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不要這么囂張的好
“哦?方公子但說無妨!”陸言辛做了個請的手勢。
方寧笑著說道:“若論治國,誰能跟丞相大人比?陸大公子,最好的老師不是別人,而是你的爺爺,陸丞相。書生的策論大多數(shù)是紙上談兵,而真正實權(quán)在握的人,才知道怎么樣才是最適合大梁的。
陸大公子,我才十二歲,無論是人情世故還是閱歷,都遠遠不如丞相大人。你要是找我討論這些,那真真是找錯了人。說到底,我只不過是比普通人聰明一些,運氣也好了點而已。”
陸言辛臉上的笑容蕩然無存。
他冷聲道:“方公子如此戲弄人,當(dāng)真是一點都不將旁人放在眼里?”
“大公子說笑了,我并沒有這個意思,只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難道大公子不覺得陸丞相才是最懂策論的嗎?反正陸丞相的指點,是我夢寐以求的?!?p> 方寧神色不變,并沒有因為陸言辛的怒意而表現(xiàn)出一點點的害怕。
仿佛現(xiàn)在的他們只是在討論今天天氣好不好那樣。
“是嗎?那要不我為你引薦一二?”
“陸大公子可是說真的?那我先謝過大公子了?!?p> 方寧拱手作揖。
陸言辛都快氣笑了。
他就不信方寧不知道他為什么要請方寧來。
陸言辛越發(fā)肯定,方寧是要幫陸知夏的!
雖然他并沒有將陸知夏放在眼里,但是一個小小的舉人敢這樣對他,這讓陸言辛覺得自己被羞辱了。
“祖父最近公務(wù)繁忙,只怕是暫時沒有時間見方公子,方公子怕是要等上一等?!?p> “這個我能明白的,什么時候都可以,只要能得到陸丞相的指點便是極好的?!?p> 陸言辛深深吸了口氣,免得被方寧氣得失去了理智。
在京城,他也算是眾人矚目的少年郎,誰不是捧著他的?唯有眼前這個小屁孩處處裝傻,跟他嗆聲!
這個認知讓陸言辛很惱火。
陸言辛面上依舊平靜:“不知道方公子對春闈準備得如何了?”
“走著瞧唄,反正這個年紀考到舉人我已經(jīng)很滿足。至于會試能不能榜上有名,就看運氣吧?!?p> “春闈可不是運氣!”
“但大公子你得承認,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說不定我真的就有那樣的運氣呢?”
陸言辛覺得將方寧請來就是個錯誤!
他何苦要自己找氣受?
陸言辛端起茶杯。
在京城,這個舉動代表送客。
方寧自是知道。
但她假裝沒看見。
原因無他,就是想氣氣這個道貌岸然的陸言辛。
她一直以為陸言辛是個翩翩君子。
如今一看,只不過是被人捧得太過罷了。
虛偽至極,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人。
陸言辛見狀,臉色發(fā)青。
他就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人!
“方公子,我還和同窗有事約好,等會兒就要出門了,只怕是不能繼續(xù)招待方公子?!?p> “哦,沒關(guān)系,不知道大公子能不能帶我去長長見識?聽說京城的才子特別多呢!”
陸言辛:“……”
他越發(fā)后悔請方寧入府。
這簡直就是請神容易送神難!
怎么會有這么沒臉沒皮的人?
陸言辛黑著臉:“方寧,我們不過是點頭之交,要是貿(mào)然帶你去見我的朋友,你不覺得太失禮嗎?”
“失禮?不是你們的管事逼我來的陸家嗎?怎么到了你們陸家,又成了我失禮?我一直以為世家最是好臉面的,沒想到陸大公子現(xiàn)在連表面功夫都不肯做,直接下逐客令了!我又不是你們家的下人,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你!”
“陸大公子莫不是還沒察覺到自己失禮?要不要讓我再一一列舉呢?我看在陸知夏的面子上,沒有為難大公子你,沒想到大公子你倒是慣會給臉不要臉的!”
“方寧!”
“惱羞成怒了?”
陸言辛陰沉著臉,死死盯著方寧。
“其實你可以繼續(xù)裝的,可惜的是你功夫不到家,修煉也不夠。陸大公子,奉勸你一句,做人還是不要這么囂張的好!”
“你知不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
“知道,是丞相府,你還有個當(dāng)丞相的爺爺!但是我不怕,倘若陸知夏被人謀殺的證據(jù)放出去,不知道大公子你還能不能繼續(xù)入仕呢?”
陸言辛聞言心頭一顫。
“我敢來丞相府,那就是做好準備的,你要是有那個膽子,就讓你們死士殺了我。不然,該怎么招待我就怎么招待!”
“方寧,你膽子不小啊,竟敢在丞相府胡說八道!”
“我又沒有胡說八道,大公子你最清楚不過,我救了陸知夏兩次,你覺得我手上會一點證據(jù)都沒有?”
“我不知道你說什么,你要是真的有這種證據(jù),不如直接交到應(yīng)天府或者是刑部,讓他們?nèi)テ瓢福舱媒o知夏討回公道。”
“然后你就可以殺人滅口了是嗎?堂堂京城才子,原來不過如此,真不知道丞相大人看中你什么,竟然將資源都集中到你身上,依我看,陸知夏比你更適合!”
陸言辛冷笑:“小心禍從口出,方寧,這里是京城,不是同州城,你一個小小的舉人,在這里什么都不是!”
方寧也跟著笑了起來:“我當(dāng)然知道我什么都不是,不過你也別忘記,我要是出事,陸家也不會有好下場。我入京之前就已經(jīng)做好準備,為的就是避免你們陸家對我下手?!?p> “話不投機半句多,方公子請吧!”
陸言辛直接下逐客令,他擔(dān)心自己說多錯多。
是他小看了這個十二歲的小孩!
沒想到他竟然如此狡猾。
“那就請大公子記住我說的話,倘若我或者是我的家人有個什么三長兩短,我不怕拖著你們陸家下地獄的?!?p> 方寧看著陸言辛,無所畏懼地警告他,這才飄然離去。
也該給他們祖孫兩人談?wù)勑牟攀恰?p> 沒錯,方寧來到陸言辛這里,就知道陸丞相在里面。
可惜陸丞相不知道她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
方寧說的那些話,并不是說給陸言辛的,而是故意要讓陸丞相知道的。
救了陸知夏這件事,定然是被陸家記恨上。
所以她得提前將保命的底牌遞出去,讓陸家忌憚。
如今朝中幾位皇子為了儲君之位,爭得水深火熱,陸丞相遲早是要站隊的。
而原本毫不起眼的陸知夏卻成了陸家的變數(shù)。
陸家掌權(quán)太久,皇帝怕是早就開始猜忌,現(xiàn)在就等著一個理由對陸家動手了。
如果陸知夏被陸家暗殺這件事被皇帝知道,皇帝能不拿著做文章?
陸家賭不起的。
陸丞相更加不敢賭。
因為方寧讓陸丞相知道,一個十二歲的小孩并不是這么好對付的!
稍有不慎,便是連身家性命都賠了進去。
果然,方寧走后沒多久,陸丞相便出來了。
“祖父?!标懷孕凉硪姸Y。
陸丞相若有所思地看著門口,摸著胡子:“這個方寧不容小覷,只怕是三皇子那邊的猜測是對的!”
“祖父是說,方寧身后的人跟死去的那位有關(guān)?”
“嗯,不然一個十二歲的鄉(xiāng)下小子,哪來這樣的心機?”
“方寧身邊不是還有個玉衡嗎?怕不是都是這個玉衡策劃的?!?p> “不是玉衡,玉衡的底細我已經(jīng)查得清清楚楚,玉衡應(yīng)該是他們掩人耳目的推出來的?!?p> “這么說來,玉明復(fù)也和那位有關(guān)系?”
“這得看看玉衡會做什么了?!?p> 陸丞相也不是那么確定!
畢竟他得到的消息,沒有一條線索是指向當(dāng)年那位“早夭”的太子。
只是在朝堂多年,他也改不掉那種多疑的性子。
在不知道真相之前,他都不會輕舉妄動。
倘若那位太子真的還活著,而且也不是太蠢的話,儲君之位非他莫屬。
畢竟那么多年過去,皇帝依舊對他念念不忘,哪怕頂著朝臣壓力,也不肯立儲,不就是希望那位太子還活著嗎?
這也是陸丞相為什么不站隊的原因。
他太了解皇帝了。
皇帝正值壯年,又大權(quán)在握,如果找回了那位太子,他有的是時間調(diào)丨教儲君!
雖然在大臣眼中看來,這種行為無比愚蠢,還會令朝堂動蕩。
但皇帝不聽勸要這么做,大臣還能說什么?
難不成真的造反不成?
這個皇帝的反可不好造!
他并不是什么昏庸之輩。
就連皇子們都一直防備著,更何況是大臣?
“祖父剛才也聽到方寧說的那些,孫兒不知道下面要怎么做?!?p> “你心虛了?”
陸言辛低頭不語,默認了陸丞相的話。
“他不過是在詐你而已,真有證據(jù),上來就扔給你看了。辛兒,你不能這么沉不住氣。即便方寧手中真的有,那也等他拿出來再搶走!”
“祖父教訓(xùn)得是,是孫兒太不經(jīng)事。”
陸丞相看了他一眼,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如果有得選,他也不會傾盡全力去培養(yǎng)陸言辛,但陸知夏是不應(yīng)該存在的……
“以后對方寧客氣些,不管怎么樣,在春闈之前,方寧都不能出事。”
“為何?”
“他還能牽制三皇子?!?p> “他跟三皇子還有過節(jié)?”
“方寧既然知道我們要殺陸知夏,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三皇子也曾對他痛下殺手呢?只是我們和三皇子都低估了方寧,讓方寧走到了京城?!?p> 陸言辛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方寧才十二歲吧?
怎么就被司錦川盯上了呢?
陸言辛和司錦川也有來往,但并未深交。
這么一對比,陸言辛發(fā)現(xiàn)方寧這個鄉(xiāng)下小子竟然比他過得更精彩!
“三皇子為什么……”
“定和城三大家族的落敗你以為是誰做的?”
陸丞相反問一句。
陸言辛知道三大家族,陸家甚至跟他們還有來往。
在上半年里,他們接二連三地出事,無一幸免。
而這一切的開始,是方寧和玉衡到了定和城、潘家少爺當(dāng)街縱馬暴斃拉開的序幕。
方寧兩人說是到萬松書院求學(xué),實際上他們只在定和城待了半年。
他們離開的時候,潘家、韋家和杜家都已經(jīng)不成氣候,難以翻身。
陸言辛倒吸冷氣:“祖父,他們這般針對定和城那三家,是因為他們跟皇子搭上線嗎?”
“大概吧?!?p> 陸丞相又摸了摸胡子。
要不是這個,如何解釋呢?
陸丞相派人順著他們兩人往下查,但始終沒有查出跟那位太子有關(guān)的線索。
他都不知道,那位太子究竟還有沒有活著?
不然怎么藏得那么好?至今沒有露面?
陸丞相不是沒有懷疑過玉衡。
但玉衡的身世沒有一點破綻,不可能是太子。
“馬上就要春闈,這段時間你少些出門,安心準備春闈。其他事不要操心,有祖父看著呢!”
“孫兒知道了?!?p> “好好看書吧?!?p> 陸丞相拍拍陸言辛,抬腳離開了陸言辛?xí)俊?p> 陸言辛坐下去,想起陸丞相剛才說的話,到底是受到了幾分打擊。
卻說方寧從丞相府離開,丞相府的人果然連送都不送她了。
方寧微微勾唇:陸家果然是富貴太久,都已經(jīng)忘記怎么做人了!
從丞相府回到他們買的宅子很遠,方寧不想走回去,便租了輛馬車。
路上看到好吃的就讓車夫停下去買,就這么走走停停,回到宅子的時候,已經(jīng)是傍晚了。
方寧進門就嗅到飯菜的香味。
“爹、娘,我回來了。”方寧懷里抱著一堆吃的進來,“快來幫幫我,好多東西要拿不動了?!?p> 方辭年趕緊從廚房出來去接方寧的東西。
“你不是去了丞相府嗎?這些是他們送你的?”
“不是,我自己買的。丞相府可沒這么大方,我到了那里,連一杯茶都沒喝上?!狈綄幤财沧?,“早知道這樣我就不去了。”
“他們沒有為難你吧?”
“沒有,就是問了問陸知夏的情況而已??赡苁俏艺f的話不好聽,惹他們生氣了,他們就將我趕了出來。”
方辭年:“……”
“不好還不讓說?”
“人家是丞相?!?p> “不過寧寧你這樣說人家,會不會讓他們記恨你???”
“我就沒怕過?!狈綄幍?,“爹你也不用擔(dān)心,他們也做不了什么。我現(xiàn)在好歹也是個舉人,雖然在京城算不上什么,不過我名氣非同一般,他們也有所忌憚的!”
“接下來這段時間,你就閉門苦讀吧,免得還有人來找你麻煩!”方辭年決定以后就關(guān)上門誰也不讓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