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回家
“爹,你醉了嘛?”
阿元疑惑看看正熟練的往馬車上的火盆里加了些碳的爹。
浮大白臉上還是紅的,笑的像只狡猾的紅毛狐貍,坐回阿元身邊指指車門那邊小聲說道:
“噓,小點(diǎn)聲,別讓人聽見,你看你爹像是醉著嘛?”
阿元學(xué)著他小聲實話實說道:
“上車前像?!?p> “不像哪兒來的折籮吃、馬車坐?!?p> 阿元更迷糊了:“是那些叔伯給的呀?!?p> 浮大白嘖了一聲指了指那幾包肉,和阿元細(xì)細(xì)的說道
“是你爹那些兄弟給的,但也是你爹要的。
這一包東西咱們這房吃夠,一家人分卻不夠。
你爹裝一裝醉他們就會順勢把東西給我,拿回去就夠吃了。”
“可是,”阿元有些遲疑,“他們不是爹爹的兄弟嘛?
奶奶說一家人互相耍心眼占便宜是不對的!”
“那是指咱家,”浮大白在女兒面前還是要臉的,只好辯解著挽回一點(diǎn)形象:
“這些都是你那個大伯花錢的,其他人都是跟著蹭一蹭,你大伯平時也有事要我們?nèi)プ?,所以不介意我們這些人占他的便宜。
你爹我又是這些人里最有用出力最多的,自然應(yīng)該拿的最多。
瘦猴一慣裝傻充楞不會把到手的東西扣出來,其他人家里情況也不好,讓了我也是不會要的。
但老三,老五不缺這些,心眼也多,又樂意做順?biāo)饲?,他們的東西不要白不要。”
浮大白分析完告訴阿元說:
“這不叫占他們便宜,這叫互利互惠,過后他們再讓我?guī)褪裁疵?,我也不好拒絕了。
總之沒有人吃虧就是了?!?p> 阿元那個小腦袋瓜一直也不太聰明,自然沒有追問大胡子大伯讓他們做什么,爹爹能幫他們什么忙之類的事。
對爹爹細(xì)致的解釋教導(dǎo),也顯得很茫然,血脈里好像有些心眼因為這些話試圖覺醒了一下,但最后還是醒了個寂寞,阿元并沒有聽太懂,只是知道爹爹沒有干什么壞事。
阿元想了半天,又問他:
“馬車也是沒有占便宜嘛?”
瓜娃子往往能在不經(jīng)意間一針見血!
浮大白:這……怎么說呢!
“阿元,”浮大白有些為難的說,
“其實你還是很沉的,不過也是因為爹實在懶得抱你回去,兩個時辰呢,很累的?!?p> 浮大白懶得向來是坦坦蕩蕩,不過這個話是和閨女說,所以難得的不好意思了一下,還要胡扯一句阿元沉來挽回形象。
阿元完全沒聽后半句,瓜娃子已經(jīng)完全沉浸在了她很沉這事的喜悅里。
很沉,等于有分量,等于胖,等于她健康又很有福氣!
阿元完全沒意識到這句很沉,根本就是浮大白太懶又不好意思直說,所以扯來遮臉引出下半句使用的托詞。
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阿元都以為自己并不瘦,只是胖的很隱蔽。
馬車雖然很快,但他們爺倆在縣里待了很久,所以回到大溪村的時候,天還是很黑了。
浮大白在離村口還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就給阿元扣上了早準(zhǔn)備好的棉帽子,帶著阿元下了車,并沒有讓車夫架著馬車把他們送到家,免得惹來閑話。
阿元這會兒頭發(fā)已經(jīng)在火盆邊烤干了,還有棉帽子戴,衣服也厚實,一點(diǎn)都不冷。
老浮家雖然窮,但冬天的衣服無論大人小孩的做的都很厚實,所以一個冬天也沒有人凍病。
浮大白怕她看不清路摔跟頭,還是把她抱了起來,按理說這時候村里都很安靜了,大家都應(yīng)該睡著了。
可今天不太一樣,一進(jìn)村,父女倆就意識到了不對勁。
“那邊好熱鬧。”
阿元指著一個方向和爹爹說。
浮大白一看心就一沉,趕緊加快了速度抱著閨女小跑起來:
“我的瓜娃子!還好熱鬧?!咱家在那邊呢!”
這絕對是老浮家近幾十年里最熱鬧的時候了,上次這么熱鬧還是老浮頭的爹出殯的時候。
那時候老浮家就窮的不行了,一個像樣的葬禮都辦不起,所以村里來了很多人幫忙。
東家?guī)б豢鸩?,西家送一袋子米的,等酒席吃完,老人下葬,灶房里的東西反而更多了。
這次沒有上次那么熱鬧,但至少也來了小半個村的人!
村民烏央烏央的聚在老浮家門口,七嘴八舌的說著什么。
浮大白抱著阿元匆匆趕回來。
有人看見他們就趕緊一邊讓開路來,一邊嚷嚷道:
“快讓讓,浮大抱著孩子回來了,快讓他進(jìn)去?!?p> 人群分開一條路來,浮大白趕緊抱著阿元擠過去,兩邊的人還要你一言我一語的和他大聲說著。
“浮大,這回你家可撈著!”
“可不是嘛,那么大頭野豬!”
“嘖嘖,就是你家浮四媳婦倒霉了點(diǎn)?!?p> “不錯啦,那么大頭豬呢,就一個人受傷?!?p> “野豬怎么會下山呢?”
“老浮家也是倒霉!”
“你家倒霉能撈頭肥豬?那是走了好運(yùn)!”
這嗑嘮的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不知道誰起的頭沒一會兒話題都轉(zhuǎn)到,糖醋里脊、小炒肉、酸菜燉粉條上去了。
還有個人在說什么大餅子窩窩頭怎么做才能更好吃!
那玩意兒怎么做都喇嗓子眼兒!
浮大白這個氣啊,有沒有人能好好和他說說怎么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