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Good girl gone bad

　　天涯島，景隆酒店。

　　“造孽啊，我當初就不該信了老陳的邪?！?p>　　小貝副導演直挺挺地癱在辦公椅上，欲哭無淚。

　　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就不該相信珍愛佳緣的華東負責人老陳。

　　原本以為沈天宜是傻白甜，哪知道人家背后可是一家子老陰逼。

　　熬了大半個月的三天假期，因為沈天宜嫂子的到來，徹底泡湯了。

　　那娘們虎得很，先表明了沈天宜是全家寵愛的幺女，撒了幾百萬，權當娛樂算了，不追究，但是務必讓她開開心心，歡天喜地。

　　小貝副導演本來想著隨便制造點波瀾，把沈天宜和江陽安排下節(jié)目。

　　沈天宜嫂嫂的要求，卻讓他不得不加班。

　　不僅自己要加班，策劃組和編劇組的人也得加！

　　一個都不能少！！

　　《戀愛實錄》的前兩季殊途同歸，走的是金童玉女、男才女貌炒CP，全程發(fā)糖系列。

　　前兩季推出的CP都是演員。

　　節(jié)目播出后，男女演員算是小有名氣，火了一把，在新媒體平臺上粉絲暴漲，賺的盆滿缽滿。

　　節(jié)目組也不例外，收視率、點擊量和廣告收入等水漲船高。

　　然而第三季再來這個套路，后面就不用接著辦了。

　　一套模式玩三年？觀眾們又不是傻子，肯定會覺得膩歪，認為節(jié)目組是不是黔驢技窮，從而對節(jié)目沒有期待感。

　　這是最可怕的事情，他們重則換臺，輕則只播放不觀看，當背景音聽聽。

　　一招鮮，吃兩遍就可以了。

　　做綜藝節(jié)目，尤其是戀愛真人秀，沒有萬能公式，沒有一勞永逸的模式。

　　不求變，遲早被市場淘汰。

　　深耕綜藝二十年的陳平導演深諳這個道理，便和關門弟子小貝副導演商量著更改主線劇情。

　　所以，小貝副導演才想出了渣男癡女的劇情。

　　說白了，就是想搞黑紅路線，炒話題，讓觀眾們沉浸式追更，集體抱團罵渣男。

　　陳平導演自然而然，想到了黑紅路線的鼻祖——趙勝男。

　　‘渣男’是找到了，但是渣男的形象太好了，他的黑粉卻掀不起波瀾。

　　小貝副導演想到江陽的黑粉，既覺得他們可笑，又怒其不爭。

　　那群成不了氣候的黑粉剛一張口，就被瘋狂的顏粉噴的媽都不認識了。

　　“江陽一走，節(jié)目少了一大看點，必須找人填補，”小貝副導演起身，翻閱數(shù)據(jù)資料庫的男素人。

　　腦子亂哄哄的，小貝副導演想到一群手下該出力了：“Tina，召集編劇組和策劃組一起開會。誰都不準缺席，實在不能來的也得視頻接入?！?p>　　一刻鐘后，Tina安排的酒店會議室中，烏泱泱的一群人，圍著桌子坐著的有十六人。

　　只有小貝副導演站著，焦急地來回踱步。

　　等到Tina宣布人已到齊，小貝副導演開門見山。

　　“三天假期沒了，別急著嚎！老規(guī)矩，轉為兩倍工資。”

　　“接下來，我們要安排三個人的離場：江陽、沈天宜和方小鵬。”

　　“方小鵬最好處理，瞎編一個理由。策劃組你們負責?！?p>　　“關于江陽的角色缺失，大家集思廣益，看看誰能補上？”

　　“編劇組，你們說說陶書旻這條線怎么辦？”

　　從各項數(shù)據(jù)推斷，陶書旻已然是節(jié)目組的香餑餑，隱隱有超越前兩季天選CP的架勢。

　　當然，這得排除掉江陽這個異類。他橫空出世后，摧枯拉朽地刷新了各種數(shù)據(jù)，節(jié)目組的員工把他當作異常數(shù)據(jù)剔除了。

　　實際上，當小貝副導演看到大數(shù)據(jù)組給出江陽的各項指標后，就知道要留不住這尊大神了。

　　人山人海的路上扔一個金磚，可不是人人覬覦？

　　要不然，看江陽不順眼的徐婉兒也不至于開口要聯(lián)系方式了。

　　只是，小貝副導演不曾想到，徐婉兒愛人的效率這么高，高到江陽騰出兩個月把綜藝拍完的時間都沒有。

　　會議室里，策劃組的眾人各自眉頭緊鎖，盯著帶來的筆記本電腦，在素人備選庫查找江陽的替補。

　　編劇組的人都在紙張上寫寫畫畫。

　　小貝副導演依舊在來回踱步。

　　不知過了多久。

　　“鏡像反轉，”一個鍋蓋頭的胖女孩弱弱地說道。

　　那女孩名叫姜思思，小貝副導演很器重她，聽說母胎單身了三十年，卻對各種浪漫橋段信手拈來。

　　小貝副導演面露喜色：“仔細說說?！?p>　　姜思思：“導演，您已經(jīng)拍了三女爭夫名場面。陶書旻在海底世界約會后，江陽放棄了她。然后在沈天宜和梁若詩之間糾結。那我們可以把陶書旻拍到極致的慘，慘到觀眾們恨不得提刀殺了江陽。

　　然后，再安排三男爭妻?！?p>　　“不錯不錯。有備而來啊，你接著說，”小貝副導演不斷地點頭，姜思思的提議很有看點。

　　“江陽和方小鵬要走了，周星熙已經(jīng)敲定CP，只有柯克留著可以用，反正梁若詩對他壓根看不上。

　　替補的兩位男素人中，我們設定成這樣：一個是本來就專門為她而來，一個是對她一見鐘情。

　　然后兩個新素人和柯克，三男爭妻。

　　陶書旻困境反轉，徹底揚眉吐氣一把，心疼她的觀眾們也舒服了，標準的大女主劇情，怎么樣？”

　　這番話說完，連策劃組的人都聽得入神，對姜思思更加佩服了。

　　小貝副導演的關注點更全面，他問道：“我知道你的套路了，但是前提是江陽的替補，我們上哪兒去找？?！?p>　　“沒有人是六邊形戰(zhàn)士，”姜思思頓了一下，說道：“容貌不行，我們就專供才華。你們看資料庫的0573號男嘉賓？”

　　眾人紛紛在電腦上檢索，小貝副導演俯身，在最近的員工電腦上查看：“趙豐駿，天才少年，京都科學院少年班，二十一歲從耶魯大學博士畢業(yè)?，F(xiàn)為魔方科技的合伙創(chuàng)始人?！?p>　　竟然是魔方科技的年輕創(chuàng)始人！

　　魔方科技是國內第一梯隊的動畫特效工作室，負責過許多院線電影的電影特效，3D動畫特效等。

　　“這個好，這個好，”小貝副導演喜上眉梢：“對嘛，沒必要死磕。咱們外表不行，從才華上比。男人嘛，真本事才是硬通貨?！?p>　　“咳咳，”姜思思咳嗽了一下。

　　“怎么？”小貝副導演咯噔一下，這么好的人選，不會有什么差池吧。

　　姜思思語氣遮掩：“我視奸過他的社交么提賬號，發(fā)現(xiàn)他人很紳士，很有禮貌，不驕不躁，干凈清澈……嗯……”

　　“那不挺好？”小貝副導演催促道：“說重點?！?p>　　“就是可能是基佬，我怕到時候……”姜思思的聲音越來越小。

　　“嘶——男嘉賓是基佬，這——”小貝副導演一臉嚴肅，來背著手來回踱步。

　　會議室里，鴉雀無聲。

　　眾人要么低頭研究桌子紋路，要么目視虛空，要么相視一笑。

　　忽然，小貝副導演笑著拍手：“哈哈哈，我鉆牛角尖了。他最好是基佬，正愁沒話題度呢?！?p>　　編劇組的人面面相覷，只有策劃組的幾個機靈鬼眼睛一亮，咱們這一季走的是黑紅路線啊，要話題要流量。

　　“沈天宜的離場最麻煩，”小貝副導演笑過以后，臉色平靜道：“編劇組必須連夜趕制初版劇本?！?p>　　“啊——”

　　“熬夜！”

　　編劇組的人面如死灰，策劃組有的人報以同情，有的在悲慘同事身上獲得了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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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該放假的第二天下午，會議室的人死氣沉沉，一副被社會蹂躪被糟蹋過的狼狽模樣。

　　編劇組有八個人，能負責素人感情線的只有三個人，其余的是做一些文字工作，比如和策劃組合作想一些采訪問題，每一期的文案等。

　　三員大將里，一個趴在桌子上補覺，另一個癱在椅子上喝咖啡。

　　只有姜思思奮筆疾書，在草稿上寫寫畫畫：“阿蘭，女頻小說最經(jīng)典的套路是什么？”

　　姜思思并不缺覺，她只是用腦過度，幾乎不能思考，也忘記了當初記下的知識點。

　　她本人不太愛看女頻小說，只礙于工作原因，定期補上大火的小說。

　　“嗯？”睡著了阿蘭迷迷糊糊：“好多?。喊缘揽偛弥粣畚遥笮▲喣嬉u，追妻火葬場——”

　　“啊對對對，”姜思思在紙張上寫道：“追妻火葬場?！?p>　　“什么是追妻火葬場？”癱在椅子上的王帥問道。

　　“就是今日的我你愛答不理，明天你高，不對，還是配得上，明天你得付出百倍代價追回我，”姜思思的總結言簡意賅：“就是前期虐女主，后期虐男主?！?p>　　王帥：“所以我們已經(jīng)虐過了沈天宜，接下來——”

　　“方小鵬剛好可以利用上了，”姜思思沒有接話，而是安排角色：“別說，他的身份地位和沈天宜挺配。”

　　“我聽說啊，小貝導演這么折騰咱們，是沈天宜給壓力了，”癱倒男提醒道：“沈天宜又是一個愛做夢的公主，你最好引經(jīng)據(jù)典?！?p>　　“追妻火葬場，我該引什么經(jīng)，據(jù)什么點？”姜思思有點小煩躁。

　　高壓之下趕稿，真的是會逼死人。

　　癱倒男脫口而出：“言情鼻祖，簡奧斯汀啊。”

　　“啊對對對，我這腦子，《傲慢與偏見》的達西，”姜思思飽含感激地看了一眼。

　　“那方小鵬和沈天宜這一段呢？”姜思思問道。

　　癱倒男沉吟片刻：“我記得《飄》里面，女主跟男配偷偷表白時，男主在場，事后還點評了一下。這個橋段不錯吧？”

　　“哦，對了，《飄》，”姜思思人麻了，記下要點。

　　“把《亂世佳人》寫上去，”癱倒男提醒道，《飄》是世界名著，《亂世佳人》是根據(jù)《飄》拍攝的電影。

　　他怕沈天宜不學無術，因為《飄》不是純粹的言情而沒看過書，從而看不懂引經(jīng)據(jù)典。

　　“啊，有錢人真難伺候，”姜思思寫完標注，扔掉筆，揉著腦袋：“啊啊啊，腦細胞已全部陣亡?！?p>　　她嘟囔著，趴在桌子上，很快沒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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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丘比特別墅，屋后草坪。

　　江陽和陶書旻躺在柔軟的草毯上，望天。

　　天空是城市里少見的蔚藍。

　　“跟家里人吵架了？”江陽問道。

　　陶書旻沒有立刻回答，她深呼吸幾下，郁悶道：“你怎么知道？”

　　江陽：“你昨晚還好好的，今天這幅模樣。我就瞎猜了一下?！?p>　　陶書旻傾訴欲一下子打開，她坐起身，便把昨天的委屈復述了一遍，還把和母親的聊天記錄打開讓江陽看：“你看完了！那我說的搞笑沒問題吧？我今天早上還和陳嶼媽媽打招呼，她也沒什么異樣。”

　　“你真是個乖寶寶，”江陽笑道。

　　“什么意思？”陶書旻問道。

　　江陽嘆了一口氣：“怎么這么乖，你都不會頂嘴嗎？”

　　陶書旻啊了一聲：“我，我沒有。”

　　“那你難怪呢，”江陽笑呵呵道：“我小時候和外婆長大，我媽在縣城擺攤，她在我這兒沒權威。我媽說我一句，我能頂十句?！?p>　　“你媽媽那么辛苦，你為什么？”陶書旻問道。

　　江陽：“不懂事唄，那不怎么叫小孩兒呢？”

　　陶書旻：“那你說，你要是我，我媽私信給你，指出你說陳嶼搞笑是不禮貌的，必須道歉，你怎么回？”

　　江陽伸出四個手指，說道：“我沒素質！”

　　陶書旻一愣，這是她意想不到的解題方案。

　　江陽：“你聽說過弱智笑話嗎？”

　　陶書旻：“的生活圈子很簡單，很枯燥的。我連笑話都是聽小朋友給我講的?！?p>　　江陽：“那我給你補上。來，第一個：對方發(fā)現(xiàn)我沒有道德后，放棄了道德綁架。”

　　陶書旻怔怔望著江陽，沒想到竟然是一句話的笑話，她琢磨了一下，撲哧大笑：“你是說我沒有禮貌了，我媽就無法‘禮貌綁架’我？”

　　“開竅了，”江陽打了一個響指：“再來：孩子睡覺老是踢被子，幸好我及時發(fā)現(xiàn)打斷了腿，否則肯定感冒。”

　　“咯咯咯，”陶書旻一陣輕笑。

　　江陽卻心中無語，這么老土的笑話，她居然沒聽過。

　　陶書旻：“你這個笑話的隱喻是說，我媽說我沒有禮貌，我就捅出一個更大的簍子？”

　　江陽：“……”

　　我是在講笑話，不是在上課，沒有任何隱喻！

　　這孩子，都被養(yǎng)傻了。

　　江陽又說：“最后一個笑話：丟死人了！王老漢一邊喊著一邊把尸體扔下了樓。”

　　陶書旻哈哈大笑，笑著笑著，她問道：“你這是說讓我丟尸——？”

　　江陽泄氣：“我沒有任何的功利性，單純講個笑話，讓你開心一下?。　?p>　　“單純講個笑話——”陶書旻復述這一句話，表情有些錯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