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一次教書

　　你道林文澮想說什么？

　　原來林榆少年中舉，今日又恰巧來到族學，林文澮自是不肯輕易讓他離去的。

　　“不知榆哥兒是否方便給這些小子們上一堂課？若是可以，便是他們天大的福氣了。”

　　林文澮說著也有幾分惶恐，別看自己對著林榆一口一個“榆哥兒”，卻對二人之間的身份差別再清楚不過了。

　　一個世代書香世家的嫡長子，又是年少的舉人老爺，一個出身鄉(xiāng)野的窮酸老秀才，便是有幾分血緣在，還不知隔了多少輩了。

　　林文澮想著有幾分后悔，疏不間親，不該對著三人說那番話的。

　　老秀才正胡思亂想間聽到有人道：“可以?！?p>　　連忙抬頭望向林榆：“榆哥兒此話當真？”

　　林榆笑道：“叔父不嫌小子見識短淺，沒甚經(jīng)驗就好。擇日不如撞日，就今日罷。請叔父容我思量片刻。”

　　“好好好！我這就去把學生聚集起來，賢侄自便?！?p>　　林文澮說著腳步飛快地出去了，胡子都興奮得飛翔起來，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弧線。

　　“你真要給這些小孩子講學？”林晞、林嘉俱有幾分訝然。

　　“對?！绷钟芫徛c頭應道，“先容我思量一番。”

　　說完低頭沉思起來。

　　你道林榆為何要答應這個請求？畢竟回絕不是難事。

　　“我為什么會答應呢？”

　　林榆亦是這樣問自己。

　　曾經(jīng)二十年的人生里，本是讀的師范專業(yè)的林瑜，若是不出意外，會接著讀研，再到某個學校，當一名普通的數(shù)學教師。

　　或許會結(jié)婚，生一二個孩子，或者一輩子單身。

　　但不論怎樣，教一輩子書卻是林瑜的追求與向往。在平時，每逢周末假期，兼職給學生補課賺取生活費，不只是工作，且樂在其中。

　　是以在林文澮提出之后，腦子還沒反應過來之前，林榆就立馬答應了下來。

　　那今日該講些什么？

　　想到什么，林榆起身出門。

　　林晞二人見狀連忙跟上。

　　“可好了？”林文澮見到三人出現(xiàn)在門口，連忙迎了出來，對著林榆躬身行禮道，“這里就交給林先生了?！?p>　　林榆連忙還禮。

　　林文澮及晞、嘉三人自挪了椅子過來，坐在后面打算旁聽。

　　林榆走到前面站定。

　　學生們便一起起身向他行禮：“先生安。”

　　林榆恍惚了一陣，似是回到了前世的講臺上。這是教平日里給丫鬟小廝認字讀書全然不同的體驗。

　　很快反應過來，回禮道：“同學安，請坐?！?p>　　待到眾人坐定，望著三十幾雙好奇的眼睛。林先生輕咳一聲，用不急不緩的嗓音開始了在大雍朝的第一堂課。

　　“同學們，在今日的學習開始之前，我們來做一個小的算數(shù)。

　　求問：從一加二加三加四一直加到十，共是幾何？”

　　林榆看著底下思索的孩子們，臉上帶著笑，溫和地問道：

　　“有誰算出來了嗎？”

　　“五十五！”有計算快的孩子率先開口。

　　林先生走至他面前，詢問道：“你是怎么計算的呢？”

　　小孩站起身，神情有些畏懼，卻還是回答道：“就是把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一起加起來?！?p>　　“好！你請坐，你計算得非常快。”林榆稱贊道。

　　“同學們都算到了這個答案嗎？那我們還是否有更便宜的法子算出來呢？認真思考一下。”

　　林榆說著走至黑板前，拿出粉筆在中間寫下：

　　一加二加三加四加五加六加七加八加九加十等于

　　沒錯，林榆雖沒有造Z藥的能力，不懂做肥皂、玻璃的方子，卻蘇出了黑板和粉筆。

　　早在五六來年前，林父在兒子那里看到黑板和粉筆的時候便明白了這兩樣小東西的重要：人教圣物！

　　林父還幫著林榆賣出了方子，靠著這個方子，林榆就得了一千兩銀子。

　　而作為林氏族學，用著黑板和粉筆乃是再正常不過了。

　　林榆敲了敲黑板，示意學生們抬頭。詢問道：

　　“可有什么發(fā)現(xiàn)？”

　　林夫子拿起一只彩色粉筆在一和十下方劃了一杠，又在二和九底下標了個△，接著問道：

　　“這樣呢？”

　　有孩子躍躍欲試，林先生點了一個起來道：

　　“一加十等于十一，二加九也是十一。”

　　“對，還有嗎？”林先生鼓勵道：“先生相信你可以得出結(jié)論?！?p>　　孩子站著思考了一會兒，道：“先生我知道了！一加十等于十一，二加九等于十一，三加八等于十一，四加七等于十一，五加六等于十一，共是五個十一，是五十五！”

　　“非常棒！”林榆率先鼓掌，學生們也學了起來。

　　“好，安靜下來，請坐?！?p>　　林先生示意學生們安靜，并讓這位學生坐下。再開口講解道：

　　“我們?nèi)绻岩涣杏幸?guī)律的數(shù)相加起來，可以利用數(shù)與數(shù)間的規(guī)律，很快地算出得數(shù)。像這道題，我們可以用頭和尾的數(shù)相加，再算出有幾組這樣的數(shù)，就可以算到得數(shù)了。”

　　“我們還可以有不同的方法來算嗎？”林先生再次提問。

　　“一加九！”有孩子道。

　　“對！在這個題目中，還可以用一加九得十，最后有五個十，要注意，還剩了一個五，攏共就是——”

　　“五十五！”

　　學生們大聲答道。

　　“那我們一起來計算一下一加二加三加四一直加到一百，攏共幾何。”

　　“五千零五十?！庇泻⒆友杆俚贸龃鸢?。

　　“是極！同學們，今日文澮叔父請我給在坐各位講學，我是有些慚愧的，且沒有給大家講解四書五經(jīng)，一是時間不多，學子們很多連三百千還沒學完。二則對在座的學子們來說，參加科舉的畢竟還是少數(shù)。三來亦是我的一點私心，數(shù)在我們平日里處處用得上?！?p>　　“再則我有什么講得不好之處，還望同學們海涵。”

　　“在這堂課的最后，我們留一道題目請感興趣的學子回去思考?！?p>　　說完在黑板上寫下：

　　一加二加四加六加八加十…加一百九十六加一百九十八加二百，攏共是多少？

　　“謝謝各位同學?！?p>　　林榆說著向?qū)W生們行禮一禮。

　　“多謝先生，先生慢走?！睂W生們回禮。

　　林榆走出學舍，林文澮三人已經(jīng)出來了。

　　“想不到賢侄居然會講數(shù)。”林文澮感嘆道，“本以為賢侄會講些科舉的經(jīng)驗，或是說一番話鼓勵他們用心讀書?！?p>　　林榆笑了笑并不接話?？偛荒芨嬖V你上輩子打算做一個數(shù)學老師吧？

　　幾人復又閑話幾句，林榆便向叔父請辭：

　　“天色實在不早了，再不回去就晚了，萬望叔父海涵。”

　　三人自是步行至七叔公家，又向眾人辭別一番，上馬回林府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