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地洞,隨著火把的照亮,通道處,終于有了一絲的光線。
云成二人,邁著泥土砌成的臺階,一步一步往下探索而去。在秦心遺留的記憶里,只要往下再走幾十米,便可以到達(dá)地洞的洞府中。
隨著二人腳步的深入,洞道旁的滴水聲,越發(fā)清晰,給本是寧靜的夜色,蒙上了幾分神秘的面紗。
洞道上方,萬年凝聚而成的石鐘乳,正掛在洞道上方,仿佛巨獸的獠牙,時刻準(zhǔn)備閉合。
洞道兩旁,幾行不甚清晰的文字,出現(xiàn)在洞壁上,其中的文字筆跡各異,足以說明,有不少人,曾經(jīng)來過此處。
其中幾行文字,引起了云成的注意。
“黃順十年,余率門下弟子百余人,入此幽林,不幸蒙劫。今天命將盡,特此留書,若蒙天顧,得見天日,我秦家子弟,可依內(nèi)室圖示,尋得舊物,再興我秦家上下。秦家不孝子弟,秦奮留?!?p> 其余的文字,雖是歪歪扭扭,再看署名,卻也不外乎都是秦家子弟。
這倒是一個令云成感到詫異的地方??磥恚颂幃?dāng)是秦家子弟,在此留下,而且,當(dāng)時留下字跡者,并不在少數(shù)。這背后,究竟是何等原因?
“心怡姐,你可認(rèn)識秦奮?”云成轉(zhuǎn)過頭來,隨口一問,得到的卻是林心怡的否認(rèn)。想來,或許只是泛泛之輩?
只是,若是泛泛之輩,為何以“興我秦家上下”的口吻,在此留下遺書,實(shí)在令人費(fèi)解。
不過,在沒有足夠的信息前,一切的猜測,都難以算得上答案。哪怕無限接近真相,也沒有辦法證實(shí)。因此,云成并不打算過多糾結(jié)。
畢竟,云成對秦家,可沒有太多的好感。
幾十米的洞道,不出百步便可到達(dá)。兩分鐘后,二人終于來到地洞的洞府中。因?yàn)槎锤畠?nèi)部比云成想象中更為寬廣,云成只能再拿出一把備用火把點(diǎn)上,插在洞壁上。
幽暗的火光,雖不能將洞府內(nèi)外照個通透,卻也足夠讓兩人,借助微光,一視周圍的環(huán)境。
只見寬闊的洞府內(nèi),地上正堆積著幾個小土丘,從泥土的松散程度來看,這幾個土丘的堆砌時間,并不算太長。
幾個矮矮的小土丘,圍繞成了一個圓環(huán),而在圓環(huán)的中心,有著一座較大的土丘。那座大土丘之上,插著一塊木牌,顯然,應(yīng)該是作為某種碑牌,被立在此處。
碑牌上那一個大大的“秦”字,也印證了云成的推測。
“這是什么?”來此之前,云成只跟她說過,跟著他出一趟城外,卻沒有具體跟林心怡說過,他們的目的地是哪,他們的目的又是什么。
“秦家某些先輩留下的洞府?!痹瞥涩F(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大概判斷出洞內(nèi)的情況。
顯然,秦心因?yàn)槟承┰?,找到了此處洞府,并且看到散落在地上的秦家先輩的尸骨。于是,秦心便將它們進(jìn)行歸葬,然后在此立碑。
雖然繼承了秦心的記憶,但奇怪的是,關(guān)于這一段記憶,秦心卻是有意進(jìn)行抹除,包括那枚納戒的藏放位置,秦心也只是留下含糊的記憶,指引云成來到此處。
“秦家?哪個秦家?”這一下,輪到林心怡有些茫然。
“帝都秦家?!痹瞥傻换卮鹬中拟囊蓡枺D(zhuǎn)頭開始掃視四周,尋找著此行的目的。
“啊?!痹瞥傻幕卮?,顯然是嚇到一旁的林心怡,秦心的赫赫威名,早就人盡皆知,帝都秦家,那可不是一個小小的南門家族,能夠接觸的存在。
因此,林心怡實(shí)在想不明白,云成為何會知道秦家的洞府。
不過,既然云成沒有往下說,她也自然不會多嘴。作為云成此行的保鏢,林心怡只要負(fù)責(zé)保護(hù)好云成的安全,為他開山問路,便以足夠。
至于云成的打算,只要他自己不說,心怡便當(dāng)作什么也沒有發(fā)生。
朋友之間,那種常年相處下來的默契,早已讓兩人相互心知肚明。別看平常林心怡平日里一副狐媚模樣,但這背地里的細(xì)膩,自不是雷獅這種莽夫所能比擬。
“你在找什么?”林心怡試探一問,心中的好奇心,還是讓她選擇提問。
“秦心留下的東西?!?p> “啊。”林心怡又是一張驚呼,這樣的結(jié)果,顯然超出她的預(yù)想。
一代八階高手,陳國的第一戰(zhàn)力,帝都的幾大支柱之一的秦心,那個高不可攀的存在,怎么可能與云成有所關(guān)聯(lián)?
云成自是不去理會林心怡那驚訝的表情,只是掃視著周圍的一切。這個洞府雖然不小,卻顯得極為空曠,除了地上那幾座土丘外,四周似乎什么也沒有。
就在這時,云成習(xí)慣性的仰頭一看,這一仰頭,一行清晰的文字,終于映入他的眼簾。
只見洞府的高處,那幾座土丘的上方,寫著幾個大字:凡我秦家子弟,在此三叩。
雖是短短數(shù)字,但從字跡上透露出的傲然與霸氣,彰顯著留下字跡之人的不凡。云成大概也能猜測到,這留下字跡之人,便是秦心本人。
“這個秦老頭,幾個意思?”找不到納戒,卻是找到秦心留下的字跡,不禁讓云成開始推測起秦心的用意。
這樣的場面,怎么與記憶里某個場面,十分相似。
云成依然記得,關(guān)于某個男子,在石像的蒲團(tuán)中行叩拜之禮,最后習(xí)得無上絕學(xué)的故事。難不成,自己也需要學(xué)著那位男子一般,在此叩跪,才能觸發(fā)秦心留下的機(jī)關(guān),取得納戒?
只可惜,跟隨云成而來的,不是雷獅。
不然,云成有著近百種方法,忽悠雷獅進(jìn)行叩拜,自己則是坐收漁翁之利。由于帶著的是個姑娘,出于不忍,云成最終經(jīng)過一番糾結(jié),還是來到幾座土丘上,屈下膝蓋。
“秦老頭,這筆帳,遲早都要在你秦家頭上算回來?!痹瞥珊莺莸乇P算著,之后如何報復(fù)秦家,才能發(fā)泄自己的一腔怨氣。
不過,此時的他,還是乖乖在幾座土丘前,老老實(shí)實(shí)叩拜起來。
“嗯?小云兒,你這是做甚?”進(jìn)入洞府之后,云成帶給林心怡的震撼,已經(jīng)太多,然而面對這樣的場面,林心怡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我在向強(qiáng)者致敬?!痹瞥傻难例X,都快被他咬斷,卻是只能裝作一臉坦然。尊重強(qiáng)者,本就是這個世界的法則,以此為理由,倒也不失為一個絕妙的借口。
然而,云成三叩之后,洞府之內(nèi),卻是一如既往的平靜。除了那巖壁間的滴水聲,還在不斷回蕩在洞壁之間,便再無任何的動靜。
“秦老頭,你算計(jì)我!”到了此時,云成自然明白,自己被秦心給坑了,因?yàn)楫?dāng)他三叩之后,腦中的記憶枷鎖,似乎從中打開。一部分記憶,終于灌入云成的腦海。
三叩之禮,便是秦心留給云成的一次考驗(yàn),也是秦心留給云成,最后的試探。不得不說,秦心這種老妖怪,城府之深,便是連云成,也不得不佩服。
畢竟,留下字跡之前,秦心本是盤算著日后秦家子弟,有幸來到此處,得以尋回自己失落的遺物。而在奪舍失敗的最后短短關(guān)頭,他便重新布局、挖坑,步步將云成誘到此處,在他秦家祖地叩首,算是繼承了他的衣缽。
前面曾經(jīng)說過,秦心之所以沒有完全抹除記憶,本就是想要與云成,做最后交易。
如今的三叩首,便是作為交易的一種擔(dān)保。在這片大陸上,武者遵循著一定的傳承體系,師門傳承,便是其中一種。
云成身上那無限的潛力,在秦心的垂死之際,得到了他的認(rèn)可。因而,秦心最后在云成暈闕之際,將最后的魂力,灌入云成的識海,助他突破術(shù)士的門檻。
作為回報,秦心不敢奢求云成為他秦家做多大貢獻(xiàn)。只是希望,有朝一日,秦家若是真的面臨滅頂之災(zāi),云成念在自己最后的慈心下,助他秦家一臂之力,留下秦家的火種。
之所以云成如此火大,是因?yàn)榍匦牡募{戒,壓根就沒有藏匿起來,而是隨手丟在一旁的地上。只是因?yàn)榛鸢训牧炼扔邢蓿由霞{戒較為細(xì)小,沒有經(jīng)過一番搜找,是極其容易忽略。
相比于壁上的大字,納戒的找尋難度更難。因此,大部分人肯定第一時間,看到墻上的字跡,加上入口本就有字跡,一般人都會遵循著之前的線索,繼續(xù)尋找。
這便是秦心布下來的大坑,也是云成恨得牙癢癢的原因。
若是他仔細(xì)搜尋一番,定會發(fā)現(xiàn)那枚角落里的納戒,一切,也只怪自己的糊涂。
秦心開放的記憶里,一共留下三個交易請求。
第一件,便是有朝一日,他云成若是成長起來,無論如何,都希望能夠庇護(hù)秦家火種;第二件,則是希望云成,能夠幫他查明死因;第三件,若是條件允許,替他秦心報仇。
”秦老頭,你倒是好盤算?!霸掚m如此,但腦海里秦心最后時刻傾盡全力助他突破的畫面,還是讓云成有些感慨。
一族支柱,即便是死到臨頭,還是以家族為重,這般決心,倒也實(shí)在令人欽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