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何招娣不能留
成發(fā)抓住她的手:“招娣,有了錢,咱們買幾畝地,以后孩子也可以去讀書,像許家的那些崽子一樣,咱們的兒子也會有出息,這不是你想了好久的好日子嗎?”
王德勝也跟著勸:“成老弟的腿也拖不得,你瞅他還沒好全呢,你不想帶她去縣里瞧瞧???”
何招娣不知不覺淚流滿面,滿臉絕望慌張。
她腦子里全是許湉湉笑瞇瞇將錢遞給她的樣子。
許湉湉跟她說:“只要努力,就一定能過上好日子?!?p> 她在雪中給她送了碳,救她于黑暗,她又怎么可以在走出黑暗后捅她一刀?
“不!不行!”何招娣連連擺手。
成老婆子破口大罵:“小娼婦你就是看不得我們家好是不是!我打死你個不要臉的!你男人說的話你都不聽了,你要造反是不是?”
她一臉殺氣騰騰,狠狠一巴掌抽在何招娣的臉上。
成發(fā)在一邊,卻什么都沒有說,連動手阻攔都沒有。
王德勝本以為勝券在握,沒想到出了岔子,立馬就慌了神。
何招娣,不能留在廠里了。
他裝作大度的讓何家再想想,匆匆離開,眼珠子一轉(zhuǎn),就又是一個主意,回家就把他的村長爹弄起來,嘀嘀咕咕半晚上。
第二日,村長急急去了鎮(zhèn)上,王德勝則是和以往一樣去糖廠工作,他和以前一樣面上帶笑,路過何招娣,還沒事人一樣打招呼。
何招娣松了口氣。
她在家受了一頓毒打,要是在糖廠再受為難,她可真要堅持不住了。
變故突發(fā)在下午,王德勝虎著一張臉,站在何招娣面前:“成家弟妹,你跟我來一下。”
何招娣一激靈,下意識就想拉一個人同去,生怕王德勝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整她。
她在糖廠也有幾個說得上話的婦人,隨便拉了兩個,見王德勝沒反對,心里卻更加惴惴不安起來。
王德勝帶著她們到了廢糖庫房,何招娣猛地意識到了什么,驚恐萬分。
王德勝推開庫房門,許老頭就站在里面。
王德勝嚴肅地指著今天廢棄掉的三鍋:“今兒咋廢了這么多?”
何招娣嘴笨:“湉湉說了,不合格的不能要?!?p> 也不是完全不能要,還可以給加工部門做成其他糖果再售賣出去,只是這個價格要比合格品便宜挺多。
王德勝目光冰冷,惡狠狠道:“何招娣,你故意廢掉合格品,是不是伙同其他人賣出去了?你給糖廠造成多大的損失你知道嗎?”
何招娣連連搖頭:“不!不是我!我沒干!我拒絕了!”
“你拒絕?你承認了!真有人和你同謀!哼哼!我就說這賬面對不上!湉丫頭走后,廢棄的糖咋那么多?你還說不是你動了手腳?”王德勝一聲呵斥,將何招娣的話堵在喉嚨里。
他湊到許老頭跟前:“叔,這種人可留不得,她家那么窮,指不定為了錢能干出啥事呢!”
許老頭抽了口旱煙,想了好半天:“成發(fā)家的,你還有啥說的沒?”
何招娣臉漲得通紅,有心為自己辯解幾句,想說是王德勝誣賴她。
可被王德勝一通搶白,她又沒有證據(jù),慌里慌張竟然什么都說不出來。
她眼中滿是絕望,成家已經(jīng)沒了她的容身之地,她娘家也靠不住,再沒了這份工錢,她還能去哪?還咋活?
王德勝越發(fā)得意。
不聽話就換一個聽話的,他爹已經(jīng)去鎮(zhèn)上找味覺靈敏的廚娘了,等這個位置換上了他們自己人,糖廠還不都是他們說了算了?
許老頭“吧嗒”了好半天,長嘆一口氣:“成發(fā)家的,湉丫頭說你不容易,但出了這事,是不能留你了?!?p> 許家男人從上到下都挺老實,明明是許老頭開除人,他結(jié)結(jié)巴巴跟要被開除一樣。
好半晌,才磕磕絆絆道:“就…就不叫你賠了,你…以后…以后可不興再這樣了??!”
王德勝在心底哈哈大笑。
不枉費他屈尊降貴哄了許老頭這么多天!
以后,這就是他的糖廠了!
每個月幾百兩銀子的進賬,他要什么樣的美人沒有?
許湉湉已經(jīng)配不上他了,倒是可以讓她做一個小妾,還能幫忙拓展生意,美滋滋。
“等下?!本驮谕醯聞傧萑朊缐魰r,一聲呵斥打碎他的夢。
他惡狠狠抬眼瞧,就見白存洲抱臂站在一邊:“你要開除她?”
王德勝抿了抿唇。
娘的!忘了這糖廠還有一個當家的!
他挺了挺胸脯,壓下厭惡和心虛,滿臉諂媚的笑:“白東家啊,不是我要開除她,是她做了對不起咱們作坊的事,我跟許叔商量后,許叔同意讓她離開糖廠?!?p> 他還意有所指道:“我們可沒讓她賠損失呢!咱可不能婦人之仁?!?p> 在他心底,其實是看不起白存洲的。
一個無依無靠的獵戶,長得還那么丑,說不定哪天進山就沒了,咋和他比?
憑什么這獵戶能得到這么好一個糖廠?
他都嫉妒壞了!
白存洲黑眸沉沉,淡漠地掃了他一眼,輕嗤一聲:“婦人之仁?”
他云淡風輕道:“與你何干?”
許老頭上前打圓場:“白獵戶,這不怪德勝,他是記賬的,瞧見最近這糖廢棄的有點多,這才跟我說了,咱都覺著可能是成發(fā)家的要求太嚴格。”
白存洲對此不甚在意:“可叫其他人嘗過?”
許老頭鄭重點頭:“老二家的和老三家的都嘗過,但她們舌頭不行,嘗不出來,要不是這,咱也不能處理成發(fā)家的。”
許老頭也是非常在意閨女一手創(chuàng)建的糖廠的,他特意找了許二嫂和許三嫂嘗不合格產(chǎn)品,但那兩個都沒嘗出問題,最近幾日的廢棄率又實在太高,他才相信了王德勝的話。
王德勝得意洋洋。
他早就做好了兩手準備。
做糖是精細活兒,他就是在那些婦人熬糖的時候嘻哈兩句,吸引他們的注意力,不合格的產(chǎn)品就越來越多,多到許老頭也不能忽視。
尤其今天,十鍋里面三鍋都不能用,這樣下去,糖廠遲早賠錢。
白存洲聽許老頭說完,淡淡掃了一眼絕望的何招娣,又瞥過得意的王德勝。
“保持原狀,等她回來。”
是非曲直,他沒時間斷定,倒是能為許湉湉拖延時間,等她來判斷。
但那個王德勝,他不過一掃,便知此人必為小人。
不過,他卻想知道,那只狐貍能不能一眼看出問題。
聽到此話,王德勝笑容一窒,卻不能反駁,只能堆笑道:“也成也成,都聽東家的,只是東家可要注意去找舌頭靈敏的人,別何招娣走了后找不著人接替。”
距離許湉湉回來還有三四天,他完全可以把這個局做全,讓他的人光明正大進來。
幾日后,許湉湉歸家,帶回來不少省城的訂單。
還沒等她與大伙兒開心慶功,就被許老頭一臉凝重的領(lǐng)到庫房。
庫房中放著密密麻麻盛放麥芽糖的大缸,她一眼就看出數(shù)目不對:“是客商少了,還是產(chǎn)量低了?”
許老頭飛快說了前兩天的一幕,然后補充:“這幾天不合格的越來越多,最多的一次十鍋里面有七鍋廢品,都在廢品倉庫堆著?!?p> 他沉了沉:“而且,抓到何招娣男人成發(fā)和其他制糖作坊的人見面?!?p> “傻妮,何招娣不能留了?!?p> 許湉湉皺眉。
雪中送炭之情果真抵不過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