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章 不知所措
“他在養(yǎng)傷階段我會找人代職，一旦出院立即上任！”
慕婉瑜的口氣說一不二，比垂簾聽政還要霸道幾分。
瞬間慕邱躍和李雨芬都傻了。
夫妻倆張著嘴巴不知所措。
間隔兩三秒，就在病房里一片死寂時，李雨芬慌里慌張地哭喊起來：“大夫人！您要三思而行??！”
“這公司是景辰他爸半輩子的心血，景辰也是董事會一致推舉的，您生氣歸生氣，但要公私分明??！”
“雖然景辰還年輕，但他從畢業(yè)就為公司賣命，沒功勞也有苦勞，您不能張口就把他否決了??！”
情緒激動下，李雨芬含著眼淚為兒子爭取機會。
“況且，整件事都是顧情惹得出來的，我兒子根本就不知情，事發(fā)時他還在公司里開會呢?！?p> “就算顧情死不足惜，你也不能殃及池魚，我們?nèi)胰硕际菬o辜的啊……”
李雨芬喊啞了嗓子，她生了四個兒子，其中三個都指望不上，以后養(yǎng)老送終還全靠著慕景辰呢。
更別說總裁位置被慕楚豪頂替。
幾步外的慕景辰沉靜如水，他對此既不驚訝也不慌亂。
慕婉瑜突然空降江城，她的目的不就是想把自己從總裁辦公室里趕出來么？
“砰！”
就在李雨芬竭盡全力距離力爭時，慕婉瑜又抓起柜子上的手機，蠻橫地砸在她臉上。
“啊——！”
李雨芬躲閃不及，被手機打中后額頭當時鼓起一個大包。
慕婉瑜視而不見，高高在上地質(zhì)問：“膽大包天！你也開始跟著他們造反了？居然反對我的命令？”
可是李雨芬顧不上指責，顧不上疼痛，帶著哭腔懇求：“大夫人，我哪敢造反啊，您借我?guī)讉€膽子我也不敢啊……”
“我剛才那么說只想你原諒景辰，他的話都是無心之言，再說他也是慕家的子孫??！”
慕婉瑜才不理會她的解釋，冷哼一聲反問：“原諒？我原諒他的次數(shù)還不夠多？”
“接機遲到我沒計較，他未婚妻弄碎我八百多萬的翡翠鐲子，最后也不了了之了，你還想我怎么大度？”
“其實那個鐲子不是假的，只是顧情想和楚豪作對而已，我們慕家又不缺幾百萬，有必要買假貨嗎？”
“昨晚楚豪把鑒定證書都拿給我看了，難道顧情比權(quán)威認證的還厲害？”
話到此處，慕婉瑜不屑地冷笑：“我知道你們?nèi)叶及盐耶斃虾?，你們大錯特錯！”
“我腦袋靈光的很，就像今天他差點把楚豪打死，可我報警了么？派人去報復(fù)了么？我都沒有吧？”
“不過是讓她出面道歉認錯，但你們一個個屁話連天，還搞受害者有罪那一套，你們可有尊重過我？”
慕婉瑜自認理直氣壯，昂著頭直視慕景辰。
“所以我革你的職是殺一儆百，讓你們知道，我這個慕家家主說話的分量！”
“以后如果誰再敢推三阻四，我就用慕家五十條家規(guī)嚴懲不貸！”
慕家家規(guī)不是磕頭跪搓衣板那么簡單，李雨芬剛嫁進門時曾被要求當眾背誦。
她清楚被家規(guī)伺候有多么可怕，當即大氣不敢出。
而慕淮南卻不這么看，他沒想到這老太太連家規(guī)都搬出來了，不禁感到好氣又好笑。
“奶奶，我記得慕天集團無權(quán)隨意干涉子公司吧？我哥不做總裁可以，請問理由是什么？他在工作上有和失職之處？”
“你還敢說話？”
慕婉瑜眉毛一橫，歪著脖子告知：“罷免她需要理由？”
“他德不配位，連未婚妻都管教不好，又怎么證明自己有能力管理好公司？”
她義正詞嚴，拍著柜子苛責：“你別想在我面前興風作浪，公司董事會哪個敢不聽我的話？大不了重新投票，到時把你大哥全票否決！”
“現(xiàn)在我就想讓楚豪來領(lǐng)導(dǎo)公司，誰敢說不字？誰敢？”
這番氣勢十足的言論讓慕邱躍一家無話可說。
他們無不垂頭喪氣，哪怕是慕淮南，也意識到?jīng)]人能改變慕婉瑜的決定。
在慕家，慕婉瑜就像古代的帝王君無戲言。
她的話如同金科玉律，無人可質(zhì)疑，無人敢違背。
慕楚豪躺在病床上得意洋洋，他毫不推辭，接著慕婉瑜的話大拍馬屁。
“謝謝奶奶，您公正嚴明，要不是有您維護家風，沒準我都不能活著回錦城了?！?p> “不過既然奶奶把重任交給我，等我傷好了肯定會盡職盡責，不僅要做一個合格的總裁，還要帶領(lǐng)公司一起騰飛！”
慕楚豪夸夸其談地畫著大餅，心里暗想這頓打真是值得啊！
盡管他把慕婉瑜大老遠請過來，但始終沒找到罷免慕景辰的理由。
如今顧情反而幫了他一把，讓他順理成章把慕氏公司奪過來。
二十年的心血付諸東流，慕邱躍滿心懊惱，高血壓都快犯了。
他沒能力改變結(jié)果，但并不意味著繼續(xù)忍氣吞聲。
在離開病房之前，慕邱躍打算把藏在心里多年的話說出來。
然而剛想開口，被慕景辰搶話在先。
“好吧，既然奶奶決定好了，為了慕家上下的和睦，我不想爭也不想搶。”
“不用明天了，就從這一刻開始，以后我不再是慕氏公司的總裁，我會盡快做完最后的交接工作?！?p> 慕景辰面無波瀾，仿佛他正在面臨的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大哥……”
慕淮南又憋不住了，猛地拽住他的衣袖。
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慕景辰甩開弟弟的手，用眼神提醒他不要沖動行事，隨即拉著父親先行離開病房。
很多東西不是爭就可以爭回來的。
與其說他黯然退場，倒不如說他早已對慕家心灰意冷。
回想起顧情的話，慕景辰越想越覺得正確。
慕淮南狠狠瞪了堂兄一眼拂袖而去。
李雨芬也帶著兩個兒子轉(zhuǎn)身出門。
很快一家人在電梯門口匯合，先出來的慕景辰和慕邱躍始終沒有過交談，兩人各懷心事，垂頭盯著皮鞋。
在自家人面前，李雨芬又恢復(fù)了平常的潑辣絮叨。
“該死的顧情！都怪她！都怪她！”
李雨芬嘴里罵罵咧咧，從電梯罵到停車場，即便上的車也不肯住口。
“砰！”
她賭氣地一摔車門，用拳頭砸著大腿怒斥：“我早說過顧情是害人精，她就是來咱們家討債的，都是她害得景辰連總裁職位都丟了！”
“明知道慕楚豪不能惹，她還在老夫人串門時頂風作案，你們說她安的什么心？她絕對是故意的！”
“千刀萬剮的東西，如果她被人打死在我腳底下，我只會拍手叫好！順便再給她爸媽送幾掛鞭炮！”
“就算她這次茍延殘喘下來，以后也別想做我兒媳婦，這輩子都不要做夢！”
人是顧情打的，李雨芬不需要了解內(nèi)情，她只想有人把這口鍋背下來。
開車的慕景辰置若罔聞，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到車上。
坐在后座的慕邱躍正在心煩意亂，聽著妻子咒罵不休，眉頭一緊開口：“你少說幾句會死啊？”
“你從來都只看顧情哪里做的不好，你怎么不想想她幫過我們多少忙？”
“遠了就不提了，最近公司危機是她解決的吧？你盲目投資虧掉的錢是她填上的吧？”
“做人虧錢不能虧良心，她已經(jīng)不是咱們的準兒媳了，不求回報為我們做這么多，你還抱怨什么？”
慕邱躍為人優(yōu)柔寡斷不假，但他心里有桿秤，在大是大非上不會揣著明白裝糊涂。
見李雨芬暫時不吭聲，他嘆了口氣繼續(xù)說：“還有，你動動腦子行不行？你覺得景辰被罷免職務(wù)，是因為顧情打傷了慕楚豪嗎？你知道有個典故叫欲加之罪嗎？”
“她十多年都沒來過江城，這次突然過來，很明顯就是想扶持慕楚豪上位?！?p>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今天只是被她抓住機會，借題發(fā)揮而已！”
道出自己的想法，慕邱躍的心底忽然暢快不少。
他打開車窗任憑冷風沖擊著頭顱，“景辰不做總裁也好，常言道無官一身輕，他能擺脫慕天集團的束縛，說不定會因禍得福呢？”
“至于顧情，我麻煩你不要再轉(zhuǎn)移仇恨了，你活了五十多歲腦袋能不能清醒點？”
“誰對咱們好你看不出來？我實話告訴你，慕家沒有一個好東西！”
……
本來李雨芬就在氣頭上，聽到丈夫喋喋不休她直接來火了。
“慕景辰你給我停車！”
她嘴上喝令著，伸手就去抓方向盤。
“媽你瘋了！”
這舉動把慕景辰驚得一頭冷汗。
迎面一輛小貨車擦邊而過。
他好不容易把車停在路邊，還沒停穩(wěn)李雨芬便跳了下去。
嗖嗖兩步走過去，她打開后車門，對著慕邱躍驚魂未定的臉扇了一耳光。
“死老頭子！你真本事沒有，和我犟嘴倒是一個頂倆！”
“我也告訴你，這事就是顧情的責任，而且她要負全責！”
“我兒子現(xiàn)在失業(yè)了，你去給他找工作呀，再給他找個公司總裁的職位呀！”
“你去啊你去??！”
李雨芬唾沫橫飛，好似狂犬病發(fā)作撕扯著慕邱躍。
“你這是做什么……”
慕邱躍以文化人自視甚高，從不喜和潑婦計較。
他瞬間秒慫，欲哭無淚地叫嚷：“別再丟人現(xiàn)眼了，你在馬路上發(fā)什么瘋嘛……”
“少拿我說事，你沒本事給兒子找工作就別比比！”
李雨芬雙手叉腰，飛起一腳在丈夫的外套上踹出一個鞋印。
“廢話不說了，我要你以一家之主的名義給顧情打電話，讓她把蘭亭水榭過戶給景辰?！?p> “你記得告訴她，這是她虧欠景辰的，這套房子只是對咱們家的彌補！”
發(fā)泄完怒火，李雨芬扭頭鉆回到車里。
一路上慕邱躍望著車窗外不說話，他腦袋很亂，認為根本沒臉和顧情要房子。
李雨芬并不這么覺得，她肚子里全是理，甚至還想找機會問顧情索要一筆賠償金。
午后街頭暖洋洋的，車內(nèi)每個人都沉浸在陰郁中。
此時在兩公里外的重語堂，沈平安已經(jīng)蘇醒過來，她望著窗外湛藍的晴空，唇角揚起恬淡的淺笑。
只是她被惡棍們打得渾身是傷，一顰一笑都牽起絲絲疼痛。
“沈姑娘，吃點東西吧?！?p> 沈平安正在放空，耳邊飄來端木瞳溫柔的聲音。
自從在重語堂做兼職，這個年紀相仿的小男生始終和她保持著距離。
他彬彬有禮，寡言少語，兩人有著共同的靦腆內(nèi)斂。
看到端木瞳走過來，沈平安的表情開始有些不自然。
雖然躺在重語堂讓她有安全感，但依然不習慣與異性接觸，哪怕是診所里的同事。
“謝謝，你放在桌上吧?！?p> 沈平安微微一笑，將未消散的心有余悸倉促遮掩。
“不可以的……”
意料之外的是端木瞳搖搖頭。
他的神色看上去很認真，先把餐盤放下來，轉(zhuǎn)身搬著椅子坐在床邊。
“你手上包著紗布吃飯不方便，顧姐吩咐過，讓我一定要喂你吃?！?p> “啊……”
沈平安半張著小嘴錯愕不安。
長這么大，她都沒有被男孩喂過飯，無論如何也不能麻煩端木瞳。
可想法還沒落實到行動上，端木瞳就把一勺頂著蝦仁的米飯送進她嘴里。
“別客氣，你在重語堂工作也是我的朋友?！?p> 喂飯之余，端木瞳難得多說幾句，“朋友之間不要見外，以后有人欺負你要及時告訴我，我會第一時間懲罰那些壞人的?！?p> 沈平安不情愿地吃了兩口飯，對端木瞳的這番話感到受寵若驚。
她抬眼望著這清冷俊美的少年，心里很害羞也很溫暖。
“謝謝你，端木……”
沈平安幽幽出聲，聽說他們年紀差不多，端木瞳比自己還要小兩歲左右。
所以在稱呼上讓她有點犯難。
稱呼弟弟怕人家不愿意，叫“阿瞳”又顯得過分親密，也許直呼姓氏更能表示尊重。
“你總謝我干嘛？”
端木瞳淡然一笑，“顧姐讓我轉(zhuǎn)達你，讓你找學(xué)校請兩天病假，先在診所好好休養(yǎng)身體，其他的事不要亂想了?！?p> 既然是顧情的意思，沈平安乖順地點頭：“好，我明白了……”
兩人的性格差不多，彼此沒那么多話題聊，但他們畢竟都是同齡人。
喂沈平安吃完飯，端木瞳怕她躺在床上無聊，把自己的手機拿出來，教她玩連連看這類小女生的游戲。
顧情還在診所大廳忙碌，錢守業(yè)和楊院長午后有事提前告辭，給顧客看診又落在她頭上。
正在給一個痛風嚴重的中年大叔把脈，葉威龍帶著孫女葉凌萱風塵仆仆地闖進來。
兩人喘著粗氣，未等顧情抬頭就喊出聲：“不好了顧大師！”
“什么不好了？”
顧情聞聲望向他們。
葉威龍眼神凌亂，湊到她耳邊低語：“百里傲那小子到處告狀，把整個總武盟都驚動了?！?p> 一聽這話顧情被逗笑了。
“告狀？三歲小孩么？”
葉威龍臉上的凝重不改，聲音愈發(fā)低沉：“顧大師，今天你抽點時間吧，前盟主要見你……”
景舟尋還在江城？
霎時顧情的臉頰上多了一絲訝異。
下午五點半，當楊爍把湯藥交給街坊老奶奶，顧情看到診所大廳暫時沒有病患，起身對他知會：“今天提前打烊吧?！?p> “嗯，顧神醫(yī)有事去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