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可共富貴
卻說林榆見了賈雨村與冷子興二人,相互介紹一番,并未再開口。
一時素面與兩樣小菜也上了,林榆自是樂的吃面,不肯開口。
賈雨村二人自是愿意與林榆結(jié)交,只二人方才說了一通賈家的故事,而林家與賈府卻是姻親,亦不知林榆對賈府是何態(tài)度,是以二人也只看著林榆吃面,并不出聲交談。
雖說林榆不過才來,沒聽著二人的言語,卻還是有些說人長短被當(dāng)場抓住的尷尬在的。
待林榆用了飯,賈雨村方才問道:“前日里我往林鹽政府上吊唁林夫人,不知為何沒見到林公子在呢?”
“賈先生有所不知,三月前我與族兄出門游歷,不久前方接到家中來信,這才急忙趕來,故而來不及見嬸母最后一面?!绷钟懿换挪幻Φ?。
“原來如此?!辟Z雨村與冷子興點頭應(yīng)是。
“方才聽到二位所說京城榮寧兩家,不知可是有甚新聞不成?”林榆見二人不再開口,主動挑起話頭。
冷子興敢對著賈雨村說些賈家的閑話,卻不敢向賈家的姻親林家人亂說些什么的,賈雨村見狀,方才接口道:“只說了一回賈家那個銜玉而生的公子罷了。”
說著又把二人談?wù)摰脑挀旌寐牭呐c林榆說了一遍,因不知林榆聽到了多少,并不說些什么旁的話來敷衍。
三人隨意閑聊幾句,只冷子興坐在一旁不敢多話,林榆與賈雨村俱是神情自若。
這賈雨村看著確實不凡,否則在書中也不可能官至大司馬了。林榆心中嘆道,復(fù)又向賈雨村二人道:“天也晚了,在下也該回府了,告辭?!?p> 二人亦是還禮,起身相送。三人算好了飯錢,方欲走時,忽聽到后面有人叫道:“雨村兄恭喜了,特來報個喜信的?!?p> 三人一同回頭,原來是當(dāng)日與賈雨村同被參革的張如圭。二人見了禮,張如圭將都中奏準起復(fù)舊員之信告知雨村。
雨村自是歡喜,礙于林榆在場,冷子興不便獻計令雨村央求林如海,待到林榆離開,方才對著雨村道:“老先生可去央求林鹽政幫忙,若是浩然先生愿意幫你進言,老先生飛黃騰達之日近在眼前了?!?p> 賈雨村心下不解,但見其說的確鑿,連忙詢問道:“林鹽政之兄并無官職在身,如何能夠幫助我的前途?”
冷子興笑道:“老先生不知,這浩然居士乃是康寧二十年的傳臚,又娶了長信侯的嫡妹。在翰林院呆了幾年,便被上皇指給了當(dāng)時的九皇子當(dāng)老師,雖說是十多年前因守孝辭了官,可當(dāng)今幾次想請浩然先生重回廟堂,卻是都被拒絕了,只說在家教導(dǎo)子侄。如今老先生又結(jié)識了他的獨子,若是浩然先生肯出言,一個前程卻是少不了老先生的了。”
“多謝老兄告知!”賈雨村自是喜不自勝,當(dāng)今在繼位前可是行九的,這位林家大老爺居然是“帝師”!
還好在林榆表明是林如海之侄后自己并未失禮,在交談中發(fā)覺此子不俗更是欣賞,原來是其父不凡,方生此子。
二人這才分手,各自回城。
那邊林榆卻是知曉為何起復(fù)舊員的,劉閣老發(fā)威,當(dāng)今借著這陣東風(fēng),不知處理了多少人,如今定是要補齊的,只不知當(dāng)今能做主多少?林榆便想邊走。走了一陣,卻是不知道到了何處,料想自己該是走錯了,便想著到一處高地等候楊壹找來。
天色慢慢黑了下來,林榆正是等的有些不耐,想著是否再回返村肆等待楊壹,卻是看見不遠處隱有光亮,瞧著像是馬車。
走近一瞧,果然是楊壹!仍駕著那匹駑馬拉的破舊馬車,在林榆身邊停下,笑著打趣道:“哥兒讓我好找!天都黑了,可要我送哥兒回城?二十文如何?現(xiàn)在可是再沒有車了的?!?p> 林榆無奈,如何還過不去這個梗呢?“行。”說罷便掀開馬車的車簾上車。
“老爺?”只見馬車上端坐的不是林長江是誰?
見兒子愣在原地,林長江笑罵道:“蠢才!還不上車?”
林榆這才上了馬車,在林父身旁坐下。
“榆哥兒為何覺得我當(dāng)初差點害死全家?要知道,當(dāng)時知曉我是在背后為圣上謀劃的人可不多?!绷珠L江見兒子坐在一旁神色有些拘謹,溫和地問道。
為何呢?自是因為在紅樓世界林家長房都沒出現(xiàn)就沒了??墒沁@話卻是不能對任何人說的。
林榆垂眸,臉上神色莫辨,平靜道:“當(dāng)初上皇不肯放權(quán)與當(dāng)今,當(dāng)今手上無人,不如示弱,暗中積蓄力量才是。只老爺卻是不能隨意參與。我林家祖訓(xùn):林家子弟不可隨意站隊。若是一朝不慎,便是全族的禍患。”
“小子,你還是太嫩了些。朝堂諸公各有立場,誰家身后不是背負這全族乃至跟隨者的家族?何況這世上本就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是利益的結(jié)合。不然,你以為為父為何不再為官?否則憑著在上皇心中的地位乃至與當(dāng)今的關(guān)系,你覺得為父如今該是什么位置?”林長江輕聲問道。
林榆沉默不語,只望向窗外。
林父又接著道:“榆哥兒你讀書天資不算高,看事雖說有幾分準卻是心腸太軟,容易被人左右。為父本來想著若是你入朝為官,便讓嘉哥兒、晞哥兒當(dāng)你的副手,不至于被手下人輕易糊弄,且他們也是愿意的?!?p> 看事準是因為我有掛,而你們沒有,就是如此,還是比不過真正的聰明人能夠舉一反三,見微知著,甚至如林父一般算無遺漏,早在多年前就為當(dāng)今規(guī)劃好了一切。
“我們林家,這一輩有了你,注定嘉哥兒、晞哥兒便是出不了頭?!币妰鹤咏K于看過了,林長江賣了個關(guān)子,方才繼續(xù)道:
“是以那日你說不愿為官,為父還是覺得可行的,畢竟你的性情注定你在官場走不長遠。而晞哥兒與嘉哥兒卻不同,一個外慧一個內(nèi)秀,且他們狠得下心。除了少數(shù)能被他們放在心上的人,其余卻是不甚在意的?!?p> 見兒子想要反駁,林長江揮了揮手,道:“他們只是在你面前才一副溫和恭謹?shù)哪恿T了,若不是在意你的感受,你在金陵城里做的那些事,救的小姑娘,如何能夠安然無恙?”
“金陵什么事?不是都解決了嗎?”林榆脫口而出,隨即沉默下來。這樣的拐子肯定身后有些勢力的,送去府衙,不啻于放虎歸山。
林長江見兒子明白過來,亦是不再多言,相信兒子能夠明白自己的意思。
林父這時突然問了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榆哥兒以為賈雨村如何?”
“可共富貴!”林榆毫不猶豫。
“我兒果然大才!”林父長江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