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一次離家

　　在林榆三人的強(qiáng)烈要求下，楊夫人總算是不再強(qiáng)求要三人帶那么多行李了。

　　“你是如何說服太太的？”林晞有些好奇。

　　林嘉也望了過來，做出一幅傾聽的模樣。

　　林榆故作神秘，停了半晌，直等到二人有些不耐，方道：

　　“我只問了一句：舅舅去打仗您和老祖宗也給他收拾如此多的行李？”

　　“早些歇息罷，明日用過早飯便要出門了。”林嘉道。

　　第二日清晨，三人在正院陪著老爺太太用過早飯。

　　“要不就不去了罷？或是等過了年，開了春再走？過年也不遠(yuǎn)了?！绷珠L江有些舍不得兒子。

　　眼見楊夫人對著自己怒目而視，林長江又連忙改口道：

　　“車裝好了沒有？哥兒要出門了?！?p>　　看著林父眼下的青黑，楊夫人毫不猶豫地拆穿道：

　　“你們不知，昨個兒夜里，你們老爺一晚沒睡，三更起來查看要帶的行李，仔細(xì)叮囑跟著的家人?！?p>　　“還說我，你不也如此？”

　　林氏夫婦互相揭底。

　　“老爺太太一心疼愛，我們兄弟都是明白的?！?p>　　林榆說著上前纏著楊夫人撒嬌，何況，與自己親娘親近，怎么能叫撒嬌？

　　“娘不要難過了，要不兒子不走了？”

　　“放你娘的屁！你說不走就不走了？”楊夫人輕推了兒子一把，罵道：

　　“快滾吧，時辰不早了。你不在家，我和你老子還清凈些?！?p>　　說完又招呼林嘉二人道：“嘉哥兒、晞哥兒過來，你們兄弟三人在外，要照料好自個兒，在外不比家里，處處留些心思。嘉哥兒自來穩(wěn)重，又是兄長，這兩個小的若是胡鬧，收拾便是！”

　　“說的就是你，林榆！”

　　林嘉滿口答應(yīng)，向林長江夫婦保證道：“小子自當(dāng)盡心照料弟弟們?！?p>　　“大哥也太實(shí)在了，我們?nèi)四隁q相當(dāng)，哪有什么照顧不照顧的？娘，我們要出門了?！绷钟苄Φ馈?p>　　“急什么！谷雨去催催，瞧瞧東西都裝上車了沒有。仔細(xì)查查，可少了什么沒有?！?p>　　楊夫人說著朝使了個眼神。

　　“我這就去瞧瞧?！惫扔晷χ鴳?yīng)了聲出去。

　　三人知道沒這么快走了，林嘉二人坐下喝茶。

　　“娘！”

　　“叫喚什么？你章嬸娘還沒過來，再等等她?！庇址愿兰?、晞二人，“你倆少喝點(diǎn)水，出門在外不太方便?！?p>　　章嬸娘便是林嘉之母，說準(zhǔn)了今日過來給三人送行。

　　“章太太來了?！崩认滦⊙绢^叫道。

　　只見一個布裙荊釵的婦人走了進(jìn)來，衣著簡樸，頭上只插著兩根素銀簪，面上看著有幾分憔悴，眼底還帶著青色。

　　眾人互相見了禮，方分主賓坐下。

　　“嫂子見諒，我來的晚了?！闭绿敢獾匦π?。

　　“說的哪里話，家里東西還沒裝好車呢。榆哥兒才兒賴著不肯走呢。”楊夫人道。

　　章太太剛想問如何行李還沒裝好車，又轉(zhuǎn)念一想，抬頭望向楊夫人。

　　兩位母親對視一眼，笑了。

　　可見天下的母親都是一般的心思。

　　林晞恰巧抬頭看到這兩張笑臉，也跟著笑了笑，心下卻有幾分苦澀。

　　兄弟二人皆是有父母疼愛，自己卻是從未見過親娘，對父親的面容也記不甚清楚了。

　　還沒想完，一張面若好女的臉出現(xiàn)在面前。

　　“晞哥想什么呢？”林榆笑嘻嘻地道。

　　林晞心下僅有的幾分戚戚也就散了，哦，還有這兩個兄弟呢！

　　前世該了你的不是？

　　林晞面無表情地一把推開眼前這張笑魘如花的臉，道：

　　“想榆兒姿容絕色，出門在外，小心被人當(dāng)做姑娘家?！?p>　　林榆這才不再言語。

　　“我給這三兄弟做了幾件披風(fēng)，騎馬出門，風(fēng)塵到底大了些?！闭绿f著有些不好意思，示意后面的婆子把包袱打開，

　　“我針線粗淺，用的料子也不好，嫂子見諒?！?p>　　“妹妹說的哪里話？”楊夫人拿起一件，看著上面的針線，又瞧了瞧章太太眼下的青黑，道：“這么細(xì)密的針腳、繡工，還不知廢了多少功夫呢！比我強(qiáng)的多了。”

　　又從中取出三件，再把剩下的仍用包袱包好，吩咐道：

　　“驚蟄，把這個包袱送到前面去，好生給哥兒帶上。再去瞧瞧谷雨怎還沒回來?！?p>　　驚蟄拿著包袱下去了。

　　林榆笑道：“嬸娘不知，太太從來不做針線，侄兒幼時向太太討要一個親手做的荷包都沒有的?！?p>　　“家里少了你用的荷包不曾？”楊夫人笑罵了一句，“過來！”

　　林榆走近，楊母親手給榆哥兒系上披風(fēng)。

　　細(xì)細(xì)地叮囑道：“出門在外小心些，多聽兄長和錢管事的話?！?p>　　章太太也拿起一件給兒子林嘉系上：“在外照料好弟弟們?！?p>　　“晞哥兒過來?！睏罘蛉私o榆哥兒系好披風(fēng)后叫道。

　　“晞哥兒在太太心里跟榆哥兒是一樣的，頭低下些?！?p>　　楊夫人在女子中算是高挑的。林晞卻是極高，比老大嘉哥兒還要高上半個頭，而林榆只到林晞胸口。

　　這時谷雨和驚蟄也回來了，稟報道：“太太，行李都裝好車了?！?p>　　“好了，走罷?！绷珠L江催促道，“天色不早了?！?p>　　說完率先走了出去。

　　楊夫人一手攥著林榆，一手拉著林晞，林嘉扶著母親章太太，后面跟著丫鬟婆子，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出門。

　　很快就走出大門，門外停著兩輛騾車，行李都在車上放著。

　　“錢大，三位哥兒就交給你了，好生照料他們，回來后必有重謝?！绷珠L江向世仆錢大鄭重道。

　　“楊壹，你們六人都是侯爺給我的軍中好手，請你們務(wù)必保護(hù)好這三個小子?！睏罘蛉讼蛄吮卸Y。

　　“請小姐放心。”楊壹堅定道。

　　“父母在，不遠(yuǎn)游，游必有方?！绷珠L江對三人道。

　　“到了哪一處記得寫信回來，報個平安?！绷指笍?fù)又吩咐道。

　　“行了，走罷?！?p>　　林榆三人拜別父母，各自上了馬。

　　“楊叁帶著這小子上后面的騾車，楊貳帶著錢管事上前面的車?！睏钜贾钢X通吩咐道。

　　“其他人都上馬，在騾車后面跟著?！庇謱χ痢⑽?、陸三人道。

　　楊壹說完上馬率先走在最前面，“出發(fā)。”

　　林父等人在門口望著一行人離去，直到最后面的人走過這條街，再看不到方才進(jìn)府。

　　章太太等再看不見遠(yuǎn)去的一行人，眼淚方落了下來，不多時，一條帕子都濕透了。

　　“我去前院了。”林長江說完就走了。怕再不走，眼淚就止不住了。

　　楊夫人只看到林父的一個側(cè)臉，眼角似有晶瑩。

　　身邊的這一個早哭的淚人一般，撲在楊夫人懷里：“嫂子，嘉哥兒從未離開過我…”

　　楊夫人細(xì)細(xì)地勸解了一番，方止住了淚，丫鬟們早已備好熱水巾帕等物，服侍著章太太凈了臉，從新梳洗一番。

　　“麻煩嫂子了?！闭绿缓靡馑嫉匦α诵Φ乐x。

　　還不等楊夫人開口，便聽到有家人稟告道：

　　“夫人，侯府大公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