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為對手,也為兄弟。
袁潭現(xiàn)在唯一拿不準的就是袁熙心里到底有沒有稱霸的想法,一邊翻動著烤羊,一邊似無意地問道:“二弟接下來打算怎么辦,是繼續(xù)留在鄴城,還是回幽州去?”
“大哥打算去哪里?”袁熙反問一句。
“我嘛……”袁潭猶豫了一下,輕聲道:“與曹操一戰(zhàn)青州軍傷亡不小,接下來怕是要休養(yǎng)生息一陣才可以,我打算年后便回青州去,怕是一兩年都未必再會回來了?!?p> “大哥跟我想到一起去了?!痹跣Φ溃骸安贿^我就不留在這里過年了,我留在鄴城一天,就有那么多人心里不舒坦,倒不如早點回幽州去,省得那些烏恒人惦記?!?p> “你要打烏恒?”從袁熙的話里,袁潭敏感地聽出一道訊息。
“現(xiàn)在只是初步的打算,畢竟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反正早晚都會有一戰(zhàn),倒不如早點回去準備準備?!?p> 袁潭點了點頭,隨口問道:“二弟若有用到我的地方,盡管開口,你大哥雖然本事比不上你,但幫個忙還是可以的?!?p> “大哥可記住你的話,到時候借兵的時候你可千萬不要耍賴。”
“開玩笑,我跟你什么時候耍賴過?!?p> 這么一鬧,兄弟二人的感情似乎又近了些,袁潭隨手切下一塊羊肉遞給袁熙,也懶得在繞來繞去,開門見山地問道:“這次找二弟來,其實我就想問清楚一件事?!?p> “哪一件?”
頓了頓,袁潭嚴肅地盯著袁熙,沉聲道:“二弟跟我說句實話,你到底想不想爭這大將軍之位?”
“大將軍?”袁熙先是一愣,接著突然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搖著頭,倒是把袁潭搞得一頭霧水,不解地問道:“二弟這是何意?”
袁熙慢慢止住笑聲,輕聲道:“我只問大哥一句,難道你這輩子的目標就止步于大將軍嗎?”
“我……”袁潭一下愣住了,直到感覺到手心發(fā)燙這才意識到自己手中的匕首停在火里太久了,連忙把匕首扔在地上,表情復雜地看著袁熙,猶豫道:“大將軍有什么不好?”
“好是好,可是畢竟最多只算一個諸侯,若是大哥真想跟三弟爭這個大將軍,我會全力支持你?!?p> 得到袁熙的親口允諾,袁潭心里總算是松了口氣,不過又有一絲疑惑浮上心頭,自己好奇地問道:“那二弟的目標是?”
袁熙抬頭看了看滿天的繁星,輕聲道:“我在想南方的冬天該不會也這么冷吧?!?p> 這沒頭沒尾的話是什么意思?
袁潭沒搞明白,袁熙也沒有繼續(xù)解釋,而是話風一轉,與袁潭說起其它的事情來。
已經(jīng)得到袁熙的許諾,袁潭自然也開心了許多,兩兄弟一人捧著一個酒壺,一口酒一口肉,倒是喝得不亦樂乎,一直喝到深夜,這酒總算是散去。
袁熙跟甄宓騎著馬走掉了,剛剛還有些微熏的袁潭突然變得精神起來,臉上露出一絲不可抑制的笑容,急匆匆地回到了后院。
文夫人看到袁潭匆匆走回,連忙問道:“夫君跟二弟談得如何?”
“談妥了?!痹缎χc了點頭,接了一碗水一飲而盡,迫不及待地道:“二弟親口答應,全力支持我繼任大將軍之位。”
“是嗎?”文夫人臉上露出一絲喜色,接著問道:“那二弟可曾提什么要求?”
“要求?”袁潭一愣,搖了搖頭道:“這倒沒有提過?!?p> “一點要求也沒有提嗎?”笑容瞬間從文夫人臉上消失,喃喃道:“這不應該呀,二弟又不是什么圣人,難道還有白幫忙的道理?”
聽文夫人這么一提醒,袁潭似乎也反應過來,天下哪有免費的午餐,袁熙肯幫自己,絕對不會是因為自己請他吃了頓烤羊,他一定有自己的利益才會答應。
那么他到底想要什么呢?
想了想,袁潭突然想到袁熙那句沒頭沒尾的一句話,連忙跟文氏說了一遍,聽過之后文夫人也是一臉發(fā)懵,抬頭望著點點繁星,腦子里突然想到一種可怕的可能。
盯著袁潭的眼睛,文夫人身體都微微顫抖了起來,喃喃道:“夫君,你說袁熙會不會是想當皇上呀?”
“這……”袁潭終于反應過來為什么袁熙會笑話自己盯著大將軍之位,原來他的目光早已經(jīng)放眼到全天下了。
想到這,袁潭不由喃喃道:“看來還是我眼光太低了?!?p> 夜色已深,先前在馬上搖搖晃晃的袁熙卻漸漸坐直了身體,倒是讓甄宓一陣驚訝:“夫君,你沒事了?”
“這種低度酒,就算再來幾十壇也休想灌醉我?!痹鯎u了搖頭,笑道:“你信不信,不光是我在裝醉,我那好大哥其實也在裝醉,現(xiàn)在不知道該怎么跟大嫂慶祝呢?!?p> “慶祝什么?”剛剛甄宓一直都跟文夫人在一起,并不知道兩個人之間談妥了什么。
“還能是什么?!痹跤挠膰@了口氣:“我已經(jīng)答應大哥,日后爭奪大將軍之位時,會站在他一邊?!?p> 這個答案倒并不出乎甄宓的意料,只是自己卻有件事不解,輕聲道:“夫君為何不自己當大將軍?”
袁熙扭頭看了甄宓一眼,夜色中雖然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不過想來她也對這個大將軍頗為上心。
自己輕聲道:“你忘了白天我說的話,區(qū)區(qū)一個大將軍并不是我要追求的,或許你不相信,我是打算成立一個公平的世界,統(tǒng)治者不是繼承的,而是有德者而居之,這樣一個國家才能保持旺盛的生命力,不會被世界所淘汰?!?p> 這……
甄宓都聽傻了,自己完全不懂袁熙在說什么,在她看來,父業(yè)子承這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怎么變成有德者而居之?這天下不就亂了嗎?
白天的時候,自己還在羨慕曹沖什么都不用做就有可能做皇上,現(xiàn)在她終于明白了,敢情曹沖只是第一個試驗品,這個天下到底由誰來坐還是不一定的事情呢。
就在這時,甄宓又聽到袁熙自嘲地笑了笑:“我知道你肯定不明白我的想法,其實我也許只是一時的沖動,等到咱倆生出個兒子來,老子打下的江山若是不讓他坐,想想都覺得有些吃虧?!?p> “呸,這種事不能小點聲?”甄宓忍不住白了袁熙一眼,素手忍不住摸了摸小腹,心里不由有些發(fā)愁,自己都跟袁熙成親三年了,怎么這肚子就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