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母憂心家里,買好了東西便要往回趕。
白樂靈也知道和墨母在一起,是不好再去館子里搓一頓了,不然她咋解釋那些錢的來源。
卻不想回去的路上竟然再次遇上了白茉。
李白樂靈見李綺羅頂著一大包東西,幾乎將她整個人都罩住了,心下吃驚,臉上就帶出了幾分。
“二妹,你這是...”她還記得白樂靈上次遇見她們后的態(tài)度,眼里帶了些審視。
在原主的記憶里,這個姐姐就是天上的明月,樣樣都好,分外奪目,直接將她襯的一無是處,原主對這個姐姐既嫉妒又向往。
反倒是白樂靈,沒有像什么小說里面做些啥嫡姐打壓庶妹的行為,她整日里撫琴念詩,日子過的精致無比,對原主采用的態(tài)度直接就是無視,就算原主站在她面前,她也不會看一眼。
不過白樂靈不是原主,這個名義上的姐姐不管什么樣的脾性,和她都沒關(guān)系,只是在心里嘆一聲,這樣好的樣貌,別說墨子笙那剛到情竇初開年紀(jì)的毛頭小子了,就是她看了,也覺得賞心悅目。
白樂靈扯了扯嘴角,叫了聲姐姐。
墨母一聽白樂靈如此叫白茉,哪里還不明白李月娥的身份,望向李月娥的眼神一下就冷了。
“原來是我們靈兒的娘家姐姐”墨母特意點了一下娘家姐姐的身份,她現(xiàn)在十分慶幸白府將白樂靈替嫁了過來,看白樂靈這個姐姐冷冰冰的,別說她接受不了這樣的兒媳,就是墨子笙也跟著遭罪,然后拉著靈兒,不等白茉開口,直接道:“靈兒,我們走?!?p> 白樂靈乖乖的哦一聲,她也不知道和白茉說啥,未免尷尬,還是走吧。
白茉一聲伯母直接堵在了嘴里。
見著墨母拉著白樂靈走的飛快的背影,白茉好看的臻眉淡淡蹙了蹙。墨家不可能沒發(fā)現(xiàn)替嫁的事,那么這位墨家老太太為何好像對她這個一無是處的二妹還很滿意的樣子?
不過看著白樂靈頂著一大包棉的樣子,心里那點兒不知名的情緒立刻消散無蹤,替嫁的決定果然沒錯!
墨蘅一直在等白樂靈回來,時不時跑到院門口巴巴的看著,一直等到要近中午的時候,才見著白樂靈的身影。
墨蘅忙跑上前,忽然又想起什么,在離白樂靈幾步遠的地方剎住腳步,扯著小喉嚨大聲道:“小嬸嬸,小叔叔今天看了一會兒書....嗯,嗯....”一時忘了,小叔叔咋說來著?
屋子里的墨子笙耳朵悄悄豎了起來,見墨蘅連話都說不清楚,臉色一繃。
“你小叔叔看了一會兒書,然后呢?”白樂靈邊邊問。
“哦..”想起來了:“小叔叔看了一會兒書后,就休息了?!蹦空f完后如釋重負,小手抹了一把額頭上并不存在的汗,可算是說對了。
這么聽話?原來墨子笙每天可是書不離手,今天她就走的時候囑咐了一句,秦墨子笙就真的不看了?白樂靈放好棉后, 挎著籃子進了屋,便見墨子笙果然沒看書, 只是站在窗戶邊不知在想什么。
見白樂靈進來, 墨子笙回首:“回來了?路上還好嗎?”
“好啊,有啥不好的?!背擞鲆娏艘粋€意料之外的人,白樂靈放下籃子,去外間倒了一杯熱水, 端著杯子進屋, 喝了一口后狀似不經(jīng)意問:“我聽蘅兒說你今天沒看多久的書就休息了?”
墨子笙一聽, 臉色一僵,雖然他很快就掩飾住了, 但一直緊緊盯著他的白樂靈還是看了出來,秦伀咳一聲:“嗯, 看得有些乏了...”末了還補充一句:“不是因為你說,我才這樣?!?p> 喲,此地?zé)o銀三百兩啊,本來白憋著還不確定墨子笙到底是不是因為聽了她的話,現(xiàn)在看他這樣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小弟弟, 太單純了啊。白樂靈在心里嘖一聲,轉(zhuǎn)念一想, 墨子笙連她一句不經(jīng)意的叮囑都這么放在心上,那么是不是說明她對他還是有一點影響力的....
想到這里,白樂靈低頭喝水的時候,眉梢便止不住露出了一些喜色。
墨子笙也在悄悄觀察白樂靈, 見她這樣,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氣,墨蘅的話加上剛剛自己的樣子,靈兒應(yīng)該明白了。
兩人各抱心思坐在桌子兩邊,誰都沒說話,等到吃晚飯的時候才出來。
今天正好是立冬的日子,墨家也有貼冬膘的傳統(tǒng)。這天的晚飯罕見的豐盛,之前白樂靈打的那頭野豬被墨母指揮著幾個媳婦風(fēng)干了起來,每隔幾天就會割一小塊,或是單獨炒一盤,或是燉一大盆湯,給墨家人潤潤腸。
加上主食也比以前吃的好,所以這一個月來,墨家人都長了些肉,特別是三個小的,原來干瘦的小爪子終于有了一點兒小孩子應(yīng)該有的嬰兒肥。
今天的晚飯,主菜是一大盆的燉菜,墨母直接取了一只豬腳,將豬腳燉爛,湯熬的濃稠后,在里面放上酸菜,加上以前存下來的干菜,還有切成塊的土豆。然后還有一盤大蔥炒肉,蒸了兩大盤餃子,再炒了一些曬干的豆角,豆角里面底盤終于能見著油末了。
也許是因為大越商貿(mào)發(fā)達,加上又通了海貿(mào),一些高產(chǎn)作物也出現(xiàn)在餐桌上,現(xiàn)在墨家的晚飯就是由新鮮的玉米面混著些許大米。
“娘,這次貼冬膘您可真舍得??!”墨子健坐下來見這從未在墨家飯桌上出現(xiàn)的豐盛晚飯,忍不住拿起筷子就夾了一塊肉,但那肉卻打了個彎兒,到了馬大妮碗里。
“相公....”李蘭芳感動。
“咳...”墨母板著臉咳嗽一聲。
墨子健忙又笑嘻嘻的的給墨母夾了一塊肉:“娘,咱家您最辛苦,您吃?!?p> 墨母瞪一眼墨子健:“我可忒稀罕你。”
墨子健又二皮臉的接一句:“我是您身上掉下的肉,您不稀罕我稀罕誰?”
“行了,吃飯都堵不住你的嘴?!蹦敢暰€在墨子健給墨母夾的那塊肉上停留了一會兒,見墨子健也沒有再夾的意思,驀然板了臉色。
墨子健便真的不說話了,自己低下頭吃飯。
墨子笙將這一切都看在眼里,見二哥給二嫂夾了肉后,二嫂看著二哥能滴出水來的眼神,眼里露出些許明悟。
他給墨母夾了一塊肉,“娘,您多吃點兒。”然后又夾了一塊給墨父:“爹,您也多吃點兒。”
墨父有些意外,神色柔和了許多,到底是老兒子貼心,老二那就個沒心沒肺的貨。
給墨父墨母夾了之后,墨子笙才狀似不經(jīng)意又夾了一塊放到白樂靈碗里:“你也多吃點兒。”
白樂靈正吃的頭也沒抬,墨子笙將肉放到她碗里,她也只嗯嗯了一聲,又埋下頭去喝湯了。
這樣熬得濃稠的豬腳湯,里面再加上酸菜,中和了油性,喝一口在嘴里,濃郁的肉湯與開胃的酸爽同時在舌尖炸開,在冬天的日子里喝上一碗,渾身都熱乎乎的,簡直太滿足了。
墨子笙夾了肉后等白樂靈的反應(yīng),卻見她頭也沒抬,拿著筷子的手一頓,坐的離白樂靈遠了些。白樂靈見了吃的哪還有心思管別的,根本就沒發(fā)現(xiàn)墨子笙的小動作。
墨子笙暗暗瞟了白樂靈一眼,低下頭慢慢吃了一口飯,不知在想什么,停了一會兒后,又不動聲色的挪了回去……
飯過半晌,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的時候,墨子華忽然開口說道:“爹,娘,明天我就不去碼頭了,通江北邊已經(jīng)凍上,南下的船只少了許多,碼頭上不要那么多人了?!?p> 這都是慣例,以前也是這樣,大家都不意外,秦父聽聞點了點頭:“你不去碼頭了也好,剛好和我一起漚肥?!?p> 其實之前白樂靈也沒想明白,為什么古代會存在沒地種的情況,這里這么多地,隨便開塊荒不就行了。
直到在這兒待了這么個把月才知道是她想當(dāng)然了,且不說開荒需要耗費多少人力物力,就說開了荒之后,那貧瘠的土地需要好幾年充足的肥料才能養(yǎng)肥。但在這個沒有化肥的年代,一點兒農(nóng)家肥那都是寶貝。土地肥力不足,加上完全靠天吃飯,這樣的地別說豐收,有時候就連種子都很難收回來。
其他人沒表現(xiàn)出什么,張?zhí)夷樕蠀s露出了些愁容,雖然她也心疼墨子華在碼頭上扛活很累,但在碼頭上干活,一個月最少也能掙六百文,就算除去交給公中的三百文,好歹還能余下幾百文。
這些年,墨子華余下的錢她都沒用,慢慢攢著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攢了快十兩,望著兩個吃的小嘴油乎乎的兒子,她按捺下了心中的念想,只要她能將三弟妹的刺繡學(xué)會,和墨子華兩個人好好努力,肯定能將大寶送去念書。
至于公中,她知道指望不上了,以前的錢全被墨父給了那兩房,后來小叔子又大病一場,就算婆婆再會精打細算,也余不下錢來。
其實小叔子念書這件事,她看得明白,小叔子說是因自己身子弱,就算念了,只怕身子也支撐不住上考場,但內(nèi)里的原因卻是家里實在沒余錢了。小叔子這么說了,大家也就心照不宣的這么默認(rè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