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金牌策劃師
下午三點。
叮咚……門鈴聲在一棟別墅之前，但并沒有開門。
叮咚、叮咚，門鈴不停響起，仿佛篤定了里面有人那樣。足足過了十分鐘，一個罵罵咧咧的聲音才出現(xiàn)在門口，不耐煩地打開了門。
開門的是一位滿頭白發(fā)的老者，瘦削，帶著非常復古的小片圓形眼鏡，穿著一身家居服。頭發(fā)亂得如同鳥窩，目光死魚一樣盯著門口的約翰遜教授，嘴唇抽動了幾下，卻什么都沒說。
“不請我進去嗎？”約翰遜聳了聳肩：“當年我們可是住過一個合租屋的同學，關系不至于僵成這樣吧？”
“如果你沒有對席昂娜下手的話。我們現(xiàn)在孩子都可以組成一個足球隊了！”老者不善地看著對方，絲毫沒有讓對方進門的意思。倚老賣老地靠在房間門口，斗雞一樣看著約翰遜。
約翰遜微微一笑：“席昂娜并不喜歡足球，所以，我和她生了一對羽毛球選手?！?p> “FUCK！湯姆森你是來挑釁的嗎！”
“哦？約翰遜都不叫了，直接叫姓？我想我們沒有那么生疏?！?p> 老者氣得如同一只鼓起來的青蛙，許久才瞪著眼睛道：“你有事？”
“當然?！奔s翰遜收斂了笑容，晃了晃手機：“我今天才知道，今年的評審員居然是你。說起來，我們雖然同在探險者市，但已經(jīng)兩年沒見過面了?！?p> “上次見面是什么時候？噢……我想想，阿凡達公司年會的時候？”
老者笑了：“我坐在你前面——我是說金牌策劃的區(qū)域?！?p> “這不重要?！?p> “這很重要！”
“OK?！奔s翰遜聳了聳肩：“今年大一的期末考試作品都在這里了，你確定不想看一看嗎？”
老者終于讓開了房間，一邊走一邊罵罵咧咧：“約翰遜，這是我職務。但是你應該知道，這純粹是浪費時間！”
“按照以前的流程，你決定了之后發(fā)給我，我批準就可以，你完全沒有必要親自來一趟——我并不想看到你，想必你也是一樣。”
約翰遜換上拖鞋，頓了頓：“如果沒有突發(fā)情況，我確實不會來找你。”
“什么突發(fā)情況？”老者在雜亂的沙發(fā)上坐下，翻找著咖啡粉：“該死……我明明記得放在這里，為什么找不到了？要不我們喝水？”
確實找不到。
這間別墅很大，但到處都放著各種奇怪的東西。
有史前生物的骨架，有東部大陸的各種特產(chǎn)，但更多的書和畫。
堆積成山的書，種類千奇百怪，從各地民俗到神話傳奇。從各種“解密”檔案到畫風超前的作品——看得出來，它們的主人過得極其隨意，這些東西丟得滿屋都是。要從雜物堆里找出咖啡粉，確實不容易。
約翰遜自顧自地清理出一個地方，坐到了單人沙發(fā)上，拿起一本書看了看：“元宇宙‘神話’莫奈族設計理念……四百聯(lián)盟幣一本，三本一套，真是奢侈……不愧是阿凡達的金牌策劃師?！?p> “策劃總是一個不斷充實的過程?！崩险呓K于找到了咖啡粉，泡了兩杯咖啡——他泡得相當漫不經(jīng)心，端上來的時候甚至能看到粉末在表面隨著咖啡旋轉(zhuǎn)。
“你應該結婚了。”約翰遜看著咖啡，顯露出毫不掩飾的嫌棄神色：“我懷疑如果沒有人照顧你，你發(fā)臭了才會被鄰居找到。”
老者毫不介意地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淡淡道：“和席昂娜嗎？”
“FUCK……我真沒想到你能記這么久！”
老者放下咖啡杯，擺了擺手：“說吧，到底這次考試有什么突發(fā)情況？我提前警告你，我正在做銀河資料片的新種族設計，你已經(jīng)打斷了我的靈感?！?p> “如果事實證明你只是來消遣我的，我發(fā)誓會上報給集團！”
約翰遜收斂了笑容，從隨身公文包里拿出超薄的電腦，快速打開。正要點擊一個文件的時候，忽然停住了手。
他看向老者說道：“你應該知道JACK?！?p> “當然，峰岳集團的二少爺，最近不是鬧得很厲害嗎？”
“你對他印象如何？”
“沒有任何印象……我沒時間浪費在這種人身上……我想你能盡快進入正事?！崩险哂行┎荒蜔┑亻_口道。
約翰遜抿了抿嘴，隨后，點開了一個文件。
那是一張JPG圖畫。
看得出來，原稿是一張素描，繪制的水平不錯。當然，如果僅僅是不錯，還不值得約翰遜親自拿過來。
就在圖畫出現(xiàn)的剎那，老者的眼睛倏然睜大。隨后猛然站了起來，快步走到約翰遜身后。死死盯著電腦屏幕。
約翰遜正在緩緩拖動著鼠標滾輪，下一秒，卻一把被老者搶了過來，甚至把約翰遜都抓了起來，自己坐在單人沙發(fā)上，凝重地看了起來。
越看，他的眼睛瞪得越大，手指滾動的速度越來越慢，往往一個細節(jié)，需要觀看好幾分鐘。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緩緩過去，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松開鼠標，閉上眼睛，長長舒了一口氣。
“天才……”他喃喃道。
“怎么樣？”約翰遜的聲音從一側(cè)傳來。
老者沒有睜眼，他無法形容剛才的感覺。
他負責設計銀河的一個新種族，但已經(jīng)閉關了兩個月，仍然一點頭緒都沒有。
過往的經(jīng)歷，審美，閱歷……這些就像一把把枷鎖，讓他想突破而不可得。
但就在剛才！
他看到這張圖的一剎那，仿佛大壩打開了閘門，洶涌而下的靈感將這些枷鎖瞬間沖的粉碎！
那是一種完全不一樣的體會，是一種蠻橫的，不講道理的視覺沖擊。甚至有那么一瞬間，他認為這種想法根本不應該出現(xiàn)在蒼藍星！
“外星人……”老者死死盯著屏幕，手指都在顫抖：“這才是真正的外星人……”
“和它比起來，我們以前創(chuàng)作的都是‘類人！’沒有掙脫人形生物的桎梏，而它！”
他的聲音已經(jīng)越來越高，目光都在泛紅：“它才是真正的外星生物！”
和地球上一樣。
開始的外星人，都和人類長相差不多。直到電影業(yè)開始內(nèi)卷，觀眾需求更精彩的造型，那些千奇百怪的形態(tài)才開始慢慢萌芽。
歷數(shù)地球影史，外星人千奇百怪，星河戰(zhàn)隊，環(huán)太平洋，極度深寒……而岳延宗拿出來的，更是影史中濃墨重彩的一筆！
異形，對于這個跛腳鴨世界，就是降維打擊！
老者睜開了眼睛，激動地說：“老師說過，要想創(chuàng)造不一樣的生物，腦海中第一個出現(xiàn)的，一定是我們最熟悉的生物——人類?！?p> “這是我們潛意識中的模板，而要想創(chuàng)造出真正的外星生物，想人類之不敢想，就必須忘記這個模板?！?p> 他感慨地舒了口氣：“但……元宇宙發(fā)展才僅僅五年，哪怕我也沒有脫離這個桎梏……他卻做到了！”
他貪婪地看向屏幕：“看看這鋒利的爪子，這粗壯的尾巴……反曲關節(jié)可以爆發(fā)出恐怖的力量，被它盯上的獵物將無處可逃……這真是完美的造物！卻又區(qū)別于蒼藍星所有生物！”
“杰作……足以沖擊元宇宙大賞設計金獎的作品！”他轉(zhuǎn)過頭，看向約翰遜：“恭喜你，約翰遜，你發(fā)現(xiàn)了一個不得了的天才！”
“這是誰的作品？我已經(jīng)迫不及待想和他交流了！”
約翰遜苦笑了一聲：“最后面，有他的署名。”
老者之前完全沒有注意，聽到對方的話，立刻將滾輪往下拉。很快便看到了一行字。
“元宇宙系，03期，JACK（延宗.岳）創(chuàng)作。”
“作品名：異形。”
老者揉了揉眼睛。
他再看了一次。
隨后偏過頭，見鬼一樣看著約翰遜：“JACK？”
“嗯。”
“我想的那個JACK？”
“如果你說的是峰岳集團的二少爺?shù)脑?，應該就是他?！?p> “你親自看著他創(chuàng)作出來的？”
“噢……我向主神發(fā)誓，我不僅親眼看著他創(chuàng)作的。而且當時我直接被震得不輕，都站在他身后，看著他一筆一筆畫完整個作品！”
“……你確定他不是找人買下這張作品，再現(xiàn)場回憶？”
難怪對方之前問他對JACK的印象。
現(xiàn)實和印象太過顛覆了，別說老者，就連約翰遜，校方，現(xiàn)在都被震得回不過神來。
“我不確定?！奔s翰遜皺眉道：“他完全有這個實力……其實，當我看到這張作品，我已經(jīng)確定了本次考試的第一名，其他作品和它比起來太稚嫩了。根本無法相提并論！”
“當然，要證實是否原創(chuàng)，可以和對方深入交談，比如創(chuàng)作靈感，理念，都可以分辨是否他本人原創(chuàng)?！?p> 他嘆了口氣：“然而，這張作品……我擔心我分辨不出來?！?p> “這就是我找你的原因?！?p> 老者沒有開口。
他醉心于創(chuàng)作，平時不參加項目決策，但并不代表他蠢。
只是懶。
他也很清楚，不怪約翰遜親自過來，是因為集團已經(jīng)許諾了：優(yōu)秀作品可以參與銀河下一個資料片的比率分紅。那么，這張作品就決不能是剽竊，甚至借鑒都不行！
必須100%原創(chuàng)。
誠然，提出資料片分紅只是一個激勵，公司心里也很有逼數(shù)，學院里的菜雞想要通過審核可能性為零。
但現(xiàn)在偏偏出了這么一個怪物，還是峰岳集團的二公子搞出來的，無論從哪方面來說，他們都必須認真對待！
“學校的意思？”
約翰遜低聲道：“學校希望……你能在明天上一堂網(wǎng)絡公開課?！?p> 不等老者開口，約翰遜接著說道：“明天下午四點會公布考試成績，你同時開課。課堂采用實時連線的方式，地點在學院。任何不參與的元宇宙系學生，視為放棄本次考試資格?！?p> 老者瞇了瞇眼睛：“你們是想讓我實時詢問JACK，關于這張作品的理念和靈感？”
“好想法啊……如果確實是他原創(chuàng)，能一舉洗白他。而且，現(xiàn)在這么多人關注他，最少也會有幾萬人來看他的成績。結果，卻看到了直播。”
“然而，這次直播的內(nèi)容，實質(zhì)上和‘銀河’的下一個資料片有關，無形中利用JACK的人氣，給集團做了宣傳。”
“但……如果他真的是剽竊呢？”
約翰遜肯定地說：“那么學院會聯(lián)系峰岳集團，將JACK退學。這樣，岳峰集團也沒臉再和高層溝通，把這種人硬塞進來了。而這次的風波，本身就是他鬧出來的?！?p> 老者嘖了一聲：“明白了嗎？這就是我不愿意加入決策層的原因?！?p> “這些燒腦子的決策，他們?nèi)プ鼍秃谩貜蛯W院，明天下午，我會親自去一趟?！?p> “非常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