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劍指游云千騎進(jìn)發(fā)
“來來來，喝酒吃肉……這可是上好的燒刀子……只這運(yùn)城才有……”運(yùn)城守將湯將軍，領(lǐng)著幾名副將，在軍營里喝酒。
“那可不，這運(yùn)城啊，山好水好，這才造出了好酒?！蓖醺睂⒃挳?，飲了一海碗燒刀子。
而后，他不住嘖舌，轉(zhuǎn)瞬又是感嘆，“唉，就是可惜了，這是陣前飲酒，喝得不痛快。指不定何時(shí)，那朝小滿又會(huì)打殺上門。你說這廝，可恨不可恨？我們將他圍困在云溪谷，這要吃的沒吃的，要喝的沒喝的?？伤妒且灰蛊嬉u，死里逃生，消失無蹤。而后，更是攪得我們，不得安生?！?p> “可不是嘛，這朝小滿。也是難得的將才?？上Я耍鯛斘茨軐⑵湔邪?。要是能將他招攬，我東川王府，何愁大事不成，定能攻入京師?！标惛睂⒏呗暎e壇豪飲。
“你們盡是信口開河。這朝小滿，有何了不起的？我代王爺執(zhí)掌運(yùn)城，若是遇得他，定將他的人頭取下?！睖珜④姶蠓藕姥?。
眾副將面面相覷，不敢妄言應(yīng)答。
而后，軍營前一陣喧囂。有小卒急急來報(bào)，“不好了，不好了，將軍。王爺來了，王爺來了……”
湯將軍聽言，手中海碗，頓時(shí)落地，神大驚失色，“不好，王爺最不喜，軍中軍紀(jì)松散。王副將，我可是被你，害了一遭。”
王副將愣神，打了個(gè)酒隔，言語辯解，“冤枉啊將軍，我只是隨口一說，這運(yùn)城的酒好。誰知你就是喝了一茬又一茬，連著七日找我等喝酒?！?p> 說話間，東川王領(lǐng)著諸位將軍，已在帥帳之外。東川王帶人停下，厲聲高喊，“湯山將軍何在？”
湯將軍戰(zhàn)戰(zhàn)兢兢，自知今日在劫難逃，只得與諸位副將，自帥帳中出來，前來迎駕。湯將軍伏跪，眼睛都不敢抬，怯懦應(yīng)聲，“末將湯山，參見王爺?！?p> 一名兵卒，被王爺身后魯將軍推搡，推到湯將軍跟前。東川王馬鞭一指，就是訓(xùn)教，“這廝，方才在軍營中聚眾搖骰，被本王撞見。湯將軍，這可是你帶的好兵？”
“末將知罪，末將知罪，還請王爺寬恕?！睖珜④姷皖^，二話不說，就是認(rèn)罪。
“你說的輕巧，你不知本王與朝廷宣戰(zhàn)，已苦戰(zhàn)半月有余？你竟敢如此懈怠……”東川王近前，將湯山揪起，一瞬聞著了他身上的酒味。
一道怒火在東川王心中燃起。東川王聲音微顫，湊近湯山跟前，與他說話，“好啊，你可真是我的好部下。難怪你軍中有人聚賭，原來都是你的教唆……”
“王爺饒命，末將下次不敢了。王爺饒命，末將下次不敢了……”湯山伏跪，就是求饒，唯恐被王爺處罰。
“還有下次？”東川王氣急，伸手抽出身旁李將軍腰間大刀，而后大刀揮過，將湯山人頭砍下。血水自尸身，噴涌而出，尸體轟然倒下。
“爾等如此玩忽職守，我如何能殺了長樂帝？”話音一落，東川王未有收手，又是將與湯山一并飲酒的其余副將，一一斬殺。一顆又一顆人頭滾落，落在一旁。東川王臉上，濺滿了鮮血。
“來人，將這一個(gè)個(gè)玩忽職守之人，首級高掛轅門，曝曬三日三夜，警告諸軍?！睎|川王下令。
“末將遵命”，身旁李將軍拱手，領(lǐng)了幾名隨從，將人頭取走，照章辦理。
“來人啊，帥帳中，予我備好筆墨?！睎|川王一聲令下，自是領(lǐng)了諸位將領(lǐng)，入了帥帳。
紫陽宮中，候著一眾大臣。
長樂帝將奏表看畢，遞給朝臣，“東川王叔，可真是能言善辯。他具表上陳，自稱運(yùn)城一帶，山匪橫行，魚肉百姓，是朕之過。不知諸位，有何看法？”
王大人，上前一步，上陳言論，“陛下即登大寶，四方將領(lǐng)朝賀，八方諸王臣服，唯獨(dú)他東川王不服，足見他狼子野心，早有謀逆之心。此等藩王，當(dāng)派兵圍剿，與他不死不休?！?p> 李大人聞言，直直搖頭，“不可不可。天下初定，陛下當(dāng)以黎民百姓為重。百姓安康，則國安康。百姓富足，則國富足。怎可如此魯莽，不顧黎民百姓死活？”
一眾朝臣，聽得王大人、李大人之言，頓時(shí)議論紛紛，吵嚷不休。贊同王大人者，贊同李大人者，皆不在少數(shù)。主戰(zhàn)派與主和派，各抒自見，誰也不服誰。不多時(shí)就是吵嚷起來。紫陽宮內(nèi)，人聲嘈雜。
德王在旁，身影筆直站著，打起了瞌睡，絲毫不理會(huì)旁人言語。
長樂帝起身，走上前來，仔細(xì)一瞧，手拿奏章，捅了捅德王腰間。
德王一愣，眼睛一睜，頓時(shí)回神，見得陛下，急忙伏跪，“臣參見陛下……”
“罷了，罷了。眾朝臣為東川王之事，爭執(zhí)不休。不知王叔，有何高見？”長樂帝好奇追問。
“哦”，德王不假思索，竟是給了模棱兩可的答案，“戰(zhàn)也可，不戰(zhàn)也可?！?p> 長樂帝蹙眉，不解其意。
身旁的大臣聞聲，急急搖頭，“德王殿下說的什么話？這不等于白說么？”“對啊，德王殿下，你這說的不清不楚的，可真是墻頭草，兩邊倒?！?p> “王叔，此言何意？”長樂帝又是追問。
“哦，為陛下，則戰(zhàn)；為百姓黎民，則不戰(zhàn)。”德王說完，身影站直，眼睛一閉，又是打盹。
長樂帝一笑，自知其意，也不再多問，任由他殿前打盹。
“前方八百里加急，前方八百里加急……”禁軍手持驛卒探報(bào)，急急入內(nèi)。殿前統(tǒng)領(lǐng)接過，得陛下應(yīng)允，急急將探報(bào)，呈遞長樂帝手中。
長樂帝接過細(xì)看，于朝小滿行軍諸況，皆是了然。他將探報(bào)合上，坐回龍椅，手握朱筆，就是寫了一道圣旨，而后命人，火速送抵趙城朝小滿手中。
快馬自京師而出，風(fēng)馳電掣，僅僅只是數(shù)日，圣旨下達(dá)。朝小滿在行軍途中，接得圣旨。他策馬停下，將圣旨打開，內(nèi)中卻只有一個(gè)“止”字。
朝小滿看著手中圣旨許久，幾番思量，終是理解圣意。朝小滿將圣旨收好，下令眾軍，在運(yùn)城前十里，安營扎寨。
他命親兵，將馬副將喚來。馬副將巡視四周，聽親兵傳訊，急急向朝小滿走來。
朝小滿發(fā)問，“眾軍可是妥當(dāng)？”
馬副將點(diǎn)頭，“將軍請放心，末將都看過了，軍中糧草充足，今夜宿營無礙。方才探馬回報(bào)，這運(yùn)城換了守城將領(lǐng)。原守城將士湯將軍，被東川王梟首。而今守城的，是東川王的親信，王將軍。”
“王平？”朝小滿小聲發(fā)問。
“正是。此人膽小如鼠，行軍甚不果斷。想來只需半月，這運(yùn)城必定能破?！瘪R副將胸有成竹。
“嗯”，朝小滿點(diǎn)頭，追問馬副將，“東川王，可在這運(yùn)城之中？”
“不在，探子回報(bào)，東川王只是來這運(yùn)城巡視了一番。而后帶著人馬，自回了秋城。”馬副將回稟。
朝小滿聽言，點(diǎn)了點(diǎn)頭，看向馬副將，低聲與他說道：“馬副將，我要去一趟秋城。這全軍上下，暫由你指揮。”
馬副將不解，急急追問，“將軍，這是為何？我們勝券在握，你為何要冒險(xiǎn)，去趟秋城？那里可是東川王的根基，探子到處都是?！?p> “軍令如山，休要多問。你且管好眾軍，待我回來。切莫擅自出兵，與王平交戰(zhàn)?！背M又是交代。
“是，將軍。末將謹(jǐn)遵將軍號令。將軍此行秋城，要何人隨從？末將這就去安排?！瘪R副將發(fā)問。
“不必，我一人去……”朝小滿說道。
“可是……將軍，秋城離此甚遠(yuǎn)，將軍只一人前行，萬一……”馬副將欲言又止。
“休要多言”，朝小滿將帥印自懷中掏出，遞給馬副將，而后手握長劍，就是騎了快馬，只身離了軍營。
馬副將看著朝小滿的身影，目送朝小滿遠(yuǎn)去，心上不安，憂心將軍此行。
過了數(shù)日，朝小滿身披鎧甲，騎著寶馬，及至秋城城下。城門守卒，見得來人，厲聲發(fā)問，“來者何人？”
朝小滿長劍出鞘，高高舉起，“朝廷威武大將軍，朝小滿。奉圣命，與東川王談判。”
守城軍卒聽言，急忙飛奔，回報(bào)上級。不知過了多久，東川王麾下孫將軍，領(lǐng)了十余親兵，手握大錘，策馬及至城門口。
見得朝小滿，孫將軍策馬停下，與朝小滿拱手致意，“朝將軍，你來的不巧。王爺巡視眾軍，不在秋城。將軍若想入城等候，請先行過我這一關(guān)。將軍若不想入城，自可離去。”
朝小滿聽言，自知其意。他長劍一揮，就是策馬沖來。孫將軍見得，手握雙錘，與朝小滿打殺。二人酣戰(zhàn)，打斗了七八回合，孫將軍不敵，被朝小滿以長劍，刺傷肩頭。
孫將軍自知不敵，策馬退讓。朝小滿手握長劍，傲視眾軍，策馬自城門而入，徑直前往東川王府。
過了片刻，街道之中，又是現(xiàn)身一名將領(lǐng)。東川王麾下駱將軍，手握長槍，騎著白馬，阻攔朝小滿，“朝將軍，王爺不在王府。你若是前來勸降，就請回罷。王爺說了，自當(dāng)逍遙王，不當(dāng)朝廷狗?！?p> 朝小滿看向駱將軍，冷冷一笑，長劍直指，“今日若是打敗了你，可能見東川王？”
“你且來試試?！瘪槍④婇L槍一揮，凜然不懼。
朝小滿聽言，立時(shí)策馬，向駱將軍奔來。二人交戰(zhàn)，長槍與長劍碰撞，崩裂出無數(shù)火花。二人對戰(zhàn)，十余回合，朝小滿手臂被長槍刺挑，血水順著胳膊流下。駱將軍被砍傷肩頭，也是受了不小的傷。
朝小滿手握長劍，厲聲發(fā)問，“駱將軍，可還要與我，繼續(xù)一戰(zhàn)？”
駱將軍臉色蒼白，看了朝小滿許久，說不出話來。而后，他的身影自馬背上摔下，腹部滲透著血水，再無氣息。
朝小滿自衣襟處撤下布帛，捆扎了傷口，又是繼續(xù)前行。
行途不遠(yuǎn)，遙遙見得一座府邸，金碧輝煌，門前守著，又一名將軍。
看來今日，東川王是不想一見。朝小滿策馬上前，只見那將軍白發(fā)蒼蒼，與朝小滿拱手致意。
朝小滿認(rèn)得他，亦是拱手，“馬將軍，你本是軍中元老，朝廷肱骨，何必投降王爺，趟這趟渾水？”
馬將軍幾分憔悴，倒是精神尚佳，“將軍不必多問。老夫自有苦衷。今日在此，是奉命阻你。這東川王府，你就別進(jìn)去了。這也是，為了你好。朝廷能出你這勇冠三軍的大將軍，也是難得。還望朝將軍，聽老夫一勸?！?p> 朝小滿笑了笑，又是拱手，“老將軍抬愛，今日奉圣命前來，不得不入這東川王府。就算今日我橫死于此，也要不負(fù)皇恩。馬將軍，請賜教……”
“罷了罷了，將軍執(zhí)意如此，老夫便只好得罪了?！痹捯粢宦洌R將軍策馬上前，就是出了手中大刀。
大刀虎虎生威，馬將軍雖老，風(fēng)采卻不減當(dāng)年。朝小滿應(yīng)戰(zhàn)，與馬將軍一陣打殺。刀光劍影間，甚是兇險(xiǎn)。
過了許久，勝負(fù)終分，馬將軍手握大刀，傲立馬上。朝小滿渾身是傷，被打落馬下。他一陣喘息，見得東川王府大門，就是往里闖。
“朝將軍休走?！瘪R將軍大喝一聲，提刀就是奔來。他大刀舉起，向朝小滿揮砍。朝小滿猝不及防，一把大刀砍在他的手臂，就是將他右手砍傷。
鮮血奔涌，飛濺馬將軍臉上。馬將軍見得，心有不忍，急急收刀。朝小滿顧不得身上傷口，身影趔趔趄趄，借機(jī)竄逃，入了東川王府。
“不好……”，馬將軍大叫一聲，急忙下馬，提刀追趕。
遠(yuǎn)遠(yuǎn)地，朝小滿看見了王府中，閑賞花草的東川王。一株蝴蝶蘭在東川王跟前盛開，幾朵紫色花朵隨風(fēng)搖晃。東川王伸手，撫摸花草。他的身后，跟著一眾將士、守衛(wèi)。
“王爺，我奉圣命，前來與你談判?！背M以劍抵地，勉強(qiáng)站穩(wěn)。
馬將軍聞聲，闖入府中，提了大刀，就是要與朝小滿打殺。
東川王回頭，輕描淡寫，伸手一揮，“下去吧，別在這丟人現(xiàn)眼。三個(gè)人，還攔不住一個(gè)人，要你們何用？”東川王眼睛自眾將軍臉上掃過，意有所指。眾將軍低頭，未有人敢吱聲應(yīng)答。
馬將軍聽言，只得遵令，收了手中大刀，候立在旁。
朝小滿看向東川王，又是開口，“王爺，圣上有意招安王爺。王爺若有所需，只管與我說。末將自會(huì)上陳陛下，讓王爺滿意。”
“你？”東川王搖了搖頭，又是賞玩花草，“罷了，我念你膽色過人，今日闖我秋城王府，也算能耐。本王給你個(gè)機(jī)會(huì)?！?p> 東川王看向朝小滿，看向北邊，緩緩說道：“九州王土，賊匪眾多。我秋城以北的秋亭山，就有一門派，名喚游云門。其作惡多端，為非作歹，實(shí)乃真正山匪。我兒不幸，也是死在他游云門手中。朝將軍，你若能替本王，帶兵將這游云門全數(shù)剿滅，一個(gè)不落。本王自會(huì)與你回京面圣，參拜新主。”
朝小滿一愣，未曾料到東川王竟是提這。游云一門，數(shù)年間，行俠仗義，救死扶傷，賑災(zāi)濟(jì)民，除暴安良，消除賊匪，百姓有目共睹，齊聲夸贊。哪里算什么山匪？
朝小滿細(xì)思，明悟東川王之意。這是要逼著朝廷殺良誅心。今四海初平，若殺一門，讓山匪猖獗，毀損朝堂威名，惹百姓幽怨，使民心盡失，確是一條好計(jì)。
朝小滿聽言，細(xì)細(xì)一思，緩緩起身，“本將軍愿誅殺秋亭山山匪。請王爺放心，一月內(nèi)，本將軍自會(huì)屠戮游云滿門，給王爺一個(gè)交代。給世子，一個(gè)交代?！?p> 話畢，朝小滿拜辭，提了長劍，就是從秋城離去。
過了幾日，朝小滿調(diào)集了五千軍馬，往秋亭山而去。
一眾人馬，悄無聲息，浩浩蕩蕩，自趙城而出。短短一日，眾軍就是駐扎山下。旌旗飄展，朝小滿坐于帥帳，一眾將領(lǐng)，前來報(bào)到。朝小滿眾軍，已將秋亭山，圍堵得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