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權(quán)力的游戲
“我們再合作一次?！标愌蚤L拿著自己還在滴水的帽子，想找一個適合放它的地方。不過顯然對于戴莉溫馨小窩里的精致擺設(shè)，他發(fā)現(xiàn)自己怎么做也不合適。
戴莉不說話，只是捧著手中的水杯。她站在打開的窗戶旁，半張臉迎著夾雜著細雨的涼風，半張臉對著獨身前來的陳言長。她看著水杯里冒出的熱氣，有些感懷地說：“你來找我除了殺人就沒有別的什么好談了嗎？”
他瞟了一眼這個房間里的其他人。一位小混混的頭埋得不能再低，根本不敢和他對視。這是在鎮(zhèn)天觀飛踹了他一腳的家伙，在聽到老大對著他說不出的溫柔之時，差點膽都被嚇破了。張老七也在，一來就告訴了他毛利信真正在調(diào)查他丟掉的步槍。
他無暇去管這些事，當下還是得說服戴莉。這可是他告訴莉蒂婭的第一位盟友。他只是微微一笑：“我是一個殺手嘛，當然最適合談殺人。殺這些人是因為我想送你一個禮物。”
“禮物？”戴莉半轉(zhuǎn)過頭。不知是否是熱水漫起的水霧的緣故，她的眼睛顯得特別水潤光亮。然而她就笑了：“我可不要你拿著人頭給我當禮物啊?！?p> 他知道這個說法看來算是開啟了一個繼續(xù)談下去的契機：“當然不是，對于你來說，最好的禮物是權(quán)力?！?p> “你送我權(quán)力？”戴莉完全不肯相信，但是還是將頭完全轉(zhuǎn)了過來，“你就算殺了北宸市長，也輪不到我坐啊。”說著便忍不住笑了起來。
一旁的老金也配合著這位皮膚有些黑的成年美人略顯夸張地哈哈大笑起來。戴莉?qū)⒛抗鈷咭曔^來，雙目中透著點點寒芒。立刻讓老金的笑聲戛然而止，噤若寒蟬。
“權(quán)力來自于控制，控制得越多，權(quán)力就越大。市長控制著一個城市的利益，這個城市的所有人要獲得利益，必須得到他的分配，所以他在城市里擁有權(quán)力。要想把一個權(quán)力的位置當做禮物送給你，除非我擁有這個位置?！彼痪o不慢地說。他雖然并不擅長政治經(jīng)濟類的學科，但并不代表他對此一無所知。
戴莉面無表情，將所有心思都壓制了起來：“那么這和我說的有什么區(qū)別嗎？”
“沒有?！彼患偎妓鞯卣f，對付這樣的黑幫頭目最好順著對方。否則絕不會因為居然有人敢違背我的意志反而對其青眼有加。然后在戴莉略顯疑惑的眼神中，立刻接著說：“我不能把擁有權(quán)力的位置交給你，但是我可以讓你獲得更大的控制。有了控制，就有了權(quán)力?！?p> “哦？”戴莉現(xiàn)在的聲音充滿了期待，“讓我控制什么？”
“北宸?！彼^續(xù)給對方畫餅。
戴莉眼波微微流轉(zhuǎn)，有些冷淡地說：“我不覺得我能控制北宸，也不覺得你能讓我控制北宸。”
陳言長伸出右手手掌，由內(nèi)向外橫削出去：“那是你誤會了。不是我們通常說的那個北宸?！?p> “還有一個北宸？”聲音略微疑惑，但并沒有拒人千里的意思。顯然戴莉并沒有對這個話題感到不耐煩。
他讓其掌心向下地橫在自己胸前：“有兩個，一個在地上。就是我們平時看到的北宸，這里的北宸之主就是……不能說是市長一個人，只能說是包括市長、州長還有其他一些權(quán)力機構(gòu)。而另一個北宸在地下。建義幫老大就是公認的地下北宸之主。”
戴莉完全轉(zhuǎn)過身，笑語嫣然：“你把我和市長們相提并論嗎？”
“沒有?！彼麚u了搖頭，把掌心一直向下推下去，一直到小腹的位置：“因為地上的北宸太大，地下的北宸太小。“
戴莉微微頷首：“有意思，說得不錯。那么我該怎么做，或者說你準備怎么做？”
他豎起三根手指，每說一個就放下一根：“方法一，讓地上那個北宸要看你的臉色，也就是擴大了地下北宸的勢力范圍。方法二，讓你被地上北宸所承認，也就是讓你的手升到地上北宸的勢力范圍。方法三，就是一加二?！?p> 戴莉又忍不住笑了起來：“那我肯定選三?！痹谒毿α艘粫阂院螅蠹s覺得有些無趣，又拿眼睛看向老金。老金微微一怔，立刻呼應(yīng)上這個笑容。
陳言長點頭：“我也選三?！?p> “選擇不難，”戴莉終于將水杯地邊緣送入口中，潤了潤嘴唇以后，她繼續(xù)說：“可改怎么做？”
“黑吃黑，”他的方案很簡單，“而且要吃那種罄竹難書的黑。既告訴大家在北宸要在地下做任何事，必須你首肯；又告訴大家在北宸，你能維持更好的秩序。”
戴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主意是不錯，可是在北宸，除了我，還有誰更黑呢？你的雇主嗎？”
“一個普普通通的雇兇殺人，頂多算是壞人，算什么黑？又算什么罄竹難書？”他現(xiàn)在覺得氛圍還不錯，可以適當反駁一下這位老大。
“北宸有這樣的人？”戴莉有些好奇，她大約也沒有想過她身邊藏著這樣可怕的同行。
他見情緒已經(jīng)鋪墊得差不多了，沒有再賣關(guān)子：“有，就是陸離當?！?p> “陸離當？”戴莉重復(fù)了一遍這個名字，將水杯放在桌上，然后走到老金身邊。老金趕緊拉開椅子，讓她坐了下去。她看著陳言長表情嚴肅地說：“你要對付七皇子？還是說你要對付的是十四公主？”
“只是孤兒院。但對付孤兒院就是對付七皇子?！彼麣舛ㄉ耖e地說。看著戴莉不大明白的樣子，他將事情的原委大致說了一番。只是其他當然是去除了和自己有關(guān)系的部分。
戴莉聽完，沉默不語，只拿眼睛去看自己的下屬們。他當然不便陪著一起觀看，也不知道這些人都給了她什么樣的回饋，只能看到老金是緩緩搖了搖頭。
“你這是讓我往死里得罪七皇子，到底是送我禮物，還是送我鐐銬？”戴莉似乎有些排斥這件事，但是仍保持了淡然的模樣。
“當然是禮物。我們只要揭穿七皇子的丑聞。盛怒的北宸官場一定會埋葬他。我不是說北宸的官員多么清高。而是說這是根本無法洗掉也無法掩蓋的污點，不論他在皇帝心里處于一個什么樣的地位，這件事一出，他都再無翻身之日。所以這些官員一定會一個個踴躍與其劃清界限，來證明這件事與他們無關(guān)。據(jù)我所知，孤兒院的事除了少數(shù)幾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其余大部分還真不得不說是與此無關(guān)。當然了，更是永遠不用怕七皇子的報復(fù)?！标愌蚤L表面是在說服戴莉相信自己的合作諫言，實際是在說服戴莉相信自己只是偶然涉足到這件事的人。
他總不能直接點破戴莉背后的是賈濤安，賈濤安背后的是太子。太子一定會拿此事做文章，打得陸離當一黨分崩離析。所以來這件事做條件，對于戴莉本身的誘惑有多大，他是萬分清楚的。
果然，戴莉微微頷首，仍沒有明確表態(tài)。
他接著分析。明明現(xiàn)在兩個人都已經(jīng)動心了。卻還要如此虛偽地表演一番，他也不得不心中暗嘆一番。但無論如何，他接著說：“而且北宸官員還不會搶這份功勞，他們巴不得把大部分覆滅孤兒院的功勞都加在你身上。因為他們誰也不愿因此被其他官員打上什么烙印?！睂嶋H的原因當然是北宸官員還沒有討好太子的資本，這些事最終應(yīng)該是算作賈濤安的功勞。
戴莉沒有再為難，讓他繼續(xù)編出什么理由來：“那你準備怎么干？”
他看了看身后的刀客：“我的方法很簡單，炸開孤兒院。制造混亂，然后將孤兒們都轉(zhuǎn)移出來。能成就行。不能成至少搶一個孤兒出來。到時候，你可以事先安排好報社、貴族、富豪之類作為見證人。再借著這件事強行介入?！?p> “后面介入萬一他們有辦法滅口和清理現(xiàn)場怎么辦？”戴莉顯然是準備接受這個提案。
“所以最好就是當場解決，捉賊捉贓。因此我們才需要合作?！彼緛砭褪沁@個意見，后者只是起到暗示對方夜長夢多的作用。
“你能提供什么？”戴莉就直接地詢問了。
“我有一個奧法師幫手，女的?！彼_始述說自己的構(gòu)思。
戴莉微微皺眉：“你沒有必要告訴我，她的性別。這件事對我來說重要嗎？”從她有些不悅的聲音來看，其實還是挺重要的。
“對我重要，”陳言長淡淡地說，“這個女人是奧流的人，我覺得她靠不住，所以我希望有人能夠在完成的時候幫我解決掉她。別的女人對我來說沒有用。”
戴莉看著他，良久以后才勾勒出一個淺淺的微笑：“這不太像我認識的梁笑應(yīng)，但轉(zhuǎn)念一想，又太像我認識的梁笑應(yīng)?！?p> 他接著說：“至于我，我當然提供射擊和爆破的任務(wù)。所以我來此的目的之一就是要找兩把好用的步槍和足夠炸開孤兒院的炸藥?！?p> 戴莉?qū)㈩^轉(zhuǎn)向張老七：“那么你來報報都有些什么貨吧？最好的?！?p> 張老七陪了一個笑臉：“最好的當然是泰蘭式。不過只有一把?！闭f話的時候拿眼睛偷瞄了一眼戴莉。
陳言長笑而不語，這是他當初第一次向張老七要的槍，得到的回答是沒有。看來不是沒有而是沒有戴莉的首肯不愿將其拿出來。他擺了擺手：“不礙事，現(xiàn)在我不要遠距離射擊這么穩(wěn)定的步槍。我要中距離火力強勁的，天怒丙型就可以了，這個你有。”他的記性總是不錯的。
張老七點著頭：“沒問題。說起來，天怒的7.62毫米彈藥，我們還有一些特別的款式。”
“有多特別？”他不動聲色地說。
“發(fā)射以后可以燃燒的，和可以在擊穿石墻還能保持殺傷力的?！睆埨掀哒f到子彈還是有些興奮的。
“燃燒彈和穿甲彈。”陳言長饒有興致地說，“你們居然能搞到這玩意兒?！?p> 張老七嗯了一聲，沒有多說什么。事實上陳言長也不可能問他這些子彈從何而來。以他和戴莉的曖昧也不適合這么問。
“好了，說說我要的炸藥的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