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老爺子，今天精氣神不錯嘛?！?p> “……”
袁華玉笑著朝著坐在床上的老人打了個招呼，而老人只是目光呆滯地注視著前方的電視屏幕，沒有任何回應。
而袁華玉也不灰心，就好像是對此習以為常一般，坐在床沿邊，繼續(xù)笑道：“這是我的朋友，呂州?！?p> “……”
“他是來這里幫我忙的?！?p> “……”
“老爺子，過幾天我有些事情要處理，可能要出去一趟，短時間內回不來，所以這幾天就由呂兄代替我照顧你好了?！?p> “……”
老人眉睫顫動了一下，但依舊沒有說話。
袁華玉嘆了口氣，道：“我這次就是過來跟你說一聲的，免得到時你找不到我讓你瞎操心。
你盡管放心好了，呂兄人很好的，你可以放心地讓他照顧你?！?p> 說完，袁華玉就要起身，但老人卻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拉住了袁華玉的衣袖。
袁華玉一愣，隨后轉頭看向了老人。
老人依舊呆滯地目視前方，但嘴巴卻微動著，緩慢地吐出幾個字節(jié)來。
“阿袁……別走……”
“……”
這次輪到袁華玉沉默了，他露出了一絲苦笑，但很快又反手拉住了老人的手，微笑道：
“放心吧，老爺子，我很快就會回來的，也不會有什么事情的。放心好了，不要擔心我。
我都一個男子漢大丈夫了，總不能和您拉鉤發(fā)誓吧？這樣好了，如果到時候我騙了你的話，我就是小狗！我替您給我自己扇巴掌！”
聽到袁華玉如同說笑一般的發(fā)誓，老人逐漸松開了手，但卻依舊一副想說什么的樣子，然而最終卻是什么都沒說出來。
袁華玉在背過身子的那一刻，臉上的笑容便消失掉了。
他沉默地走出了房門，然后將門輕輕帶上，確認老人看不見他、也聽不見他的聲音后，他在抬起手——給了自己狠狠一巴掌！
啪！
巴掌落在臉上，發(fā)出了清脆的響聲。
而袁華玉卻仿佛感受不到痛似的，只是輕輕呢喃了一個字。
“汪……”
呂州在一旁默默地看著這一切，隨后說道：“我覺得還是我們一起去比較好，老爺子雖然老年癡呆了，可我看得出來，他很擔心你。
如果你出了什么意外的，恐怕我想他也會就此一直消沉下去吧?！?p> 袁華玉苦笑道：“可是我又能有什么辦法呢？痛苦也總比死了來得好一些吧？而且，我也不希望你因為幫我而出什么意外，這本來就是我自己的事情。
能求助天命大人讓你來幫我，我已經滿意了。我不奢求讓你再去做些什么了，那樣對你不公平，而且我的良心也會過意不去?！?p> “我會幫你的?！?p> “你這小子，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嗯，聽了，所以我說，我會幫你的?！?p> “……”
“活著痛苦比死了一無所知要來得更好？這話我可不敢茍同，有些時候，活著要比死了更加痛苦，死亡有時候也能成為一種解脫?！?p> “那你的意思是，讓我不顧老爺子的安危嗎？！”袁華玉挑了挑眉。
呂州搖了搖頭：“我的意思是，我要讓你們都活下來?！?p> “做不到的……”
“做得到的?！眳沃輬远ǖ卣f道。
袁華玉微微一愣，他目光復雜地看著呂州。
無論是信心亦或是意志，他都遠遠地超過了自己。
但他知道，僅僅是憑借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是奈何不了那個家伙的。
決心并不能化作力量，那充其量只會讓自己變得勇敢，但有勇無謀則是相當于送死。
袁華玉還想要勸說呂州，但當他看到呂州的眼神時，他卻像是喉嚨里卡了些東西一般，原本想要說出來的話也吞了回去。
啊……不行的……勸不動的。
那種眼神，自己并不陌生，因為當他決定為老人付出生命時，他也曾露出過這樣的眼神。
如果現在去勸說他的話，那么和勸說自己放棄自己的計劃沒什么兩樣。
呂州伸出了拳頭，認真地說道：“既然你和老爺子做過了約定，那么我也和你做個約定好了。
我保證——我會幫助你，無論是你還是老爺子，我都會救下來?！?p> 袁華玉無奈地伸出拳頭，和呂州的拳頭碰了一下。
“既然你執(zhí)意要這樣的話，我也就不再勸你了。不過，如果你中途改變主意的話，也沒有關系，因為你本來就不用被卷進來。就算你中途逃跑掉，我也絕對不會有怨言的?！?p> “那就這樣說定了?！?p> 呂州收回了拳頭，隨后問道：“你說的那個食鬼者什么時候會找上門來？我需要一個具體的時間，好做好準備?！?p> “我之前已經和他打過一架了，那個時候，他和我約定再見面的時候，就是明天的下午了?！?p> “明天的下午嗎……嗯，時間還蠻充裕的啊?！?p> “是嗎？哎，有這種自信心真好，我也想像你那樣自信?！?p> “我覺得你挺有自信的啊?！眳沃菡f道。
“是嗎？”
“當然。自信并不是認為‘自己絕對能做到什么’就算是自信，所謂的自信，就是有勇氣去面對一切事物。
你連自己的命都可以豁出去，那么你又憑什么說你不自信呢？”
“……謝謝?！?p> “這有什么好道謝的，我只是闡述了一個事實罷了?！?p> 呂州從褲兜里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
現在連12點還沒有呢，更何況約定的時間還是明天，就更加沒有必要自亂陣腳了。
于是，呂州打開企鵝，給余安發(fā)了條消息。
呂州：余，刀，速來。
余安：煩死你得了。
余安回復了呂州的消息后，直接朝著地上啐了一口，當然，作為五德好青年的他，自然沒有啐出唾沫的，只是象征性的那么一啐罷了。
他嘆了口氣，本來好好地午飯時間就這么被打亂了。
他朝著班主任的辦公室走去，然后用自己的十八般武藝求到了一張時長兩個小時的請假條。
隨后，他便狂奔出學校，騎著摩托趕回家里，然后拿上刀后又匆匆忙忙地趕向呂州所在的地方。
用時總共一小時零五分鐘。
看到來給自己送刀的余安，呂州嘴角微微上揚。
無論身處何地，無論各自在干什么事情，果然兄弟永遠都還是兄弟。
“麻了，累死老子了，我跟你講，我可是連午飯都沒吃就來給你送刀的，這次你不請我點吃的，就說不過去了吧？”
“放心，已經幫你點了份外賣送去華中了，你回去的時候應該就能直接拿了吃了?！?p> “切，還算有點良心。行了，我先回去了……既然拿刀了的話，就代表這次需要戰(zhàn)斗吧？有事情的話就打我電話，知道了嗎？”
“行了行了，別瞎操心了奧，要是連我都搞不定的事情喊你來，你覺得有用的嗎？”
“我焯，你看不起我？得了吧，咱們兩現在的實力半斤八兩，頂多你比我稍微強了那么一點點?！?p> “確實是多了那么‘億’點點奧?！?p> “行！我不跟你爭了，我總共就請了兩個小時的假。走了！再見！”
余安氣哼哼地走掉了。
而呂州摸著被布袋子包裹著刀刃，看著余安離去的地方，輕聲地說道：
“謝了……”