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熙那一槍對鐘繇還是造成了極大的傷害。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鐘繇才在一搖一晃中慢慢地醒過來,睜開眼,頭頂上是蔚藍(lán)的天空,潔靜得連一片云朵都看不到。
盯著天空看了好久,鐘繇突然才想到昨天晚上發(fā)生的戰(zhàn)事,心里頓時一陣茫然,自己難道還活著?
還沒等他反應(yīng)過來,身邊突然有人欣喜道:“使君,你終于醒了?”
“啊?”鐘繇茫然地扭過頭,卻見自己身邊的親兵正眼含淚花地看著自己,聽到他這么一喊,四周頓時又圍上來許多人,七嘴八舌地關(guān)心著自己的身體。
看到這,鐘繇心里突然有種不切實際的想法,面露興奮道:“難道是張將軍回來把咱們救出來了?”
“呃……”
聽到鐘繇這么一說,四周的親兵頓時面露尷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悻悻地把頭低下,不發(fā)一言。
“怎么,難道……”鐘繇興奮的情緒逐漸冷卻下來,努力地支起身體坐了起來,直到這時自己終于看清了四周的環(huán)境,在自己前后排著整整齊齊隊伍的哪里是張遼的人馬,分明就是袁熙的騎兵,而自己身邊這些親兵全都手無寸鐵,怕是早已經(jīng)被袁軍給繳械了。
“難道,難道……”自己跟張遼說的話似乎還回蕩在耳邊,轉(zhuǎn)眼自己就被袁熙給抓了起來,鐘繇臉上閃過一絲羞愧,突然大聲吼道:“袁熙,你有本事殺了我呀。”
“使君不可,千萬不可?!鄙磉叺挠H兵被鐘繇的聲音給嚇了一跳,忙不迭地把他按住,連忙道:“使君萬萬不可再刺激袁熙,你不知,臨行前他可是親口跟我們說了,假如你死了,那些數(shù)千被俘的兄弟全都會被殺掉,一個不留?!?p> “什么?”鐘繇聞言頓時愣住了,呆呆地看著四周懇求的目光,心里頓時一片凄涼。
自己只聞聽過袁熙的事跡,以為他不過就是本事大點,人又比較狡猾一些,沒想到他做事居然也這么的圓滑,看樣子他早就料到自己心存死志,居然拿自己手下兄弟的數(shù)千條人命做為困住自己的籌碼,這下子……
想到這,鐘繇幽幽地嘆了口氣,知道自己最大的弱點已經(jīng)被袁熙給拿住,這回恐怕連死都不能做主了。
呆滯了片刻,鐘繇這才注意到自己身處在一輛馬車上,隨著大軍繼續(xù)向前趕路,自己突然問道:“咱們這是去哪里?回洛陽?”
親兵又是面露尷尬,喃喃道:“使君不知,你已經(jīng)整整昏迷一天一宿了,這是往長安去的路?!?p> “什么?袁熙要攻打長安?”鐘繇騰的一下坐了起來,剛想說什么,只是腦袋卻傳來一陣鉆心的疼痛,嚇得親隨連忙把他扶好,其中一個人連忙跟身邊的人說了些什么,那人見鐘繇的狀態(tài)不是很好,也生怕他就這么死掉,連忙跑掉了。
不一會的功夫,大軍居然慢慢地停了下來,該喂馬的喂馬,該生火的生火,唯有一行人匆匆來到鐘繇這里,一個郎中模樣的人匆匆上前,把過鐘繇的脈之后,松了口氣,回過頭輕聲道:“只是急火攻心,暈過去而已,很快就能醒過來了。”
站在一旁的,赫然就是袁熙跟馬休,聽到郎中的話,袁熙也松了口氣,點了點頭道:“麻煩你了,從現(xiàn)在開始你不用去管其它的傷員,只負(fù)責(zé)鐘使君就好?!?p> 郎中點了點頭,主動退到了一旁。
果然,不大會的功夫,鐘繇便幽幽醒了過來,一睜眼,就看到一個高大帥氣的男子站在馬車旁邊,笑瞇瞇地看著自己。
或許是心靈所感,鐘繇突然問了一聲:“袁熙?”
“是我?!?p> 果然是他。
曹營中有多少人想看袁熙的真面目卻始終未曾得見,如今卻讓自己見到了,鐘繇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喃喃道:“我能猜到你留我一條命的用意,你不就是想用我的命來換取長安嗎?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我鐘家滿門忠烈,又怎么會屈服于你這亂臣賊子的淫威之下,別說是我,哪怕你殺了所有人,我都不會答應(yīng)你的?!?p> “哈哈哈。”袁熙忍不住笑出聲來,搖搖笑道:“鐘使君是不是誤會什么了,誰告訴你我是拿你的性命去換長安的?先不說這種可能性不大,而且……我也并不想這么做,連洛陽我都拿下了,區(qū)區(qū)長安又能奈我何?實不相瞞,我之所以帶使君一起去長安,其實就是想當(dāng)著他們的面斬了你,這回你總該明白了吧?!?p> 什么?
若是說袁熙要用自己的性命迫使高津低頭,自己并不覺得意外,可是一聽袁熙其實是打算到長安城下殺了自己的時候,鐘繇心里一下就變得不舒服起來。
就好像是自己一直以為自己是很重要的人物,而實際上袁熙根本就沒把自己放在眼里。
不等鐘繇開口,袁熙笑道:“話我已經(jīng)說完了,鐘使君千萬要保重自己的身體,明天便能趕到長安城下,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明年的明天就是你的祭日?!?p> 說完,袁熙一轉(zhuǎn)身便欲走。
就在這時,鐘繇突然喊道:“慢著?!?p> “鐘使君可還有什么遺言留給家人的?如果可能的話,我會替你捎到。”袁熙轉(zhuǎn)過身,笑著問道。
鐘繇目光復(fù)雜地看著袁熙,沉聲道:“我想問的是,我若死了,我手下那些兄弟會怎么樣?”
“還能怎么樣?”袁熙手一攤,苦笑道:“若是有愿意投降的,當(dāng)然收編過來,若是不愿意投降的,就會跟你一個下場?!?p> “這……”鐘繇面露驚訝,喃喃道:“難道就不能留給他們一條活路嗎?”
“活路嘛……也不是不可以的。”袁熙嘴角勾起一絲得逞的笑容,緩緩道:“若鐘使君肯歸順于我,不光是能保住他們的性命,而且破城之后,我還會繼續(xù)讓你坐鎮(zhèn)關(guān)中,你覺得如何?”
這一次,鐘繇并沒有立刻答應(yīng)袁熙,表情復(fù)雜地看著他,稍稍考慮了片刻,沉聲道:“袁公子容我考慮一下如何?”
“當(dāng)然沒問題。”袁熙笑著點了點頭,轉(zhuǎn)身正要離去時,突然又回過頭,提醒道:“鐘使君千萬別忘了,你只有一天的時間考慮,如今三千人的性命全都攥在你手上,是死是活,全在使君一念之間?!?p> 袁熙走了。
鐘繇卻陷入了呆滯中,袁熙的話依然清晰地留在自己的腦海中,讓他不得不去考慮接下來的后果。
就在這時,身邊的親兵突然低聲道:“使君,咱們不能投降他,就算死,我們也跟你死在一起?!?p> 死?
真的可以解決一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