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宓可以看著劉氏從隊伍中分離而無動于衷,可是她又怎么能忍心拋棄自己的娘家人,為數(shù)不多的馬車與戰(zhàn)馬全都讓了出來,就連自己與紀(jì)青瀾也都在步行前進(jìn)。
一邊走,甄宓一邊警惕地望著身后,還好,總算在天黑之前沒有看到曹軍的身影,甄宓幽幽松了口氣,按她自己的打算,其實并不想在這里休息的,離幽州越近,自己的安全就越有保障,只是看到隊伍中女眷疲憊的樣子,自己心里也有些不忍,只好下令隊伍休息一下,接下來哪怕是天黑,也要繼續(xù)往前趕路才行。
或許是意識到冀州已被攻占的緣故,眾人再看向甄宓的時候,似乎少了些先前的恭敬,言語中變得有些不耐煩,對于甄宓的話也是左耳進(jìn)右耳出,自顧自地找了地方休息,不再理會。
“姐姐,現(xiàn)在該怎么辦,咱們是走還是留?”紀(jì)青瀾匆匆趕來,有些頭疼地望著這些自顧自休息下來的人,若是那些不認(rèn)識的人還好說,自己不用管她們,干脆直接走掉便是,可這里多是甄氏一族的家眷,是走是留,還是要看甄宓的態(tài)度才可以。
望著眼前這些渾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親人們,甄宓心中也是一陣的無力,袁氏雖然暫時落敗,但袁熙與袁尚還在,冀、青、并州還在袁氏手上,若能等到袁熙歸來,又怎能容忍曹操繼續(xù)放肆下去?
只是沒想到,還沒等到袁熙的身影,她們對自己的態(tài)度就已經(jīng)有了轉(zhuǎn)變。
甄宓有心繼續(xù)趕路,想了想,還是來到母親甄氏身邊,輕聲道:“娘,身后曹軍追得甚近,咱們早一天到幽州,早一天能夠安全,還是起來趕路吧?”
甄氏自從入了甄家的大門之后,什么時候吃過這樣的苦,不過一天的功夫,自己渾身的骨頭就像是散架了一般,聽到甄宓的話,自己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冷哼道:“要走你走,我說什么也不走了?!?p> “可是……”
“沒什么可是的?!闭缡洗直┑卮驍嗾珏档脑挘蝗黄鹕韯竦溃骸昂⒆幽阍趺催@么傻,難道你看不出來袁家已經(jīng)完了嗎?倒不如咱們直接降了曹操,就憑你的容貌,你的姿色,肯定能在曹操面前得寵,到時候咱們甄家……”
還沒等甄氏說完,甄宓面紅耳赤地站了起來,似乎沒料到一向敬重的母親居然會說出這種出格的話,莫不說自己夫君還在,就算是袁熙沒了,自己也絕對不會生出二心來。
想到這,甄宓冷哼道:“娘若是想降曹,那便去降,女兒生是袁家的人,死是袁家的鬼,讓女兒去侍奉曹操,這輩子休想?!?p> “你……”甄氏被甄宓的話氣得渾身發(fā)抖,有心發(fā)作,可是又一想如今甄家都落到這個地步,不管是去幽州還是降曹,自己都離不開這個女兒,只好努力地把自己的怒氣壓下去,沉聲道:“就依你,不過咱們說好了,今天就算是曹操的人馬上就追來,我也不走了?!?p> 見母親鐵了心不肯離開,甄宓也沒了辦法,退回來之后,自己與紀(jì)青瀾兩個人商量了一下,也只好先休息一下,把希望寄于曹軍也會休息。
很快,夜幕落下,四周重新陷入安靜中,或許是奔波一天過于疲憊的緣故,所有人全都沉沉地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之中,就連甄宓也不例外。
沉睡中,自己倒是做了許多奇奇怪怪的夢,更多的時候都是袁熙一直陪在自己身邊,偶爾還有人色瞇瞇地盯著自己,讓人心中不由產(chǎn)生一股厭惡感,就在這時,甄宓突然嗅到一股烤肉的味道,這股味道是如此的清晰,瞬間讓自己清醒過來,眼睛‘霍’的一下便睜了開。
“誰在點火?”味道如此的清晰,瞬間讓甄宓清醒起來,不顧身上的疲憊,連忙站了起來,一抬頭,便看到不遠(yuǎn)處幾個女人正圍著一個火堆在烤著肉脯,裊裊青煙從火堆上升起,足有幾十丈高。
甄宓的情緒一下就變得激動起來,一改往日雍容華貴的模樣,張牙舞爪地快步走了過去,一邊走,一邊喊道:“誰讓你們點火的?知不知道附近全都是曹軍的探子,你們這是在找死?!?p> “妹妹你別生氣?!逼渲幸粋€女子手足無措的站起身,正是甄宓的二嫂,看到甄宓氣乎乎地走過來,連忙解釋道:“是娘,是娘嫌棄這飯菜太涼,下不去口,所以妾身才自做主張烤些肉脯。”
甄宓氣得額頭上的青筋一陣蹦起,氣惱道:“娘年紀(jì)大糊涂了,二嫂你也糊涂了不成?不過就是一頓飯而已,有什么不能將就的,曹軍就在附近,萬一他們找過來,后果不堪設(shè)想,快點把火滅了。”
見甄宓動了真怒,幾個女人也不敢耽誤,就在她們七手八腳地想把火滅掉的時候,紀(jì)青瀾卻突然騎著馬從遠(yuǎn)處的樹林中沖了出來,沖著甄宓大聲喊道:“姐姐快上馬,曹軍追過來了?!?p> 真的被他們找到了。
甄宓心頭劇陣,顧不得那么多,連忙焦急地喊道:“還愣著干什么,快點跑?!?p> 跑?
往哪里跑?
人在那一瞬間就像是傻了般,木訥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直到看見甄宓指著一個方向朝她們大吼時,這才恍然大悟發(fā)生了什么,接著便是沒命的四周狂奔。
紀(jì)青瀾縱馬來到甄宓身邊,連忙喊道:“姐姐快上馬,曹軍離這里已經(jīng)不遠(yuǎn)了。”
“可是,我娘……”百忙之中,甄宓朝甄氏的方向看了一眼,卻見甄氏連頭都沒有回,便被甄堯扶進(jìn)了馬車中,一溜煙地跑掉了。
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只是甄宓卻沒想到娘對自己的態(tài)度居然如此大變,心中難免產(chǎn)生一絲悲涼。
不等她傷感,身后已經(jīng)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回過頭,只見黑衣黑甲的曹軍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視野中,看到遍布四野中的女子,一個個發(fā)出興奮的嚎叫聲,快步追了上來。
“快上馬?!奔o(jì)青瀾再一次催促道,這一次甄宓再也沒有猶豫,連忙翻身上馬,兩女一馬快速地朝前方跑去。
這一跑,便足有一個時辰,直到胯下的戰(zhàn)馬累得口吐白沫的時候,紀(jì)青瀾這才停下來,先是警惕地朝后面望了一眼,見沒有曹軍追上來時,這才長長地松了口氣。
相比出發(fā)時長長的隊伍,如今卻只剩下自己兩個人,姐妹二人相對無言,偏偏就在這時,不遠(yuǎn)處的樹林中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一匹駿馬從林中緩緩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