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晚了一步?
一個聲音在腦中響起,顧情不再猶豫,將凝聚在丹田中的元氣釋放出來,維持著體能繼續(xù)在水底行進。
朦朦朧朧的,她終于摸到車體,可想砸開玻璃卻在水壓的影響下難以做到。
顧情嘗試幾次選擇放棄,正打算另辟蹊徑回想起天窗是打開的。
沿著天窗把頭探進去,她摸了兩下抓到一個蕩漾在水中的手臂,輕飄飄地沒有反應(yīng)。
晚了一步?
顧情的心里咯噔一聲,抱著殘存的希望凝神觀察車內(nèi)的情況。
粗略打量了一下,她看到男人浮在副駕駛的位置,而身下壓著的女人想必就是他的妻子。
兩人都已處于昏迷狀態(tài),顧情只能擇近而選,用盡氣力夾住男人的兩肋,一點點將他從天窗拖出來。
又過了十幾秒,她拖著這個體重超過自身的累贅浮出水面,新鮮的空氣瞬間涌入肺中。
“呼——!”
顧情如饑似渴地吸氣,耳畔飄來遠處如雷響動的歡呼。
此時此刻,她對橋上的贊譽聲置若罔聞,腦子里想的是如果把昏迷的男人拖到岸邊,恐怕水里的女人也徹底沒救了。
“把他交給我們!”
好在幾個小伙子也不顧寒冷游過來,七手八腳拖住男人,費力地朝著江岸游去。
有人搭把手就是希望!
心弦松懈的一瞬,顧情的身體猛然戰(zhàn)栗,牙齒也不受控制地打顫。
接近極限了……
她心知肚明,但又不忍心對最后一個見死不救。
再次狠吸一大口氣,顧情用僵硬的手指按壓兩處穴位,試圖讓血液循環(huán)更活躍一些,這樣才能在水里堅持更久。
第二次潛入水中,她直奔著江底的小汽車游去,再度由天窗進入車內(nèi)。
然而當顧情想抱起瀕死的女人,竟發(fā)現(xiàn)她被壞損的安全帶纏住身軀,堅韌的布帶胡亂卡在卡槽內(nèi)。
不能再耽擱了,顧情解了兩次沒解開,伸手一摸發(fā)現(xiàn)女人心跳全無。
她死了?
“嗡——!”
隨著意志力有所渙散,這時顧情開始感到耳膜如同被針刺破一樣疼痛。
如果再不上去,水同樣會無情的溺死她。
顧情心口一緊,但望見女人的面龐,即便如此也不想她尸沉江底。
不管是死是活先救上去再說。
想到這里,顧情一鼓作氣,將精魄內(nèi)的力量使出幾成,在水里用內(nèi)力斬破安全帶。
憋住最后那口氣,她緊緊抱住女人軟塌塌的身體,仿若蛟龍出水直竄而上。
“轟!”
這股力量令水面發(fā)出巨響,在圍觀者目不轉(zhuǎn)睛的注視下,顧情攜著女人的身影映入眼簾。
本來大家都在唉聲嘆氣,以為這個見義勇為的女孩最終不幸罹難。
“都救出來了!”
橋上的中年婦女兩眼瞪得渾圓,幾乎不敢相信這奇跡的一刻。
隨即又是掌聲震天,所有的贊譽全歸顧情。
一縷斜陽照在顧情的頭頂,她泡在水中感受不到夕陽的溫暖,眼下除了冷還是冷……
“妹子,我們來了!”
幾個仗義的小伙子把男人送到岸邊又游回來。
其中兩人把垂死的母親接過來扶穩(wěn),另外二人拽著力氣用盡的顧情返回陸地上。
不多時,他們總算平安的著陸,姍姍來遲的警方和醫(yī)護工作者也沿著斜坡跑下來。
在七嘴八舌的嘈雜中,體力透支的顧情看到男人半睜著眼睛不時咳嗽,小男孩裹著衣服依偎著他。
“我……我老婆怎么樣了?”
見顧情在他眼前一晃,虛弱的男人幽幽詢問。
幾名醫(yī)護人員趕緊把女子平放在草地上進行搶救,可惜一系列急救措施用盡,還是不見任何生還跡象。
“抱歉先生,你太太……”
醫(yī)護人員的臉色滿是遺憾,一邊把毛毯裹在顧情身上,一邊很委婉的告知:“她在水下溺水時間太長了,加上氣溫低,別說身體,單是心臟就承受不住?!?p> 聽到醫(yī)生的話,男人望著面無血色的妻子失聲痛哭。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沒用!”
他懊惱地用拳頭砸著地面,情景悲涼無比。
顧情在旁邊咬著唇瓣,她確實已經(jīng)盡力了,甚至差點把自己的命也搭進去。
圍在周遭的人都在勸說男人節(jié)哀順變,醫(yī)護人員也準備把幾名幸存的落水者送到醫(yī)院。
不過就在氣息全無的女人被抬上擔架,白布即將覆蓋在她的軀體上,一個低沉的聲音落下來。
“等等!讓我試試看,也許還有一線生機?!?p> 話音落下,一雙雙驚奇地目光望向顧情。
顧情沒作贅言,用毛毯擦干頭發(fā),拖著疲憊的身軀轉(zhuǎn)起來,昂著頭望向斜坡上方。
“麻煩你把外套丟給我,就在你附近!”
在上面看熱鬧的中年大叔眼神一愣,意識到顧情是在和自己說話,連忙低頭東張西望。
“接住!”
中年大叔找到外套,隨手折了兩下拋給顧情。
“嗖!”
顧情一個跨步上前,穩(wěn)穩(wěn)地接在手里,立即從口袋里摸出便攜針灸袋。
五行仙針可回魂續(xù)命。
但她能不能把女人救活卻是個未知數(shù)。
抱著賭一賭的心態(tài),顧情在眾目睽睽之下拿出一排細如蠶絲的銀針。
她沒時間消毒也來不及避諱,掀開女人的衣服開始下針。
“你在干什么!”
一名醫(yī)務(wù)人員當場傻了。
顧情全神貫注,以自己的內(nèi)力灌注到銀針之中,對準女人的生穴精準刺入。
緊跟著白光驀然一閃。
在場這些外行人還以為是陽光折射在銀針上。
無人知曉這道光決定生死,有則生,無則亡。
只消一秒的功夫,隨著那道白光如幻影消逝,顧情迅速收針,已被宣告死亡的女人忽然出現(xiàn)神經(jīng)反射。
她胸脯一挺,詐尸般驚坐而起。
“嘔——!”
一股渾濁的江水從口中噴出。
接連又是好幾口,女人將肚子連帶肺中的水吐出來,眼皮動了動再次倒在擔架上。
救活了?
旁邊的醫(yī)護人員面面相覷,回過神后一擁而上重新對女人進行急救。
女人的丈夫也不可思議地張大嘴巴,眼中含著淚水又是哭又是笑。
橋上橋下又開始沸騰起來,炸了鍋的群眾們簡直是把顧情當成神祗來膜拜。
掌聲此起彼伏,贊嘆不絕于耳。
舍生忘死營救落水者,懸壺濟世將人起死回生。
除了神哪個凡塵中人可以做到?
“有心跳了!真的有心跳了!”
“太好了,快把她抬到急救車里!”
搶救了一陣,醫(yī)護人員發(fā)現(xiàn)女人終于有了生命跡象,激動地歡呼雀躍。
聽到這聲音,身邊緊張萬分的男人也露出釋然的笑容,緊擁著兒子熱淚滑下。
警方同樣嘆為觀止,看著男人磕頭向顧情道謝,然后抱著孩子跟隨醫(yī)護人員往橋上爬,心里充滿了好奇。
“小姐,請問怎么稱呼?”
“小姐,你是學醫(yī)的嗎?”
“小姐,你也跟著急救車去醫(yī)院吧……”
幾個民警都在圍著顧情,他們從業(yè)以來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奇女子。
只是顧情實在太累了,她無力地搖搖頭,正想出聲眼前突然一片黑暗,而后失去了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當她從昏沉中蘇醒過來,首先聽到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
江城這場雨足足憋了四五天,終于在顧情暈倒后的當晚瓢潑而降。
靜躺幾秒,她緩緩起身,坐在床邊望見窗外似乎還停留在黃昏。
一時顧情感到頭腦空空,發(fā)覺自己不知身在何處,同時也忘卻了時間。
“我這是在哪里……”
顧情茫然的喃喃自語,檢查了一下身體并沒發(fā)現(xiàn)異樣,之前的虛弱無力也已經(jīng)消失。
只不過身處陌生的環(huán)境讓她很不自在,無法確定這里是某家醫(yī)院的病房,還是誰人的私家宅邸。
房間裝潢素雅,淡藍色的碎花窗簾被窗縫吹來的風輕輕吹起,涼颼颼的空氣令周遭顯得清寂冷徹。
還是出去看看吧……
顧情在心里作出決定,正要起身離開房間,只聽門外的腳步聲在不斷靠近。
很快那串皮鞋商停在門口,門推開的瞬間,一雙眼睛朝著她望過來。
“妹妹,你醒了啊!”
探頭觀望的男人與顧情四目相對,先是面色一驚,隨后臉上露出欣然的笑容。
顧情認出他是蔣立強,疑惑的心這才安穩(wěn)下來。
盡管這里不像是蔣立強的家,但他名下有多套房產(chǎn),想必此處就是其中之一。
“蔣哥,這是哪里,你的別墅嗎?”
顧情朝他微微一笑,心中暗忖昨天救人的事怎會驚動了他。
蔣立強快步走到床邊,神情關(guān)切地望著這個干妹妹,豁然笑答:“這是我去年投資的一個會館,和茶樓差不多,主要是方便圈內(nèi)朋友商務(wù)洽談和私人聚會的?!?p> “你不用擔心,這里安全和隱私性非常好,你在這里躺一輩子都不會有人打擾?!?p> 說完這句話,本來蔣立強是想讓顧情安心的,轉(zhuǎn)念意識到這么說不太妥當。
“呸呸,瞧我這烏鴉嘴!我沒別的意思,就想妹妹在這踏實休養(yǎng)身體。”
“我明白蔣哥關(guān)心我。”
見蔣立強一點歉意,顧情也附和著笑了一聲。
隨后她得知自己昏睡了十幾個小時,現(xiàn)在已是第二天上午十點鐘。
起初民警本打算將顧情送到醫(yī)院,但視她為救命恩人的嚴先生,堅持要把她安排到這里。
出于擔憂,他特地請了昔日的江城四圣為顧情看病。
了解到來龍去脈,顧情若有所思,腦中盤旋著一個問題。
“對了蔣哥,你知不知道這個嚴先生是什么來頭?”
聽到顧情的疑問,蔣立強豁然一笑,慢悠悠地解釋:“這一家三口來頭不小,不是咱們本地人,是來江城拜祭故人的。”
“來頭不???”
顧情微微愣神,回想當時沉入江中的黑色小車,只不過是一輛在普通不過的寶馬車,配置也不夠高檔。
莫非她遇到傳說中低調(diào)樸素的大佬了?
“是啊,嚴先生是個大人物,而且值得尊敬?!?p> 蔣立強笑呵呵地解答她的每個疑問,但始終是諱莫如深,沒有對顧情交根交底。
“這樣啊,真是人不可貌相?!?p> 顧情聽出他言辭隱晦,也就收起好奇心沒再多問。
關(guān)于昨天跨江大橋的交通事故,其實她救人時本沒有考慮太多,更沒想過對方的身份背景。
對她來說是誰都不重要,只是無法眼睜睜看著鮮活的生命被江水無情吞噬。
“確實,人往往不能只看表面?!?p> 蔣立強點頭贊同,“總之多虧了有你,如果不是你冒著生命危險把他們救出來,現(xiàn)在這一家子都沒了……”
他低沉的感慨著,隨后語氣多了幾分神秘:“妹妹,我知道你很想了解這個嚴先生的來歷,但我實在是不方便多說?!?p> “倘若你感興趣的話,回頭還是和他單獨談?wù)??!?p> “不過嚴先生比較忙,難得來一趟江城有各種事,他應(yīng)酬結(jié)束會親自來感謝你的?!?p> 兩人聊了半天,顧情除了知道小車車主姓嚴,以及他不是江城人,對此人仍舊一無所知。
“好吧,那就到時再說吧?!?p> 她微微一笑,發(fā)覺蔣立強在談及嚴先生時,有種不同尋常的恭敬。
這感覺就像他被對方壓著一頭。
可蔣立強是什么人?能讓他肅然起敬的必須是大佬中的大佬。
在心里思索著,顧情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對了蔣哥,你知道我的衣服在哪里嗎?我急著出去辦點事?!?p> 昨天下午她忙著救人,結(jié)果李佳妮開著保時捷先走一步。
然而這輛車是江皓的,她的帆布包也還在上面,所以要盡快把車要回來。
“別急,昨天我讓這里的服務(wù)生給你洗了,我這就讓她們給你拿。”
蔣立強和顏悅色地答復(fù)著,快步走出房間。
不過沒過半分鐘,他又邁著穩(wěn)健的步子推門進來。
“妹妹,我差點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再次回到房間,蔣立強的口吻比剛才嚴肅不少,似乎的確有正事要說。
顧情坐在床邊望著他,等待進入正題。
嗖嗖幾步蔣立強走過來,彎下腰在顧情耳邊低語:“我說妹妹,你出去辦事早去早回,這兩天就先住在這邊吧。”
聞聲,顧情并沒有立即領(lǐng)會他的意思。
“蔣哥別擔心,我身體底子好,現(xiàn)在恢復(fù)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