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拓跋氏
就在關東聯(lián)軍與董卓圍繞著虎牢關展開軍事部署之際,劉辯一行在絳邑城外繞城而走,旋即一路向東,向并州行去。
劉辯吸取了先前的教訓,此番走的是小路,眾人繞過并州郡治長子,直奔潞縣而去。
一路行來,所聞所見大大超出了劉辯的意料之外。
在劉辯的認知里,并州始終都是大漢的天下,然而當他親臨并州之后,卻驚訝的發(fā)現(xiàn),這里的實際情況與群臣口中所說的簡直大相徑庭。
一路走來,放眼望去,胡人多,漢人少,群臣在奏疏中所說的胡漢雜居,根本就是一個笑話,并州根本就沒有掌控在漢人的手中,而是大多都掌控在了胡人的手里。
歷史上的并州與劉辯所看到的差不太多,直到官渡之戰(zhàn)時,號稱坐擁四州之地的袁紹,仍舊沒能完全掌握并州,并州的實際控制權,大多都落入了匈奴和鮮卑人的手中。
望著坐在河邊巨石上漿洗衣物的胡人婦女,劉辯微微一笑,心生感慨道:“并州民風彪悍,果然名不虛傳?!?p> 見有生人靠近,胡人婦女的臉上毫無懼色,仍舊自顧自的做著自己的事情,若是換作漢人女子的話,恐怕早已羞紅著臉低著頭跑出老遠了。
兩名正在用樹根穿針引線的婦女引來了劉辯極大的興趣,于是他當即打馬向河邊走去,并在距離河邊十余步的地方翻身下馬,踱步來到幾名胡人婦女的身邊,溫聲說道:“敢問諸位姊姊,你們這是在做什么?”
劉辯說著,伸手指了指被胡人婦女夾在腋下的樹枝和羊毛。
一名年約二十四五歲的胡人女子聞言看向劉辯,道:“我們在織毛衣。”
“織毛衣?”
劉辯聞言,將目光移向了這名女子的身上,問道:“這便是毛衣嗎?”
“嗯?!?p> 名叫拓跋文月的胡人女子點了點頭,遂伸手指向正在河中漿洗羊毛的同伴,道:“將羊毛用水漿洗干凈,然后揉成細線,再用樹枝制成成衣,冬天可以御寒。”
正當此時。
一股寒風襲來,吹得劉辯不禁打了一個寒顫,他連忙伸手緊了緊身上的狐裘大氅,道:“姊姊,我想從你們的手中購買幾件毛衣御寒,不知姊姊可愿割愛?”
拓跋文月微微一笑,道:“羊毛根本一文不值,若是你喜歡的話,送你幾件便是?!?p> 這時唐姬從馬車中探出頭來,她全程聽到了劉辯與對方之間的對話,業(yè)已大致猜出了劉辯的心意,于是當即帶著四名婢女來到拓跋文月的面前,道:“姊姊,小妹有一不情之請,不知當不當講?”
拓跋文月聞言,在劉辯與唐姬的臉上打量了一番,道:“若你想學,我可以教你?!?p> 被人看穿心事的唐姬,聞言微微一笑,遂棲身坐到拓跋文月的身邊,親昵的攬住她的臂彎,道:“有勞姊姊?!?p> 拓跋文月默默的瞥了一眼唐姬挽著自己的手,嗟嘆道:“明明是大家閨秀,卻為了這等小事而故意放低姿態(tài),想來必是遭了難吧?”
“好通透的心思?!碧萍缡窍氲?。
唐姬無奈的輕嘆一聲,面露悲戚之色,道:“家父得罪了朝中權貴,以致家道中落,我等亦不得不離家自討生計啊?!?p> 同情心泛濫的拓跋文月聞言輕嘆一聲,旋即當場將織毛衣的方法傳授給了唐姬等人。
唐姬與四名婢女跟隨拓跋文月學習了將近一個時辰左右,大致學會了穿針引線的方法,接下來就不是教的問題了,而是要多多練習,熟能生巧。
拓跋文月抬頭看了看天色,見夕陽西下,于是起身與眾人告別,道:“天色已晚,夜里寒霜露重,不宜趕路,諸位還是盡快去尋一處落腳之地吧?!?p> 北地不比南方,三月中下旬對南方而言是春暖花開的時候,而對北地而言,卻是春寒料峭之際。
唐姬向拓跋文月深深一福,道:“多謝姊姊授藝之恩?!?p> 拓跋文月見唐姬十分的乖巧,心生歡喜之下,向眾人發(fā)出了邀請:“若你等沒有落腳之地,可隨我回寨子里借宿一晚?!?p> 劉辯默默的與張巡對視了一眼,見張巡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于是笑呵呵的向拓跋文月拱了拱手,道:“姊姊宅心仁厚,辯不勝感激,若有朝一日飛黃騰達,必報姊姊今日之恩?!?p> 拓跋文月深深的看了劉辯一眼,道:“你年紀輕輕,眉宇間卻有一股難以掩飾的富貴之氣,言行舉止亦常給人一種久居上位的感覺...”
拓跋文月說著,將目光越過劉辯,看向被雷萬春押著的那十余駕馬車,意味深長的說道:“家道中落,竟還有這般厚重的家底,想來郎君從前應是出身于大富大貴之家吧?!?p> 轉身望向深深碾進黃土中的車輪,劉辯了然的點了點頭,道:“家翁落難之前,經(jīng)常出錢接濟八方豪杰,故而落難之后,亦從眾人的手中得到了一筆還算豐厚的回報?!?p> 拓跋文月點了點頭,旋即一手夾著尚未晾干的羊毛,踱步來到一匹戰(zhàn)馬前,一手按著馬鞍,手臂稍一用力,便已翻上馬背。
劉辯見狀,不禁向她豎了一個大拇指,贊道:“姊姊不愧是草原兒女,剛剛這一手,尋常漢家女子是萬萬做不來的,佩服,佩服?!?p> 拓跋文月撇了撇嘴,道:“這有什么,草原兒女騎馬就好比你們漢人種地一般,這是與生俱來的本領,實在不值一提?!?p> 這時南霽云問出了一件令他極其感興趣的問題:“耕作方為長久之計,胡人何不耕作呢?”
拓跋文月冷冷的瞥了南霽云一眼,反問道:“漢人何不牧馬?”
南霽云皺了皺眉,道:“漢人的生活一向以耕作為主,不擅長牧馬?!?p> “你也知道,人應該做自己擅長的事情?!蓖匕衔脑抡f道。
“北方諸部喜牧馬,擅騎射,不擅耕作,若放棄騎射牧馬而學習耕作,則無異于自尋死路?!蓖匕衔脑抡f道。
“原來如此?!蹦响V云默默地點了點頭。
劉辯一行人在拓跋文月的引領下向拓跋氏的營寨走去。
大約一炷香后。
眾人的視線里赫然出現(xiàn)了一座大約能夠容納兩三千人的營寨,而這里便是拓跋氏的居住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