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跑啥？”劉俊有些懵。
我也有些懵。
我倆又截住了幾輛車，結(jié)果都是一樣。
他們跑啥呢？
“是不是因為我們手里沒拿喇叭？”
“可能是……”
于是我們第二天帶了兩個喇叭。
我倆正在路上坐著等車，一輛警車呼嘯而來，到了我倆跟前停住了。
車上下來三個警察。
“你們在這里干嘛呢？”
“沒干嘛呀……”
“沒干嘛坐在這里干嘛？”
“就是沒干嘛呀……”
“拿出你們的身份證！”
誰出門會帶著身份證呢？
“沒有？——上車，跟我們走一趟……”
“身份證我們有，就是沒帶在身上——我們回家去拿行嗎？”
“你們住在哪里？”
“就在前面，不遠……”
“有人報警說這條路上有劫道的，說是兩個小伙子，騎一輛自行車，說的是你倆吧？”
“我們？——我們沒劫道呀——我倆是賣喇叭的——”我一指放在地上的喇叭。
“賣喇叭的？”警察似乎不大相信：“在這里賣啥喇叭？走吧，跟我們?nèi)ヒ惶伺沙鏊?p> 沒法，我倆都沒帶身份證，沒法證明我們的身份，只能跟著警察去了派出所。
“我能給我姐打個電話嗎？”在派出所里，我問帶我們來的警察。
“可以啊——”
我摸出兜里寫著大姐電話號碼的紙條，用派出所的座機給大姐打電話。
我簡單的跟大姐說明了情況，大姐說：“沒事，小航——你們在哪個派出所？”
“四方派出所……”我看了一下門口的牌子。
“沒事——一會我讓你姐夫給他們打個電話……你和小俊稍等一會……”
掛了電話，我和劉俊被帶進了一間屋子里。
“姓名……”
“職業(yè)……”
那個警察正嚴肅的詢問我們，門開了，另一個警察走進來在這個警察的耳邊輕聲說著什么，嚴肅的警察不時看看我們，幾分鐘之后，那個警察走了。
“好了，你們先回去吧——”
我和劉俊推著自行車出了派出所。
我找了個電話亭，向大姐報告了具體情況，大姐讓我們?nèi)フ曳b廠的副總老劉，說已經(jīng)跟他聯(lián)系好了。
老劉是個禿了頭頂?shù)陌虢乩项^。一開始我倆以為找他是能重新回服裝廠，等跟他見了面才知道是他的一個親戚在江蘇打工，他跟他說好了可以讓我倆過去。
南方一直是我想去的地方。
我倆找到那個兇神惡煞的家伙打算把喇叭賣給他，他問我們想要多少錢，當然是越多越好，他哈哈大笑：“我最多給你們?nèi)K錢……”
“三千實在是太少了——我們花一萬買的——您給五千吧？”
“四千！這是最多了！”
我們拿了四千塊錢回到小院收拾好了東西買上火車票奔向無錫。
后來才知道，其實當時如果大姐讓老聶出面，只需一個電話，我們就能堂而皇之的賣喇叭，而且那一萬塊錢也不必花！老聶曾“請示”大姐想幫我們，但是大姐說：“他倆不可能總是在我們的庇護下生活，他們早晚都得自己去面對風雨……”
來到無錫，我倆根據(jù)蘇小龍（就是老劉的親戚）的指引，從無錫汽車站做公共汽車到了錫南市，又從錫南市坐車到了東北塘鎮(zhèn)。
東北塘雖說是一個鎮(zhèn)子，卻比我們北方的縣級市都豪華！這里高樓林立，車水馬龍，哪里像個農(nóng)村的鄉(xiāng)鎮(zhèn)？就連汽車站都是十幾層的高樓，客車大都是兩層的豪華版，在我們北方哪里見過？
蘇小龍在鎮(zhèn)上的汽車站等著我們。
他是一個長得特精神的小伙，看樣子也就是十七八歲。他舉著一塊牌子，牌子上寫著我倆的名字。
“歡迎兩位大哥來到美麗的東北塘！”蘇小龍一口標準的普通話。
“謝謝小龍！”
“客氣啥！咱都不是外人！”
我們跟著他進了工廠。
這是一家做金屬工具的廠子，主要是錘子，扳手，鉗子等產(chǎn)品。
我們在辦公室簽了一份工作協(xié)議，領(lǐng)了工作服，然后跟著車間主任來到了車間里。
我被分配到了分揀車間，劉俊去了木質(zhì)錘把車間。
宿舍不大，卻住著我們十個人。
還有一個招人的可能就是工廠有了大單，廠里人手不夠，工廠就會臨時招人，我倆能來就是這個原因。
我的工作就是把經(jīng)過熱處理的檢測線無法確定合格與否的錘頭再分揀一下，檢查合格的放在合格區(qū)，歪瓜裂棗放在廢品區(qū)，等待回爐重新融化成型。
這個工作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不容易。你需要有耐心，面對那么一大堆鐵家伙你要坐的住，不能煩躁，你還要細心，很多合格品跟廢品的差別極小，稍有不慎就會出錯，當然，這需要經(jīng)驗，需要長期的觀察和摸索。很多人干不了這份工作，所以這個崗位缺人。
其實我的脾氣也很急，但是為了生存就不得不靜下心來壓住火氣。我跟著師傅后面聽她耐心的給我講解。
師傅是個女孩子，姓秋，山西人。山西幫的人也不多，不過他們從不參與幫派之間的“爭斗”，只是安心的干活。
師傅是一個安靜的人。她除了給我講解產(chǎn)品的時候滔滔不絕，平時幾乎不說話。
她的個頭不高，皮膚倒是很白。她扎著馬尾，穿一身合體的工作服，很干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