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精靈們一個接一個消亡,你就一點也不在乎嗎!”粟良司大聲咆哮。
話音落下,玻璃屏障的后方,溶液里的拉魯拉絲突然身體輕微地顫了一下,漂浮著扭過了半邊身子。
它額前的湛藍發(fā)絲微微側(cè)開,露出了一點橙黃的眼眸。
對于粟良司的話,山茶井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地呵呵一笑。
“你不會真的以為,單靠能量的體量就能和神獸相提并論了嗎?”粟良司冷笑道。
山茶井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平淡地說:“粟良司,你不對勁,你什么時候開始反駁我了。以前你不是說過不管我做出什么決定都會無條件地支持我么?”
“還是說……你只是說說而已?”
粟良司深吸了口氣,壓下自己的怒火,緩緩說道:“山茶井,做人要有底線?!?p> 山茶井漫不經(jīng)心地斜坐在桌子上,“那以前怎么沒見你來阻止我呢?”
粟良司喉嚨一塞,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山茶井嘆了口氣,“粟良司,不要消耗我對你的耐心。對我來說,在我的生命里,我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培養(yǎng)出一只可以戰(zhàn)勝神獸的精靈?!?p> “任何阻礙我視線這個夢想的東西,我都會一一將它們消滅!”
“我可以給你一次機會,出去吧,不要再來干涉我的實驗,給我做好飯就行了?!?p> 粟良司沉默著杵在原地沒有說話。
他隱蔽地左右觀察了一下四周,大腦飛速運轉(zhuǎn)。
“現(xiàn)在實驗室只有我、阿迪、山茶井、昏迷中的拉魯拉絲?!?p> “山茶井長期熬夜且不運動,手無縛雞之力很好對付,阿迪也遠沒有我強壯?!?p> “現(xiàn)在山茶井沒有任何精靈陪在身邊保護她,是一個動手的好機會!”
“可以綁了她,用她做人質(zhì),放走所有的精靈,并且?guī)ё呃斃z?!?p> 說干就干!
粟良司當機立斷,突然一個箭步?jīng)_上去,蒲扇般的大手掐住了山茶井纖細的脖頸!
山茶井的眼中閃過一絲愕然。
阿迪也震驚地張大了嘴巴。
電光石火之間,粟良司眼見自己的計劃就要得逞之時,忽然感覺腹部猛地傳來刀絞般的疼痛感,手掌不由得一松,整個人如破麻袋般飛了出去!
他只覺眼前一陣天旋地轉(zhuǎn),旋即后背升起一種強烈的震顫感,體內(nèi)的骨頭差點都被震散架!
原來他先是直挺挺地撞在了墻上,發(fā)出震耳的碰撞聲,隨后軟泥般摔在了地上。
“咳咳……”
粟良司捂著肚子咳嗽了幾聲,幾口殷紅的鮮血從嘴角淌了出來。
痛痛痛!好痛?。?p> “要命了?!彼闹薪^望,“剛剛發(fā)生了什么?”
粟良司晃了晃腦袋,強行穩(wěn)住心神,定睛瞧去。
一只全身都是綠色,腹部有紅色的斑紋,身后一條卷卷的尾巴高高豎起的變色龍吊著猩紅的長舌,兇狠地瞪著粟良司。
“居然是變隱龍?!”
粟良司恨恨地重拳錘在地面上。
變隱龍,一種變色精靈,具有能夠隨心所欲地改變自身顏色的特殊能力,可以完美地融入四周的景物。
“完了,全完了?!?p> 粟良司有些懊悔。
不過不是懊悔自己行動太草率,沒有調(diào)查清楚山茶井身邊都有哪些精靈就貿(mào)然動手——因為如果他不行動的話,拉魯拉絲就完蛋了。
他是在懊悔,他救不了拉魯拉絲了。
但粟良司并沒有立刻就承受山茶井的怒火,被山茶井懲處。
因為此時山茶井依然恍惚地站在原地,眼中滿是難以置信和不可思議。
站在一邊的阿迪也吃驚地看著粟良司,似是不敢相信粟良司居然會這么大膽。
不,不如說,她是在震驚,粟良司竟然會和山茶井發(fā)生沖突,而且粟良司還很喜歡精靈。
“所以是我之前看走眼了?粟良司這家伙是可發(fā)展的同志?。 卑⒌鲜竦叵氲?。
“唉?!?p> 粟良司沉沉地嘆了口氣,閉上眼睛翻過身平躺在了地上,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
沒辦法,他實在是沒有力量站起來。
胸部、肋部、腹部,還有后背不斷傳來火燒火燎的刺痛,可能有骨頭斷了吧。
“為,為什么……”
終于山茶井說話了,聲音隱隱有些發(fā)抖。
粟良司閉著眼睛,用平靜地聲音說道:“我接受不了你對精靈的殘害?!?p> “那你以前為什么不說!現(xiàn)在突然跳出來指責我!你有什么資格否定我!”山茶井情緒失控地吼道。
粟良司苦笑了一下。
原身的債啊……
“以前的我錯了,現(xiàn)在的我只想為曾經(jīng)的我贖罪?!彼麌@了口氣。
山茶井的表情變得冷漠,她諷刺地說道,“既然你這么有正義感,這么想為自己贖罪,那就去和那些弱小的精靈待在一起吧。”
隨后她取出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冷笑著說:“怪力,來實驗室一趟,把粟良司關(guān)進囚室里。”
吩咐完后她又掛掉電話看向粟良司,“希望你不要被那群你想拯救的精靈給撕得粉碎?!?p> 粟良司苦笑一聲。
隨后沒有人再說話,實驗室始終被壓抑的氛圍覆蓋著。
不過沒等多久,怪力就來到了實驗室。
它迷惑地看著實驗室內(nèi)的景象,有些不知所措。
“愣著干什么?我說的不夠清楚嗎?把粟良司關(guān)進囚室里面。”山茶井命令道,“對了,把他和拉魯拉絲關(guān)在一起。我倒要看看他能活多久?!?p> 怪力瞳孔一縮。
這是鐵了心要粟良司死啊。
這家伙做了什么,又整出了什么幺蛾子?!
怪力無奈地看向粟良司,然后把軟塌塌的粟良司扛了起來,帶離了實驗室。
“你也出去!”山茶井惡狠狠地朝阿迪吼了一句。
阿迪連忙跑了出去,“慌張”得都忘了把懷里的資料放下。
實驗室空無一人后,山茶井長長地嘆了口氣,將椅子扶起來,然后脫掉鞋子抱膝坐在上面,看起來孤零零的。
“我接受不了你對精靈的殘害……”
“你錯了……”
“生命不能被玩弄……”
粟良司的嘴臉與聲音接連不斷地在山茶井的腦海里上下潛浮。
山茶井咬牙切齒地嘶吼:“你懂什么!精靈的生命算什么,人的生命算得了什么!”
“與其弱小地活著,不如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