽秋,另外一條……
陳曉意:恭喜今天零封NS。
徐遠笑了笑。
徐遠:四強見。
陳曉意:要我說,決賽見。
他總是這樣。
徐遠熄了屏,看著天花板。
在徐遠和陳曉意剛認識的時候吧,那家伙沒多久就去GPL青訓營了,之后還推薦徐遠也來,徐遠當然也就去了。
一個是青訓營第一中路,另一個是青訓營第一射手。
他們一起去了SV,說要在GPL打下一片天。
少年的熱忱從未因為電競的殘酷冷血而減少。
他們是GPL最默契的搭檔,只需要一個走位,兩人都能猜到對方的心思。
他們在SV拿下好多次亞軍,卻從未沒有拿過一次屬于冠軍的獎杯。
后來SV退出GPL的時候,兩個人走向了分岔路口。
陳曉意去了SNG,而徐遠去了EL。
SNG是當時乃至現(xiàn)在的頂級戰(zhàn)隊,陳曉意是SNG付了很多錢請過去的,一來就是一隊首發(fā)。
徐遠嗎?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混得不好。畢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的青訓營第一又能算什么呢?
EL起初是看不上他的,不知道為什么后來還是把他收了過來,同樣是一隊首發(fā),但是他隱約能從周澤明的態(tài)度里感受到當時的自己并配不上EL。
就這么輸給陳曉意了,他一點也不甘心。
他在SNG都拿了三個冠軍了,可他在EL只拿了一個冠軍,他想,可能是他太貪心了吧。
他不再去想,點開了和姜挽秋的聊天界面。
姜挽秋:徐隊長!恭喜贏得比賽!
徐遠:謝謝。
他回復之后,就想著先走吧。
雖然回家修窗戶只是個理由,但還是先回去吧,不然到時候問起來,徐遠也不知道怎么圓回去。
徐遠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把隊服外套拿在手上,然后走出了場館。
他一邊走一邊想著,現(xiàn)在積分夠了,再加上今天零封NS,A組第一應(yīng)該是穩(wěn)了,SNG明天的比賽只要贏了一把,也就能穩(wěn)住B組第一,當然,SNG明天是綽綽有余。
只是……
他愣住了。
他看著月色,又看見了月光下的一束桔?;ā?p> “……姜挽秋?”
姜挽秋沖著徐遠揮了揮手,跑到了徐遠的跟前,遞上來一個東西。
徐遠沒有猶豫就伸出了手,但是他根本沒反應(yīng)過來。
他的手碰到了姜挽秋的手指。
“徐隊長,我聽……你的隊友說你沒去吃飯,所以我就給你帶了些?!苯烨锊缓靡馑嫉厥栈亓耸?。
徐遠隔著袋子只看得清是個盒子,他打開一看,發(fā)現(xiàn)是一碗皮蛋瘦肉粥。
“謝謝。”徐遠笑了。
他很喜歡吃皮蛋瘦肉粥。
她當然知道。
“徐隊長我給你送了飯了,就先走啦?”
“搞半天你是來送外賣的啊?!?p> “送吃的還不是因為徐隊長太瘦了!你可不能不吃飯!”她邊說著邊走了。
徐遠看著姜挽秋離去的背影。
月色之下,她的頭發(fā)被風吹動,桔?;ㄔ谒龖阎刑芍?,她的側(cè)臉能看出些許笑意。
徐遠低著頭笑了笑。
……
姜挽秋回了家,似乎還有點激動。
可能是因為碰到徐遠手了吧。
雖然之前他拉過她的手,但是無論多少次,她都還是會心動。
姜挽秋開心地在家里轉(zhuǎn)圈,似乎都忘記了所有煩惱。
突然的敲門聲讓她一下子嚇到了,連忙停了下來,但是停得太突然,她都有些頭昏眼花了。
誰啊,干嘛打擾人快樂。
她跑到門口,從貓眼往外看。
一張欠揍的臉。
姜挽秋把門打開,比她高出一個頭的任諭豐朝她揮了揮手。
“你怎么來了?”
“我去拜訪了一下你爸,他讓我給你帶點東西。”
“你干嘛去拜訪我爸???”
任諭豐聳了聳肩,把東西遞給姜挽秋:“和你爸也挺熟的,偶爾去看看他沒什么問題吧?”
姜挽秋嘆了口氣。
這么看來自己好像有點太沒良心了,看那老頭子的次數(shù)居然還沒任諭豐多。
只好找個時間去看看了。
“謝謝了啊,你回家注意安全?!苯烨镎f了句客套話。
“喂,”任諭豐輕輕地喊著她,比以往多了分溫柔,“……你和徐遠,沒什么吧?”
姜挽秋覺得任諭豐有點莫名其妙,她倚在墻上看著任諭豐的眼睛。
這雙她看了足足九年的眼睛,在此刻卻有一種陌生的情感在里面。
和他認識開始,他好像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那么遲疑,他從來都是說話沒有一點猶豫,總要嘴欠。
可是現(xiàn)在,再怎么會說話的記者居然也會遲疑說什么。
“……你說的是什么意思?”姜挽秋低了低眸。
任諭豐用沉默回應(yīng)著她。
他只是害怕,這個他心心念念了九年的女孩子,會成為別人的新娘。
他初次遇見,就是滿眼驚艷。
當時她出教室,正巧撞到了他,她慌亂得居然說了句:謝謝你。
他把那一刻歸為美好。
只是現(xiàn)在,維持了九年的美好,好像就要逝于指間了。
“……晚安。”任諭豐什么也沒再說,而是轉(zhuǎn)過身去了。
姜挽秋看著他的背影,那個什么時候都顯得威風凜凜的背影居然有了分落寞。
她何嘗不知道任諭豐的感情。
只是,她無數(shù)次的暗示,任諭豐卻仿若視而不見。
她該怎么叫醒一個裝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