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張家已經(jīng)陷入了一片混亂,望著那扇被敲得震天響的大門,府里的人皆六神無主,不知該如何是好。
張遼的夫人張氏面色惶恐,兩只手握在一起不停地絞動著,一遍又一遍地問道:“虎兒去哪里了,怎么還沒有回來?”
“夫人,公子剛剛說跟徐將軍家的公子一起吃酒去了?!?p> “這都什么時候了,他居然還有心思吃酒?”張氏面色慘白,一付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喃喃道:“將軍生死不知,虎兒又不在,難道這是天要亡我張家不成?”
“夫人莫急,老奴這就派人去尋公子去?!?p> 話音未落,身后的小丫鬟突然驚喜道:“公子回來了?!?p> “???”張氏連忙回過頭,果然看到張虎面色嚴肅,匆匆從后面小跑了過來,自己頓時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迎了上去,焦急道:“虎兒,外面圍了好多人,要咱們賠他們撫恤錢,你說這該如何是好?”
若沒有聽到剛剛那兩個人的對話,張虎一直以為這些人就是那些被燒死士兵的家眷,直到現(xiàn)在自己才明白,里面不是沒有等撫恤錢救命的,可是領(lǐng)頭的卻絕對不是,自己咬牙盯著那扇大門,沉聲道:“把家中所有的護院都叫過來,誰要是敢沖進來一步,格殺勿論?!?p> “??!”張氏頓時一驚,萬萬沒想到從張虎口中聽到的卻是如此殘暴的話,這還是自己那個乖巧聽話的孩兒嗎?
還沒等張氏反應(yīng)過來,張虎便拉著張氏往后走去,一邊走一邊在她耳邊低聲道:“娘跟我來,我有爹的消息。”
“什么?”張氏眼睛一亮,剛要開口詢問,卻看到張虎沖著她搖了搖頭,這才意識到這其中肯定還有別的事情,強忍著心里的沖動跟張虎來到后院,當房門剛一關(guān)嚴,張氏便焦急地問道:“虎兒,你到底哪來的消息,你爹他,他……”
張氏很想問張遼現(xiàn)在是生是死,可是話到嘴邊,卻很難說出口,目光復(fù)雜地望著張虎,似乎要從他的表情中得到自己的答案。
張虎沒說話,反倒是從懷里把徐蓋遞過來的玉佩拿了出來,沉聲道:“娘你看這是什么?!?p> “這,這玉佩?!睆埵夏睦镎J不出這玉佩乃是張遼隨身之物,看到這東西時候,臉上頓時一喜,連忙問道:“你爹還沒死?那他現(xiàn)在在哪里?可是受了傷?傷重不重?”
一連問了許多的問題,連讓張虎插話的機會都沒有,等張虎連忙扶她坐了下來,猶豫了一會這才喃喃道:“我知道娘心里很難接受這個結(jié)果,其實我剛剛聽到的時候,也是沒辦法接受,只是眼下許都再也容不下咱們母子,留下的話只有死路一條?!?p> 張虎沒頭沒腦的話讓張氏臉上露出一陣茫然,吃驚道:“虎兒,你剛剛再說什么,什么結(jié)果,又怎么容不下?這些事只要你爹回來了不就都能解決了嗎?”
“娘你不懂?!睆埢⒔辜钡卣玖似饋?,無奈地指著外面恨恨道:“你知道外面那些人都是誰,又是怎么來的嗎?”
“不是說,是你爹的部下嗎?”
“屁?!睆埢⒑藓薜乇司浯衷?,咬牙切齒道:“開始我也是這么想的,直到剛剛我無意中聽到他們的對話才知道,這些人全都是荀彧找來的?!?p> “荀……軍師?”張氏一慌,不解道:“他不是素與你爹交好嗎?為何要害咱們一家?”
“交好?”張虎冷笑道:“那是以前,那是他還能用到我爹的時候,剛剛我才知道,我爹偷襲袁營之前,是給荀彧帶過一封信的,信上約好時辰,與荀彧前后夾擊,誰知那荀彧根本不信我爹信上說的,居然連信使給殺了,害得我爹孤身闖營,才鑄此大錯?!?p> 張虎的話如同一顆炸雷般,炸得張氏眼前一黑,緩緩地站了起來,喃喃道:“虎兒你說的都是真話?”
“當然是真,不然娘以為為何外面總有這么多人,他們根本就是被荀彧騙來替他洗罪的?!?p> “我那可憐的夫君,居然替這種人背了黑鍋?!睆埵涎劬σ坏?,沉聲道:“就算拼了我這條命,我也要替我夫君討個公道回來。”
“娘,你別天真了?!睆埢⒖嘈Φ負u了搖頭,喃喃道:“爹在時,荀彧就是曹丞相身邊的紅人,荀氏又是天下第一大家族,咱家又怎么能比得過?眼下爹不在許都,哪怕曹丞相心里明白爹是替荀彧背了黑鍋,還是會裝聾作啞,誰讓我爹不可能回來了呢?!?p> 張虎的話宛如重錘般,一下便將張氏最后一點希望給擊碎掉,自己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目光空洞地望著眼前,喃喃道:“這該怎么辦,這該怎么辦?”
見母親可憐的模樣,張虎心如刀絞一般,想到這,自己幽幽嘆了口氣,沉聲道:“娘你聽我說,其實我爹還活著?!?p> “你說什么?”張氏的眼睛一下亮了起來,迫不及待地問道:“那他到底在哪里?為何不回家?”
張虎長長嘆了口氣,無奈道:“他人雖然還活著,只是……他如今已經(jīng)投降了袁熙,自然不好再出現(xiàn)在許都,這玉佩連這封信就是他托人送來的,他是想讓咱們?nèi)译S他到長安團聚?!?p> “長安?”張氏雖不識字,但這玉佩卻是不假,乃是張遼身邊之物。
不過要離開這里,張氏臉上還是露出一絲猶豫,輕聲道:“那虎兒你是怎么想的?”
張虎冷笑道:“先前袁熙提到此事時,我并沒有答應(yīng),直到剛剛我聽到那些人的對話,這才明白,就算是我爹真的回來了,咱們張家這個鍋也是背定了,若是想活命的話,唯有離開一條路可以走,更何況,來的人可是袁熙,他冒著這么大的風(fēng)險來接咱們,也足夠看出他的誠意。”
見張虎已經(jīng)拿定了主意,張氏重重點了點頭:“那好,就依虎兒的,你說去哪娘就跟你去哪,我先去收拾一下東西。”
“還收拾什么,再不走,怕是以后都走不掉了?!睆埢⒖嘈Φ負u了搖頭,輕聲道:“娘只需收拾一些細軟就好,我這就去見袁熙,跟他商量一下出城的事情?!?p> 見張虎要走,張氏連忙吩咐道:“虎兒多加小心?!?p> 張虎點了點頭,輕聲安慰道:“娘放心,我知道輕重,去去便回來,另外,這件事極為重要,你千萬不要跟其它人說起,哪怕是……你身邊的那些人?!?p> “虎兒是說……”張氏瞬間便反應(yīng)過來,喃喃道:“難道我身邊也有荀彧的人?”
“誰知道呢?!睆埢⒖嘈Φ負u了搖頭,喃喃道:“現(xiàn)在這個時候,能夠相信的,也只有咱們娘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