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筆洗

　　　　董氏拘謹(jǐn)?shù)目粗畠?，麥芽大方道：“筆洗，我想買些便宜的筆洗?！?p>　　“你想買筆洗？”老板很驚訝。

　　一般人都不知道有那東西，買的就更是少了，就是鎮(zhèn)上的讀書人也沒幾個用的，卻沒想眼前的小姑娘卻要買那東西，不由暗暗打量了起來。

　　十四五歲的清麗模樣，周正秀氣，梳著簡單的少女發(fā)髻，一身淺綠的素紋窄口常服，說村姑吧，文秀了點(diǎn)，說小姐吧，靈動了點(diǎn)。

　　看人看眼睛，那雙水潤的眸子一看就不是普通鄉(xiāng)下姑娘所有的，難道是什么大戶人家出來的？聽說很多大家小姐喜歡這樣悄悄的出來玩。

　　麥芽點(diǎn)點(diǎn)頭，強(qiáng)調(diào)，“我只要便宜的，沒有破損的?！?p>　　老板抽了抽嘴角，到底是女孩子出來少，一般人就算貪便宜，也是見了實(shí)物再講價，直接就要便宜的，不怕給她最差的嗎？

　　如此，還是帶著麥芽去看貨。

　　筆洗一般都是高雅之士配合自己高雅所用，制作的多是陶瓷，再逼點(diǎn)的還有玉、琺瑯啥啥的，“老板，你這都是粗瓷的？”

　　老板有些不悅，“你不要便宜的嗎？”

　　“不是?！丙溠拷忉尩溃骸耙话闳思叶假I不起筆洗，買得起的都講究檔次，高不成低不就，這種粗瓷很難賣出去？”

　　大灣鎮(zhèn)不是富饒的鄉(xiāng)鎮(zhèn)，周邊的村子更是如此，店鋪?zhàn)龅纳庖话愣际秦毢畬W(xué)子，檔次不高，一般的學(xué)子紙墨都難以消耗得起，筆都難得更換，筆洗這種東西從進(jìn)貨到現(xiàn)在一共才賣出去一件。

　　老板第一次聽說“高不成低不就”，覺得確實(shí)有道理。

　　“老板，你這放著都積灰了，不如便宜了賣給我?！鼻懊娴匿亯|都是為了后面的議價，她就是想買最便宜的。

　　老板也知道她的意思，當(dāng)初他也是擔(dān)心筆洗賣不出去，又想試試，就挑了最便宜的，積壓著看著堵心，聽她剛才那翻話也明白，留著也是占地方，豪氣道：“虧本給你，一百文，全拿走！”

　　麥芽對這些東西沒有市場概念，但是一百文，這里足足有五六十個啊，粗瓷也還是瓷啊，別說一百文了，估計(jì)兩百文都未必能買到。

　　都是瓷的，自然不能就這么搬回去，天氣熱，若是跑幾趟也不現(xiàn)實(shí)，麥芽跟老板討了些寫壞的書紙和稻桿打包。

　　本是件尋常的事情，跟現(xiàn)代的快遞打包相比簡直幼兒園級別都稱不上，老板卻大贊妙，妙，妙。

　　他們雖然也會用稻桿扎捆，但是瓷器中間不會墊廢紙。

　　“如此甚妙啊?！?p>　　麥芽有些疑惑，心里道：有這么妙嗎？至于嗎？

　　“至于的。姑娘這方子是當(dāng)真妙啊?！崩习逡稽c(diǎn)都不覺得有什么。

　　沒想到心里的話居然說了出來，麥芽有些不好意思。

　　“今日得姑娘這個妙招，這些筆洗就當(dāng)是贈予姑娘了?！崩习逡贿吀溠恳黄鸫虬?，一邊道。

　　麥芽是真的驚呆了，她是不是不小心錯過了什么？

　　董氏連筆洗都不知道，自然更不懂，就覺得女兒說自己學(xué)了本事，那是真的有本事，心里有種小驕傲。

　　等所有的東西都打包完了，再裝到家?guī)淼钠撇即?，袋子里還有些干稻桿，便宜，擠在兩捆瓷器中間，安全啊。

　　“姑娘果然心思細(xì)膩，譚某今日受教了?！弊T老板對著麥芽行了個禮。

　　剛才聊天中得知，譚老板自己雖然開了筆墨軒，但家里是走南北的貨運(yùn)商，一般的貨難賺大錢，能賺大錢的必然精細(xì)。

　　一趟走的多，怕磕碰損耗，走得少了，人和牲畜成本就高了，因此對這打包最是上心。

　　有些事情雖然簡單，但沒有第一個人做，也很難想到。

　　“譚老板客氣，你本家若是真愿意花錢買，我倒是有更好的方法可以教你們?！彼蜕祥T的賺錢機(jī)會，不用，也太對不起自己貧窮的荷包了。

　　譚老板眼睛一亮，“真的?！?p>　　“自然?！丙溠孔孕诺?。

　　“敢問小老板方法要多少錢？”

　　賣了個關(guān)子，麥芽道：“等譚老板見過了再說。”

　　譚老板自然只好作罷，知曉了麥芽住的地方，準(zhǔn)備等告知本家之后再做商議。

　　商議本已經(jīng)妥當(dāng)，卻見老板娘叫了丫鬟抱了幾塊布出來。

　　“她大姐，這里有幾塊料子，還請你幫我做幾條你閨女這樣的褲子?！崩习迥镄Φ媚樕隙奸_花了，就怕董氏不同意，將一個荷包硬是壓在董氏手里。

　　麥芽瞧得真切，董氏很想拒絕，那位闊氣的老板娘是半點(diǎn)都不肯退讓，笑得更是陽光明媚的燦爛，“就五條，就五條！大家?guī)讉€熟人，這個忙你可一定要幫！”

　　董氏看著麥芽，麥芽也很無語：大姐，我連你姓什么都不知道，就是熟人了？

　　“去去去，怎么和人家說話的?！弊T老板覺得自己家娘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喜歡洗衣服，喜歡買，喜歡做，看到好點(diǎn)的就挪不開眼。

　　他一個大男人和別人說正事，你來請人家做褲子，合適嗎？

　　怎么不合適了？老板娘一點(diǎn)都沒覺得不合適，見董氏沒答應(yīng)，又是一個荷包，“大姐，這忙你可一定要幫我，以后你可就是我親姐了。”

　　譚老板扶額。

　　董氏懵逼。

　　麥芽……這人不是個二百五吧？

　　終究，董氏是接下來了，不接看那老板娘的架勢也不成啊，老板娘太客氣了，還叫了店鋪的伙計(jì)給送貨上門。

　　有人送貨上門，空出來的手剛還還買點(diǎn)東西，家里的蚊子已經(jīng)讓麥芽忍無可忍了，窗紙、蚊帳通通買起。

　　老板娘杜氏給的兩個荷包里各有四個散碎銀子，銀子啊，董氏這輩子最大的見識就是麥芽那張五兩的銀票，摸都沒摸一下。

　　從來沒見過真用來花的銀子，一粒差不多有楊梅核那么大，雜貨的老板說是一錢銀子。

　　一錢銀子差不多值一百文錢，也就是說杜氏給了她八百文錢！

　　就做五條褲子？！

　　先是筆洗不要錢，現(xiàn)在還送錢，董氏覺得很不安?！斑@不會有啥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