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競爭者
“雇人？”
林建業(yè)重復了一遍林立的話，焦躁的心情在看到兒子堅硬的神情后有所緩解。
林立走過來，拉著徐玉芬在沙發(fā)上坐下，緩緩開口道：“對，雇人，燒烤攤的收入已經(jīng)穩(wěn)定，每日四五百左右的收入足夠支撐我們?nèi)ス腿舜驌菩↓埼r，空出來的時間完全可以用來擴大營業(yè)范圍。”
“怎么個擴大法？”
林建業(yè)當了半輩子的冶鋼工人，對于做生意，還 懵懵懂懂。
“我這幾天觀察了一下，晚上來小區(qū)門口買燒烤的不少人是慕名而來，再過三條街，有一座工廠家屬樓，那里就是我們將要征服的下一片戰(zhàn)場?！?p> 說完，林立看著父母，將積攢在心中的創(chuàng)業(yè)藍圖展開。
“只是雇人還不夠，如今很多鄰居下崗，待在家里為生計發(fā)愁，我們?yōu)楹尾怀鍪謳椭麄兡?？將繁瑣的串串和打撈小龍蝦的工作交給他們，我們只負責晚上和下午的燒烤?！?p> 此話一出，夫妻二人立刻愣住。
他們從沒想過，一個小小燒烤攤，還能來幫助鄰居們渡過難關。
“解放我們的時間，讓他們獲得收入，再通過燒烤攤來賺取未來的工資，互惠互利的事。”
林建業(yè)張了張嘴，要出口的話語堵在嗓子里。
徐玉芬知道這個老實憨厚了半輩子的男人心中在想什么，索性代替他說出口。
“立兒，緩解工友壓力的辦法確實不錯，可我們只有三個人，再擴大也只是三個攤位……”
“媽，我們不能只止步于燒烤攤，這只是一個開始，在以后，我們會有店面，公司，會賺更多的錢?！?p> “開店？公司？”
徐玉芬疑惑地重復了一遍林立的話語，語氣里滿是不信任。
“當然了，我們又不可能一輩子都推著小車沿街叫賣，那能賺幾個錢？”
聽了林立的話，徐玉芬倒吸一口涼氣。
每日賺五百在她的眼中都足夠富裕加不可相信，但林立卻還覺得不值幾個錢？
“兒啊，有野心是好事……”
“媽，你就別擔心了，開店都是后話，我們先說雇人的事吧。”
“好吧，這事兒我和你爸沒啥意見，能夠幫助工友們賺錢也是好事一樁?！?p> 他們同意了這個提議，并且決定從明天開始，就去聯(lián)系以前的工友，大家一起創(chuàng)業(yè)！
第二天一大早，林立正在家里吃早飯，就聽到門口傳來紛雜的腳步聲。
緊接著，一群人在林建業(yè)的帶領下進入房間。
一共五六個人，這些人，林立幾乎都認識，他們都曾是爸爸以前的工友。
全部在裁員潮中下了崗。
大多數(shù)都是處于下崗待業(yè)的狀態(tài)中，有幾個年紀偏小一點的，現(xiàn)在在工地里干臨時工，日子都過得比較苦楚。
因此，在林建業(yè)的一聲召喚下，他們齊刷刷的來到了這里。
……
“各位叔叔、伯伯阿姨?！?p> 林立先是朝著他們鞠了個躬。
“小立啊，聽你爸說，你要帶著我們掙錢，怎么個掙法？可別是忽悠我們的啊！我們都一大把年紀了，上有老，下有小，可禁不起折騰?！?p> 林立笑了笑?！澳鞘亲匀唬挪贿^我，還信不過我爸嘛？”
如果不是沖著林建業(yè)的面子，他們才不會扔下手里活，一股腦的來他家呢。
“每日負責去河灘撈小龍蝦的人，我們將按照重量來收購，留在家里串串的，則按照數(shù)量來支付工資，去市場負責采購蔬菜的，則按照基本工資來支付?！?p> 林立安排的井井有條，并且給出了每日需求的數(shù)額，以免大家為了掙錢，瘋了一般的撈蝦串串，導致食材積累，不新鮮。
原本還有些忐忑的工友聽完林立的安排，紛紛表示不會偷懶，絕對報答這份恩情。
“老林啊，你兒子確實有本事，我在家正愁賺不著錢沒辦法養(yǎng)活一大家子呢?！?p> “可不是嘛，老林，我們以后就跟著你干了！”
都是淳樸的工人，說話也沒那么多彎彎繞繞。
說他帶動了下崗職工再就業(yè)，是大家的恩人！
林建業(yè)聽到大家這樣夸贊自家兒子，也打心眼里高興。
當天下午，林立就和父親去二手市場買了兩輛小車回來，方便晚上的時候開三個攤位。
……
河灘邊。
“叔叔伯伯們，挑小龍蝦也是一門學問，大家看我手中這個?！?p> 林立挽起褲腿，兩腳踩在水中，抓著一只青色的小龍蝦高聲喊道：“成蝦體長在5-10厘米，大家不要抓幼蝦！背部泛青色的最好！”
”曉得了林家小子，你看叔叔袋子里這些，個頂個的實在！”
“喲，收獲不錯啊，都半袋子啦？”
“一斤蝦一塊錢呢，可不得好好抓？”
大家有說有笑，都是相熟十幾年的同事，干著活順帶調(diào)侃兩句手慢的，疲憊也在歡聲笑語中消散。
林立走上岸，穿鞋準備去一趟菜市場。
徐玉芬正在和工友們一起抓蝦，一看林立要走，趕忙過來說道：“立兒啊，你去哪？”
“我去一趟菜市場，看看叔叔伯伯們的進程，收菜也不是件簡單事，我怕他們被小販騙了?！?p> “咋可能被騙嘛，看你這孩子說的?！?p> 林立笑而不語，蹬著自行車離開。
燒烤攤所需要的菜量很多，這就需要工友們大批量的購入，小販們一看有利可圖，難免會摻假，他過去看一眼，免得工友們被騙。
……
下午四五點左右，小龍蝦和蔬菜都被工友們拿回來堆在林家廚房。
“大家清理菜葉和小龍蝦的時候務必記得一點，那就是干凈！”
林立將清理步驟給廚房的幾個阿姨講了一遍后，自己轉(zhuǎn)身去客廳里幫林建業(yè)串串。
“立兒啊，你這法子真不錯，效率提高不少?！?p> 往日，三個人要準備一晚上的量，得從早上五點起床開始忙，如今卻不過一下午，就將兩天的量準備好了。
“有錢大家一起賺嘛?！?p> 林立笑道。
晚上的時候，工友們幫著林家將東西放在小推車上，然后出發(fā)。
一個個從河里撈上來的小龍蝦被處理干凈，整齊地擺放在鐵板上，熱火舔舐著蔬菜和肉類的表皮，發(fā)出滋滋的聲響。
林立有條不紊地將一個個調(diào)料灑在上面，火焰一下子竄出幾厘米高。
身后的鍋里，是早已烹飪好的蒜香，麻辣味小龍蝦，散發(fā)著誘人的香氣，食客們一個個停下腳步，等待著屬于自己的燒烤出攤。
“害，光是看著都饞的我要流口水了?！?p> “那你買一份??！一斤小龍蝦才多錢，王老板還買不起？”
“可別叫我王老板，不過是在農(nóng)貿(mào)市場擺個小攤賺點辛苦錢，哪舍得買一斤小龍蝦回去吃啊！”
話是這樣說，手卻伸進口袋提了兩份燒烤回家。
食客們站在外圍調(diào)侃著老王這人吝嗇慣了，明明都饞得走不動道了，卻連一斤都舍不得買。
只有林立知道，昨日，老王剛從他這里買了五斤小龍蝦回去。
手里還提著一瓶二鍋頭，是個會享受的人。
“大家不要擠?。《加卸加?！”
徐玉芬今天過來給林立幫忙，一邊烤炙著豬肉，一邊維持現(xiàn)場秩序。
隨著燒烤攤 越來越火，模仿者也多了起來。
支起一輛小車，再將蔬菜和肉類烤制，抹上醬料，對于習慣了廚房勞作的中年婦女來說，并不是多難的事情。
林家兩夫妻卻不擔心自己生意被搶。
這在一開始的時候，兒子就和他們打過招呼，只要燒烤攤生意越來越好，必然會有無數(shù)的模仿者崛起。
給林家打工的工友們卻憤憤不平，覺得他們搶了生意。
感受到工友們的憤怒后，林立主動出面安撫。
“大家千萬別因為這件事和其他人發(fā)生矛盾，我自有應對之法！”
果不其然，隨著燒烤攤越來越多，大家也慢慢發(fā)現(xiàn)，燒烤容易模仿，小龍蝦的做法卻極難被人抄襲。
加之林立細心，弄的干凈，口味風格堪稱一絕。
無論誰家想抓了小龍蝦回去模仿，都無法做出和林家相似的味道，甚至連處理方法都不得竅門。
漸漸，也無人再對小龍蝦打主意，只是單純模仿著燒烤。
是夜，徐玉芬獨自推著小車來到家屬院門口，叫賣著林家燒烤。
不一會兒，攤位前就圍滿了人，她忙的手腳不沾地，直到九點人流才慢慢減少。
”燒烤，燒烤！”
叫賣聲突然響起，徐玉芬循聲看去。
王璐推著小車，上面擺放的蔬菜種類和林家一模一樣，甚至飄在空中的香味兒都極其相似。
她嗤笑一聲，低頭繼續(xù)忙著手中事，心底升起一股鄙視。
“有錢買小車擺攤，沒錢給兒子結(jié)婚？”
王璐也注意到被人群圍著的徐玉芬，立馬推著小車來到她攤位兒旁邊，開始擺攤做生意。
人流瞬間被分走一部分。
“果真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徐玉芬拉著小車往旁邊走了兩步，昔日姐妹形同陌路。
十一點左右，林立收攤回家，一進家門，就看見父母坐在沙發(fā)上沉默著，客廳里滿是煙味，茶幾上的煙灰缸里堆滿了煙頭。
“怎么了這是？”
經(jīng)過詢問，林立才知道，今天晚上到處都是燒烤攤，搶了不少林家生意，營業(yè)額前所未有的下降到三百。
這讓林家夫婦怎能不愁？
“嘿，我當是什么事讓你們愁成這樣呢，燒烤做法并不難，一家獨大的局面根本維持不了多久，不過你們也別怕！這事包在我身上！”
林立拍著胸脯向父母保證，絕對不會讓如今低迷的營業(yè)額繼續(xù)持續(xù)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